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假期转瞬即逝，林余背着自己的红色小书包，又深一脚浅一脚踏上了返校的征程。


    公交车上陆陆续续上了很多同校的学生，几个认识林余的女生就跟她打招呼。


    林余热情地回应，没一会儿就聊热了场子。


    听到了很多劲爆炸裂的八卦，她震惊地睁大眼，不可置信：“真的啊？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真没想到。”


    “对呀对呀。”女生点头，“他就是爱装，其实私底下特别恶心。”


    “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林余唏嘘不已。


    林余跟这个聊完，跟那个聊，半个小时的车程过得很快。天气本就热，她说话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还要再聊。


    身边的女生拍拍她，指指前边的站牌：“林姐，到学校了。”


    林余这才作罢，她们一同向校门口走。不过到了门口，她就停下了步子，朝她们挥手：“拜拜，你们先走吧，我要等人，下次见！”


    “再见。”“拜拜。”几个女生往学校里走。


    林余看她们走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焦急地往马路的车流里眺望。


    这个顾棠梨，不是说好了在学校门口集合，怎么还没到？下次不等她了，这么墨迹。


    过了约莫五分钟，顾棠梨才从远处姗姗来迟。


    “你怎么这么慢？你不是比我出发还早吗，按理说应该比我早到吧。”林余问她。


    顾棠梨抬起头，林余这才发现她情绪不对，眼眶红红：“怎么了？”


    “我打车来的，那边十字路口堵车了……”顾棠梨揉了揉眼睛。


    “平时不都是叔叔阿姨送你来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顾棠梨嘴一撇，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哎哎哎，好好的，哭什么？”


    “他们说好了送我的，结果临时有事，又不能送我了……”顾棠梨吸了吸鼻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做不到就不要许承诺，好讨厌。”


    林余拍拍她的背：“不要哭了，多大点事嘛。你看，我每次都是自己来上学呀，以后如果还有这种情况，我们可以一起坐公交嘛。”


    “你不知道，我刚才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好多咱们学校的，听到了好多八卦，特别劲爆的那种，你绝对想不到！一会儿到宿舍我就告诉你！”


    如血般艳丽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


    顾棠梨：“可是我不想返校，我不想进去。我一想到要每天十一点睡，五点四十起就好难过，一想到食堂的饭就好恶心，还有那些领导，都好讨厌。”


    旁边的学生来来往往，林余拉着她走到一旁的树荫下，耐心地安慰她：


    “你不要哭嘛，你听我说。你看今天晚上就要过去了，星期一和星期二运动会，不用上课，周五就放假了，相当于只剩周三周四了，就两天了你还坚持不下来吗？对不对？”


    “别难过了。”林余搂住她的肩，带着她往前走。


    顾棠梨跟随她迈脚，一低头，忽然看见林余手上的一抹红色，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是什么？上周还没见你戴这个。”


    林余一边跟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她往学校大门领：“这个呀。言城北边不是新修了个寺庙，是我妈去那给我求的红绳。”


    说着，林余抬手晃了晃，是很简单的款式，红绳上挂了个小铃铛，晃起来叮当作响，在她手腕上更衬得肤白胜雪。


    顾棠梨拉过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眼：“我听说过那个寺庙，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这个红绳还挺可爱，阿姨给你求的什么呀？”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保平安的？应该是吧。”林余说。


    “这样啊。”


    顾棠梨再一抬眼，发现周遭景物已然变化了——教学楼就在眼前，她们已经进了学校大门。


    她眼里冒起小火花，一把甩开林余：“你干嘛！我没说要进来！！！”


    林余：“很晚了，你看都没什么人了，大门都快要关了，再不进来一会儿食堂都没饭了。”


    “那我也不要！！”


    “哎呀，你乖一点吧。”林余拖着她往里走，“快走快走。”


    顾棠梨眼睁睁看着大门越来越远，“不要……”


    林余平心静气地哄她：“好了好了，放弃抵抗吧。你不吃饭我还要吃饭呢，听说今天晚上有酸辣粉，不知道好不好吃。”


    顾棠梨心里还有气：“不想理你！”


    林余不顾她的反抗，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食堂。


    一进食堂，看到人头攒动，林余就有种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队伍排到她们的时候，酸辣粉已经没了。


    林余隔着窗口对里面阿姨说：“好吧，那我要麻婆豆腐吧，谢谢阿姨。”


    顾棠梨说着不想吃，还是打了两个菜，一个粉蒸排骨，一个西红柿炒蛋，两道菜一共15元。


    她们找位置坐下，安静吃饭。顾棠梨刚吃了一口，脸色倏地变了。


    林余看她：“怎么了？吃到蛋壳了？”


    顾棠梨摇了摇头，脸色难看：“不是蛋壳。这个西红柿炒鸡蛋好难吃！怎么还放糖，哪有人吃甜的西红柿炒鸡蛋啊！”


    林余眉心蹙起：“开什么玩笑？西红柿炒鸡蛋不就是甜的才好吃呢吗？哪有人吃咸的西红柿炒鸡蛋啊。”


    “你才开玩笑！”顾棠梨说，“甜的多难吃，咸的才正常好不好，谁家西红柿炒鸡蛋放糖。”


    林余：“我家就放糖啊，我从小到大吃得西红柿炒鸡蛋都放糖。”


    顾棠梨：“跟你说不通，你可能失去味觉了。”


    林余：“你才失去味觉了，懒得管你，你要是剩饭一会儿被查到，肯定会给班级扣分。到时候观光又找你谈话。”


    顾棠梨嫌弃地把西红柿炒鸡蛋从米饭上扒拉开：“没事，我挡着脸过去放盘子，监控拍不到正脸就找不到我是谁。”


    林余噗呲笑起来：“也就你能想到这种招数。”


    吃完饭已经来不及回宿舍放东西了，二人直接去了教学楼。


    顾棠梨拉着林余的胳膊：“为什么周日下午就要返校啊，就上个晚自习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懂。”


    林余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懂。”


    走到一班教室门口，林余站定，跟顾棠梨挥手告别：“我进去了，拜拜。你上自习的时候不要哭了，晚上回宿舍我给你讲八卦。”


    “我又不是爱哭鬼，”顾棠梨嗤了一声，说，“走了。”


    林余看她走到拐角上了楼，才进一班教室。


    宋景和还坐在上次的位置，坐姿端正，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握着笔写题。


    反观林余自己，她不喜欢束缚的感觉，衬衫扣子松了一颗，头顶也翘起了一缕呆毛。


    林余视线锁定，反正是自由选座位，就朝宋景和走过去，像上次一样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侧坐下。


    “嗨，小宋同学，好久不见。”她随口打了声招呼。


    宋景和笔尖一顿，侧头看她。


    林余把书包放到腿上，从里面掏出练习册，对上他的视线，她又继续说了两句：“假期终于结束了，我好想你呀，你有想我吗？”


    宋景和沉默了半分钟，“没有。”


    林余歪着头看他，很不解的眼神：“为什么呀？”


    宋景和还是那句话：“……没有。”


    就在宋景和以为林余会锲而不舍，追问的时候，林余竟然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笔袋，拉开拉链掏出一根黑笔：“那好吧。”


    然后，再也没看他一眼，埋头写起了练习册。


    宋景和：“……”


    直到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林余都没再主动开口。


    宋景和缓缓放下笔，头不明显地偏移，看向林余。


    少女低着头写题，短发乌黑浓密，自然垂在耳侧，因遮挡视线又被她轻轻掖到耳后，露出白皙的侧脸，长睫低垂。


    宋景和视线再移到她写的练习册上，扫了一眼。


    对她来说难度中等，就算有难题，稍稍思考一会儿也能想出来。只不过，题目似乎看着有点眼熟。


    宋景和动了动唇，刚要出声，后排忽然有人喊：“林姐，有人找！”


    被叫作林姐的，整个言城一中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宋景和冷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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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看到一个身高体壮的男生正站在门口，局促地搓了搓掌心，似乎接下来的话很不好意思说出口一样。


    身边，林余放下笔，竟真的朝后门走了过去。


    二人面对面站着。


    宋景和隐约听到“可以吗”、“拜托你了”几个字眼，神色愈发冷冽。


    他对这些措辞很熟悉……


    不知道那个男生又说了什么，林余忽然弯起了嘴角，失笑地捂住脸，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宋景和：“？”她这是什么意思。


    林余跟他告别完，回头正好对上宋景和的目光，宋景和立刻收回。


    林余挑了挑眉，走回去坐下，一手托着脸颊：“你刚才在看我？”


    宋景和自然不承认：“没有。巧合。”


    过了几秒钟，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刚才在说什么？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林余拔出笔帽，解释了一句：“没什么。他是我们班体委。”


    “体委？”宋景和看她，“找你什么事？”


    “我们班原本跳高的同学突然崴了脚，想让我明天运动会顶她。”


    宋景和语气变轻松了，转了下笔：“所以你答应了？你会跳高吗？面对别人的请求，不想同意是可以拒绝的。”他难得的多话。


    林余坦诚地说：“不算特别会，上次跳高还是初中的时候。”


    宋景和：“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他？”


    林余眼睛很清澈，一眼可以看到底：“同班同学嘛，除了我，我们班好像就没别人可以顶替上场了，都是为了班级荣誉。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想报这项的。”


    宋景和：“那为什么没报？”


    林余回忆了一下：“因为当时老师喊我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报名完了。”


    宋景和语塞片刻，“......那你运动会加油。”


    林余问他：“你有报名项目吗？”


    “没有。”宋景和回答很干脆。


    “好吧，那你觉得我可以拿第一吗？”林余期待地看着他，仿佛经他的口说出来就会成真。


    宋景和没有直接说“可以”，而是想了下：“……希望你加油。”


    运动会当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很适合运动的好天气。


    密密麻麻的学生站在主席台下，听着校长漫长的讲话。


    顾棠梨小声跟林余说：“校长好多话啊，他刚才说他要讲三点，谁能想到一点要讲十分钟啊。站这么久，一会儿800米我要是跑不动了怎么办？”


    林余手比划了一下：“快了快了，这不是就剩一点了吗？我相信你！就你这大长腿，嗖嗖嗖甩开他们。”


    校长讲完，还有数不清的领导依次发言，顾棠梨两眼一黑。


    又过了不知多久，才终于宣布学生们上观众席落座。


    顾棠梨和林余紧挨着坐下，“差点站死我了。”


    林余迟疑了下，由衷地发问：“啊？我都让你靠着了，还是很累吗？”


    “累，又累又晒。”林余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那好吧。”


    正说着，旁边的女生忽然戳了戳她们：“我这里有防晒霜，你们要涂一点吗？今天太阳太大了，如果没有防护措施可能会晒伤。”


    林余接过她递来的防晒霜，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呀。”


    没有镜子，林余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抹匀。她刚要开口问问顾棠梨，就听到广播的声音。


    “参加男子、女子跳高的选手请注意，请您携带号码布，尽快到检录处检录。”


    “怎么第一项就是跳高啊。”林余站起身，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顾棠梨握了握她的手，“加油加油，小鱼你不要紧张！一定可以的！”


    林余穿过台阶，走到观众席广播组的时候，蓦地看到了宋景和。


    宋景和眼睛盯着她，对着话筒开口，林余听到他在广播里的声音。


    “赛出风格，赛出水平，各位选手不要紧张，相信自己。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他的声音如清泉流过，林余心间一动，就没那么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