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爱意回旋[破镜重圆]

    林余趿拉着拖鞋,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


    边用毛巾擦头发,边回想光怪陆离的夜晚,烤肉店树下的那一片寂静。


    宋景和低眉看自己的模样,和六年前晚自习教室,细心专注给自己讲题的少年重叠,熟悉的眼神、语气和温度,一切恍如隔世。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林余吹干头发,躺到床上,扯住被子一角,把自己裹成“鸡肉卷”。


    晚风夹杂着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送到耳侧,周围一切都虚化了,莫名的吸引力,她只能看见他。


    他眼中星光点点,目光很有分量,二人距离拉近,说话时温凉的气息扫她面颊,“你觉得呢?”


    是对她问的“你见到我,是不是不开心”的回复。


    她觉得?


    林余说不上来,可能是刚才洗澡的时候,沐浴露的泡泡融进了脑子,整个人昏昏涨涨的。


    他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觉得怎样就怎样吗?


    如果......


    宋景和呼吸洒过的地方还是痒痒的,难以消散。


    林余从薄被中抽出双手,用力拍了拍脸。


    想什么呢,你清醒一点吧!明天还要早起去上班!


    她努力摒除杂念,打开小夜灯准备睡觉。


    桌上充电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大半夜客户还给她发消息,一定是有要紧的事。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桌边拔掉充电线,拿过手机盘腿坐回床上。


    这个手机是她便宜买来的二手货,经常会卡顿,就比如现在,她按了解锁,屏幕依旧是黑的。


    林余对着这个手机,捣鼓了半分钟,终于亮起来,却怎么滑都滑不动。


    她有点着急了,不知按到哪里,手机突然传来一道极具穿透性的嗓音。


    “余余啊,在干嘛呢?”


    是楚白梅打来的电话,她刚才胡乱按到了接通。


    “......”林余没说话。


    对面听不到她声音,又扯着嗓子叫了好几声,“哎,余余?听不到吗,怎么不说话,喂喂?可以听到吗,余余?余余!”


    无边的黑夜,窗外起了风,窗帘被吹得鼓动。


    林余心脏的跳动都慢了些,方才的旖旎心情骤然跌落谷底,轻声说:“......刚洗完澡,准备睡了。”


    楚白梅随口说道:“这样啊,是挺晚了,你爸都开始打鼾了,妈妈一会儿也要睡了。”


    凉风钻进屋内,林余声音微哑:“......嗯。”


    楚白梅:“你怎么对妈妈这么冷淡?我说这么多,你就一个‘嗯’字。你这丫头,都多久没回过家了,就那么忙?忙得没有半天时间能回来看看妈?


    正好你侄子过几天生日,回来待几天吧,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玉米烙饼。”


    林余感到疲惫,“......妈,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了。”


    楚白梅很坚持:“那你现在喜欢吃啥,妈给你做。”


    “我现在很累,只想睡觉。而且,那里还算是我的家吗?”


    如果是六年前,楚白梅对她表露出这种关心,她一定会很感动,立即订票回家,在母亲身侧撒娇。


    可惜,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林余曾经对亲情的向往、对父母的依赖,这些纯粹的感情,让她倒在了利刃之下,血流成河,很多年都爬不起来。


    她没办法承受第二遍。


    林余不想哭,但眼泪还是很不争气地聚集在眼眶,蓄势待发。


    “......我接受你们不爱我,只求你们能放过我。”


    楚白梅听她这么说,蓦地拔高了音调:“胡说八道什么,当妈的怎么会不爱自己的亲生骨肉!”


    林余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不是他们亲生的,是捡来的就好了。这样的话,在面对他们捅来的刀子时,就能心甘情愿的吞下,绝对不说二话。


    但现实就是这么可悲,相似的眉眼,相连的骨肉,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她必须孝顺。


    因为抚育之恩,她们做什么,她都不能反抗。


    林余已经不想反驳了,眼眶很沉重,视线朦胧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我月底才发工资,现在真没有钱,我每个月工资就四千块,打给你们两千,再交了房租水电,真的不剩多少了......”


    听到她说没钱,对面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连一句话都懒得再说。


    与忙音同时响起,啪嗒一声,晶莹的泪珠落到浅色的床单上,洇出点点湿痕。


    明明是灿烂炎热的夏天,林余却感觉刺骨的冷,就像被困在了寒风肆虐、荒芜疮痍的寒冬。


    醒来时,枕头还是湿漉漉的,林余头痛欲裂,不得不关掉闹钟,坚持着爬起来穿衣洗漱。


    她在楼下买了两个包子,充当早饭,边吃边走路去地铁站。


    林余通常都是到店最早的,姜清芬索性就直接把钥匙给她了。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转开门锁,开窗通风,阳光透过玻璃打在面颊上,影子在身后。


    很快,送花师傅送来了新鲜的花材,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地到来。


    小唐打着哈欠说:“林姐,又来这么早?你不困吗?”


    林余正给花桶换水,回头看她一眼,浅笑道:“还好,习惯了。”


    “太厉害了,我是不行,太困了,每天早上都睁不开眼,”小唐四处瞅了眼:“那谁没来啊。”


    “谁?”林余没反应过来。


    小唐凑到林余耳边,眨巴眨巴眼,小声说:“昨晚那个小偷啊......我要是她,我就没脸来了。”


    虽然林余和洛吴忧关系算不得多好,但听她这么说,眉心还是不自觉蹙起,“别这么说。”


    看着小唐的眼神,林余又柔声补充了句:“快醒花吧,一会儿该有客人来了。”


    “好吧。”小唐走开了。


    墙上的表针转了一大圈,店内身影忙忙碌碌,等到快下午一点,洛吴优才姗姗来迟,眼睛格外肿。


    林余抿了抿唇,多看了两眼。


    洛吴优敏锐地察觉到,瞪回去:“看什么看!”


    经历过昨晚那么一遭,不堪的、恶劣的小心思,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心理素质差的应该会受不小的影响,但看到洛吴优还能出言怼她,林余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林余翻了个白眼,语气和从前的拌嘴一般无二:“谁看你了,少自恋。”


    洛吴优伸手指她:“我都看见了,你还装!”


    “明明是你先看我的好不好,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林余很用力地在纸上划了一笔,“你上午干嘛去了?”


    当然是请假休息,不然还能旷工吗。洛吴优踢了下桌角:“你管我啊,跟你有啥关系,干你的活吧!”


    “什么叫我的活?”林余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忘了跟你说了,红隆的单子,姜姐是要求我们两个一起做的,你别想偷懒。”


    洛吴优怔了一下,语气放轻了,带着点不可置信:“我们两个一起?”


    “不愿意?”林余看着她的眼睛,理直气壮,“不带你,你不高兴,带上你,你还是不满意?怎么这么多事。”


    洛吴优低下头,手挠了挠脸,嗫嚅:“没有不愿意,就是,我没想到......”


    “现在知道了,吃过午饭了吧?趁现在没什么客人,我们一起设计方案。”林余拉了个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两个人对于具体设计方案,讨论了半天,嗓子都快讲冒烟。


    中途洛吴优去上厕所,她的手机留在桌上,突然响了一下。


    屏幕亮起,林余下意识瞟了一眼,捕捉到“欠款”、“还钱”,还有一些威胁的字眼,她骤然愣了愣。


    心脏传来涨涩感,她恍然,原来大家过得都不好。


    其实对于洛吴优昨晚的事,林余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随意去评价她。


    洛吴优年纪不小了,快奔三,屁股后面欠了这么多债务,就算她想拾金不昧,现实也不会允许。林余很清楚,贫穷是会压死人的,所以也就可以理解她动了歪心思。


    不过理解归理解,林余当然不会认为偷东西是正确的事。


    洛吴优上厕所回来,林余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一本正经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我觉得这里的香水百合,换成香槟玫瑰会更好一点,你觉得呢?”


    洛吴优擦干手,坐下,拧眉想了想:“香水百合确实不太合适,但是香槟玫瑰也不好,换成洋桔梗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设计、选择、搭配,无微不至,起早贪黑,历经两个多星期,终于来到酒会当天。


    林余亲自盯着配送员送货到红隆酒店,细心地布置着现场。


    张悦从远处走来,绕到她正面,惊讶道:“是你呀,我刚才就觉得背影眼熟哈哈哈。”


    林余抬头看她一眼,唇角上扬,温声道:“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娇艳欲滴的鲜花,清香馥郁,还带着水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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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照亮林余的发丝,金黄闪耀,巴掌大小的一张脸,素面朝天,美得很纯净。


    这是足以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张悦敢打包票,没人能忘记这张脸。


    宴会厅已经零零散散有宾客进入,张悦跟她告别:“一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我先去准备了,拜拜。”


    林余最后检查了一遍宴会厅的花,“拜拜。”


    璀璨灯光下,音乐舒缓轻快,宾客们欢声笑语,三五成群地寒暄。林余视线缓慢地扫过整个宴会厅,像是怕漏了什么。


    然而,她看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既想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


    可能是周围声音太嘈杂,林余觉得有点闷,独自前往露台透气。


    夜色渐深,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阑珊,树木在风中摇曳,她思绪也变得不着边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转身想离开。拉开门的瞬间,撞上了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


    林余揉着脑袋,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没说话,空气很安静。


    林余后知后觉撩起眼皮,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时,大脑空白了一下。


    “你......”


    宋景和挡住了灯光,飘忽迷离,面前落下大片阴影,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冷冽,沉静。


    林余没想到还会遇到他,她还以为他不会出现了,吸了口气,侧身给他让位:“你要进吗?”


    “嗯。”他声音很淡。


    林余刚才是要走的,但是他来了,忽然就不知道还要不要走了,心中几番犹豫,脚尖怎么都无法动弹。


    于是,她就不动了,靠着栏杆站在他身侧。


    晚风袭来,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氛围一度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林余先开口:“......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宋景和没看她,一直盯着前方。


    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回话的意思,林余顺着他的视线向远处眺望,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


    ......他不想理她吗。一颗紧张的心蓦然粉碎。


    这时,宋景和才无波无澜开口,依旧是冷淡的、不辨情绪的:“你在等我吗?”


    早知道不问了。林余握着栏杆的手骤然紧了紧,四处乱看:“没有。”


    宋景和侧头看她,轮廓硬朗利落,睫毛微微垂着,晦暗不明。


    “可是,我刚才找了你很久。”他突然发话。


    林余心弦一颤,对上他的眸子,看到里面她的倒影,面上微微发烫,耳朵也红了。


    一定是她听错了,或者,她理解能力出现了问题。


    宋景和又重复一了遍,声音像砂纸磨过般低沉,带着颗粒感:“......我找不到你。”


    林余抿住唇瓣,心脏怦怦直跳,刚想回话,忽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反应过来:“......你喝酒了?”


    宋景和很自然地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喝了。”


    她跟他哪里有什么以后。林余垂下眼,不敢再和他对视:“......你醉了。”


    “嗯,我醉了,”她没想到,宋景和醉酒后竟然这么直白又强势,“为什么不看着我?”


    林余装模作样地揉揉眼,含糊搪塞了句:“我有点困了,睁不开眼。”


    “哦,这样吗?”宋景和轻轻笑了声,像是看破了她的谎言,却没有揭穿。


    林余感觉胸口有羽毛扫过,痒痒的。


    二人就这么站着,空气里弥漫着热浪。


    宋景和目光微微一凝,呼吸没有一丝紊乱,毫无预兆地剖开心脏:“其实,我有一点想你。”


    不过,可能是因为喝多了,他说话语速很慢。


    “......”


    林余看向他,杏眼圆圆的,蒙了层雾气似的,很轻地问:“那你恨我吗?”


    分开的这六年,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她都会想,她曾那么不留情面地羞辱他,他是否会恨他。


    现在,也只敢趁他醉酒,偷偷问。


    宋景和直勾勾注视着她的眼睛,里面藏着很深很深,化不开的情绪。


    一向淡定从容的他,提到曾经,竟然也会忍不住心口起伏,“恨。特别恨。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林余今晚的情绪被推至顶峰,惊涛骇浪。


    “砰——”


    身后,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二人的面庞,美得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