24. 七月

作品:《他爱我,他完了

    沈闻野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钟鹤不得不加速自己的计划,她忍着身子的不适,命人备车即刻前往柳国公府。


    人还没到,提前得了消息的王铁刀早早地就和王七月一同候在国公府门口,钟鹤一下车便见她奔自己而来。


    钟鹤讶然:“怎么还在门口候着呢,叫人瞧见了可多不好呀!”


    “管别人说什么呢,”王铁刀喜笑颜开,“韫珠,你可算来了!七月一直嚷着要见你呢!”


    王七月拉过钟鹤的手,撒着娇,“崔娘娘,你怎么才来呀,你不来找我,我就要来找你了。”


    钟鹤与她母女二人接触的目的本也就与柳国公府有关,自也不会允许他们到东宫来,便装着为难的模样摸了摸的王七月的头,


    “七月乖,崔娘娘这儿不方便,难道七月不想让崔娘娘来主动找你吗?”


    王七月懵懵懂懂,感觉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点点头,


    “那崔娘娘以后要多来找七月。”


    钟鹤连连应下,跟着王铁刀踏进府内,走过正院时朝一侧轻瞥了几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里可是国公爷的书房?”


    王铁刀应声点头,“对呀,他都平常不喜欢我进去,还凶过我呢。”


    “凶你?”


    “嗯!”王铁刀委屈极了,又笑道,“不过我凶回去了,他就没敢拦我了!”


    “国公爷可真是疼你呢。”钟鹤抿着嘴浅笑,“国公爷位高权重,多少朝中机要都在这里头摆着,若是夫人不小心看了去,便是不好了。”


    王铁刀撇撇嘴,“他一个富贵闲人,能有多少机要,我看了又怎么样?”


    钟鹤刻意将话题引去,“国公爷从前知枢密院事,掌天下兵武,哪里算得上是富贵闲人呢。”


    “你都说了是从前了,现今他解了官,头上只顶了这么个虚名,咱们国公府前门可罗雀,有几个大人物还记得来寻他……哦!还真有。”


    王铁刀说着说着,忽而自驳自言,钟鹤没忍住噗嗤一笑,打趣道:“谁呀?这般不趋炎附势?”


    “就是上次去见的那个梁王啦!不知为何最近就来找他,都来了好几次!”王铁刀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诶,你们家那位,是不是和他关系不咋好来着?”


    能传到王铁刀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这的,那关系,便不能仅以“不好”二字以蔽之了。


    钟鹤轻叹一口气,摇摇头道:“不好说。”


    王铁刀思量几番,“我没怎么见过太子殿下,但见着梁王殿下……感觉他人还不错,不像是什么坏人。”


    钟鹤没想点破她,只是在窗户上又糊上一层纸,说道:“这些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可。”


    “你说的对,我们自己过好不就好了!”王铁刀说完时她们三人已经走到后院内,王七月先一步跑去在秋千上荡着玩,王铁刀则拉着钟鹤坐下,招呼着婢女为钟鹤捧上果盏,“快尝尝!”


    钟鹤看去,那日里边摆的竟是樱桃,想起那日樱桃宴太子稀罕的模样,不由感慨这位国公爷还真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钟鹤捻过一颗入口,赞道:“好吃得紧。”


    王铁刀笑逐颜开,“好吃便多吃一点,多着呢!”


    钟鹤望着她热络的模样,心下不由得一软,垂下眼。


    恰着这时,有个身量高佻的女孩走到王七月的面前,两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女孩推搡了她一下。


    王七月从秋千上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铁刀注意到后,立马站起来跑过去,将王七月护在身后,却在见到来人后,有些怯意地往后退了几步。


    卢姮妤见她退缩,脸上更是得意,


    “这秋千是我爹扎给我的,她凭什么玩?”


    王铁刀耐心解释道:“七月不是有意的,她不知道这是你的秋千。”


    卢姮妤愈发嚣张,她质问道:“她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迟来一步的钟鹤看到这样一幕,忍不住喝道:“你便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卢姮妤循声望去,看到是钟鹤,皱了皱眉,“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这下轮到王铁刀讶异了,“你俩认识?”


    钟鹤微抿了抿唇。


    卢姮妤是柳国公亡妻的独女,柳国公偏宠得不行,钟鹤原计划是想通过她来接近国公府,奈何这位卢大小姐不仅文墨不通,脾气更是一等一的差,相处下来,钟鹤只觉这条路确也走不通,遂就此作罢。


    若非出现王铁刀这个契机,钟鹤原本都想放弃柳国公府这条路子的。


    钟鹤温声回道:“从前见过几次罢了。”


    王铁刀便拉过钟鹤的手,压低了声音好心劝道:“这是我们府里自己的事情,你还是别插手了。”


    钟鹤却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无事,走到卢姮妤的面前,语气温柔,却毫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


    “道歉。”


    卢姮妤仿若被踩到了尾巴一般,不可置信,“你?你什么意思?”


    她指了指王七月,“你让我给这个小贱人道歉?”


    王铁刀也急了,“你说话怎么这么不干不净!”


    “道歉。”钟鹤又重复了一遍,“给王夫人,还有七月,道歉。”


    卢姮妤质问道:“凭什么!?”


    “就凭她是你的嫡母,你的长辈,你便不可以这么冒犯她。”


    “嫡母?”


    卢姮妤像是被刺了一下,声音尖锐得几乎破了音,她指着王铁刀,眼圈瞬间泛红,“她算哪门子嫡母?我娘才是国公夫人!她不过就是个续弦!一个杀猪的!一辈子也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王铁刀闻言当即白了脸,王七月更是直接哭了出来,王铁刀见状立马让婢子带她下去。


    钟鹤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纵然是续弦,那也是国公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上告了宗庙的当家夫人。若要论身份,她才是这国公府现在的女主人。你身为晚辈,一口一个‘贱人’,这便是你相国嫡女的教养?这便是你承自先夫人的闺范?”


    卢姮妤被戳到痛处,又惊又怒,“你……你休要拿我娘压我!”


    “即便不说先夫人,那你方才的言行又可有一丝占了道理?”钟鹤接着道,“七月是你父亲亲口认下的女儿,亦是你的妹妹,她年幼无知,即便玩错了秋千,自有长辈教导规劝。而你身为长姐,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害她跌倒受伤,言语粗鄙,更是毫无慈爱之心!我再说一次,道歉。”


    卢姮妤顿时语塞。


    “对不起,行了吧!”


    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卢姮妤声音哽咽,不情不愿地说完后,立马跑开了。


    钟鹤正打算和王铁刀走,谁知传出一阵更大的哭声。


    钟鹤看去,是卢姮妤正抱过柳国公在哭。


    而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柳国公的身后,是萧宁琛。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钟鹤挑了挑眉。


    王铁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立马解释道:“是我管教不力才惹了今日这等祸事,公爷要怪就怪我吧!”


    “这事与夫人无关,”柳国公安慰完王铁刀又怒斥卢姮妤,“一个秋千而已,七月坐了就坐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本来还想再放声大哭些的卢姮妤听罢立马噤声。


    柳国公又看向萧宁琛,颇为不好意思道:“家常琐事,倒叫梁王殿下看笑话了。”


    萧宁琛依旧端着他一贯温和的做派,“国公实在言重了,府中偶有争喧而已,何足见怪?”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钟鹤,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复又轻叹道:“倒是本王未尝婚配,竟是不得领会其个中滋味,每每见此情景,反倒心中常怀几分羡慕。”


    柳国公听他的揶揄,不由大笑几声,“殿下龙章凤姿,何有此等烦恼?来日之佳配,定也是金玉良缘的美谈。”


    两人打着哈哈,便就将此事掀过,钟鹤心中不由感慨这位梁王殿下果真是世事通达之人。


    只是望着萧宁琛意味深长的眼睛。


    钟鹤又觉,未必。


    萧宁琛先开了口,问道:“这位夫人瞧着有些眼熟,本王却是忆不起来了。”


    柳国公面色微变。


    对于钟鹤,王铁刀和他提过好几次,心里嘴里都是在夸这位良娣娘娘好得不得了,他虽也觉得此刻不宜和东宫走得太近,奈何自家夫人确实喜欢得紧,自个在京都的贵妇人里又实在没什么旁的好友,便由着她去了。


    谁承想今日竟然还撞上了梁王。


    对于萧宁琛故意装不认识自己的行为,钟鹤也顺着上前一小步,


    “妾身乃东宫良娣,崔韫珠。”


    “原是崔娘娘。”萧宁琛恍然大悟般叹道,“那日樱桃宴上遥遥一见,倒是没说上话。”


    遥遥一见。


    好一个遥遥一见。


    柳国公似乎是感受到这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以为是萧宁琛对东宫的人在自己府上不满,忙开口斡旋道:“我与殿下还有要事相商。”


    又瞪了眼卢姮妤,“你回房反省去!”


    卢姮妤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待他三人走后,王铁刀忙不迭地赶去安慰王七月,帕子替她擦拭完眼泪,自己反倒又流了两行。


    钟鹤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说道:“夫人莫要伤心了。”


    王铁刀又命人将王七月带离开,才带着哭腔对钟鹤埋怨道:“我从前也没想过要再改嫁,本也只想安安稳稳地杀我的猪,再看着七月长大,可偏就偏遇了他……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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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念头,可我自知续弦难当,凡事处处忍让,怎料她竟这般得寸进尺!”


    钟鹤抚了抚王铁刀的肩头,给她提建议道:“既然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王铁刀仰头,有些犹豫,“可……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夫人,国公爷虽在你过门之后认下了七月做女儿,但终究她并非卢家人,国公府的门楣护不了她,能护着她的,只有夫人。夫人也当振作些才是。”


    “我之前不是没想过让七月改做卢姓,可终究……”


    钟鹤理解她,说道:“夫人还是舍不得。”


    王铁刀点点头。


    “其实不改也好。”面对王铁刀的茫然,钟鹤给了一点提示,“她毕竟身上没有流着卢家的血,若是改了姓氏,卢家的光耀照不到一点,但牵连却也少不了一点。”


    王铁刀愕然,“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钟鹤眼见四下无人,才道:“柳国公,是否是在为梁王做事?”


    “他们俩最近确实多有来往……可国公爷本也是梁王的堂舅,走动走动,不也正常吗?”王铁刀顿了顿,面色煞白,“你是说他……”


    钟鹤摇了摇头,“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只是不论如何,你也该早做打算,至少……也该为七月早做打算。”


    “要让七月脱离国公府,我竟只能想到让她寻个清白人家嫁人。”王铁刀目光看向刚刚王七月离去的方向,长叹一口气,满眼的慈爱,“可我怎么舍得呢?她还这么小。”


    “这不失为一种方法,但也不是最好的方法。”钟鹤道,“此时国公府门庭煊赫,京都城里大把人想要迎娶七月,但不过也就是奔着权势地位来的,若有朝一日,真出了什么问题,夫人总不能让她指着夫家的良心过一辈子吧!”


    “那……如何是好呢?”


    “夫人不妨趁着手头上还有些积蓄,为她再多盘几个庄子铺子之类的,你之前不还和说她读书不进,反倒对商贾之术颇有兴趣吗?就让她继续学着来,自己做些营生也是好的。”


    王铁刀觉得钟鹤说的有道理,点了头算是应下了,她拉过钟鹤的手,“谢谢你啊韫珠,如若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钟鹤笑容渐淡,略有几分僵硬。


    如若没有她,这位陡然飞上枝头的山凤凰,才会安安稳稳地富贵一辈子吧。


    *


    钟鹤出府时,天色逐渐阴沉,春雨正淅淅沥沥地落下,她躲进青葕的伞中,正打算随她上马车。


    “崔娘娘。”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出。


    钟鹤看去,是萧宁琛。


    此处是柳国公府的偏门,他来去自是不走这边。


    莫不是刻意候在这的?


    钟鹤微微俯身正欲行礼,萧宁琛却摆了摆手,轻声道:“既是小嫂嫂,便不必这般多礼了。”


    钟鹤失笑,“妾身怕是当不起殿下这一声嫂嫂。”


    “那娘娘……可是要回东宫去?”


    钟鹤点了点头,“是要回去的。”


    “此刻雨脚还密,不如让本王送娘娘一程?”


    钟鹤轻皱了皱眉,“这……怕是不太合适。”


    萧宁琛却顺着她的话,缓步迈上台阶,钟鹤不由往后躲了几步,叫住了他的步子。


    “殿、殿下!”


    萧宁琛见她瑟缩的模样,心中一软,看向她身后的青葕。


    青葕本都打算替钟鹤拦住,怎料钟鹤用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青葕便乖顺退下去。


    萧宁琛走近一步,为钟鹤撑着伞,他轻叹一口气,“其实本王,只是想约娘娘,赏一赏这雨景。听闻松月斋的阳羡雪芽最是一绝,娘娘可愿就着这一雨景,与我对坐品茗。”


    雨景,好茶,才子……


    真是多美的一幅景色啊。


    只可惜,


    她可不是佳人。


    钟鹤浅笑以对,“妾身身为太子良娣,此举恐怕不妥。”


    萧宁琛俯身,压低了声音暗示道:“东宫的崔娘娘不可以,但灵枢堂的辛娘子却是可以。”


    钟鹤歪了歪头,问他:“殿下是在威胁我?”


    萧宁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是在邀请。”


    “那我可以拒绝吗?”


    “娘娘想要拒绝吗?”


    钟鹤伸手握过他手中的伞柄,萧宁琛松了手,眼中是势在必得的肯定。


    “我拒绝。”


    钟鹤说罢,便撑过他的伞走下台阶,青葕拿过杌凳,钟鹤踩了上去,走上马车。


    车厢颠簸,青葕小心试探道:“娘娘方才,既让我后退,又为何要拒绝殿下的邀请?”


    钟鹤抚摸着伞柄,轻笑一声,回答道:


    “因为主动权,必须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