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一晚上都没有睡得着，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自己靠在他耳边说出的那句话：


    “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


    面色骤然绯红。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做出一些一点都不像她的事情。


    逃课不说，竟然还会主动表白。


    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


    她是真的喜欢上那个人了。明明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讨厌的要命。可后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发笑，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冲动地说出了那句话，乔楠很清楚自己的眼前摆着怎样的现实。


    可是……或许是因为他太过明朗的笑容，又或许是因为他所描绘的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让她不由得想做一场美梦。


    即便她知道，梦醒自己也许会受伤。


    ……


    第二天早上，去学校的路上，乔楠的心情很好，她一直都很喜欢这段上学路，因为从这里开始，她可以把所有的压力和辛苦都隔绝在校门外，安心地只做一个学生。


    今天的心情更甚，她很清楚，都是因为那个人。


    等她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来得七七八八。


    江聿肯定是没有这么早到的。


    不同于平日，大家蒙头学习的场景，今天教室里的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他们在一起了！”


    “什么！不会吧！我以为他喜欢……”议论的同学没再说下去，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刚走进教室的乔楠。


    乔楠觉得奇怪，等她在位置上坐下后，前座的两人立刻转过身来，杨钰迫不及待地问：


    “你听说了吗？”


    乔楠蹙眉：“听说什么？”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江聿和朱嘉倩在一起了！班里都传疯了。”


    “是啊！我一早来就听到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情。”杨钰的同桌立刻附和。


    她们没有在乔楠的面庞上见到想象中的吃惊。


    乔楠将自己的背包放进抽屉里，淡然开口：“没有吧！我没听他说起过。”


    她心想，估计又是哪里传出来的假消息。想到这儿，不免心疼起那个人来。


    毕竟被无数的视线盯着，并非全然幸福，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曲解，造谣更是易如反掌。


    “你和江聿关系这么好，他和朱嘉倩在一起的事情真的没和你提过？”杨钰又问一遍，显然是不信乔楠刚才说的。


    乔楠摇头。


    “不应该啊！”杨钰的同桌摸着下巴一脸思忖状，“这个消息是昨晚和朱嘉倩关系好的几个人传出来的，来学校大家就知道是真是假，理应来说是不会撒谎的。”


    乔楠将习题在桌面上摊开：“那等江聿来就知道了！”说完便低下头刷题了。


    就在这时，教室里响起了一阵骚动。杨钰看清走进教室里的人，惊叫一声，随即拍了拍正在做题的乔楠：“你快看！是朱嘉倩！”


    乔楠停下笔，抬头看去。


    朱嘉倩在班里本就是一个存在感极高的人，虽然成绩中规中矩，但在艺术方面，那可谓样样精通。


    每当班级活动需要表演，大家首选的都是她。再加上长相出众，被不少男生视为女神，习惯被人捧着的她，性格自然也嚣张跋扈一些。


    只不过今天的朱嘉倩与往日相比显得很不一样，以往的自视甚高被面容上的娇俏取代。


    打从她一进教室，就被八卦的女孩子们围住。杨钰和同桌也因为好奇凑到了人群之中。


    “你真的和江聿在一起了？”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人群视线中央的女孩似乎在走进教室前，就做好了被人询问的准备，当问题被抛出的时候，她并不显得吃惊，微笑着点了点头，颇有种婚礼仪式中接受祝福的新娘的坦然且害羞。


    瞬间，教室被一片打趣声包围。


    乔楠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继续看着那群人，她始终不信，心想大概是有什么误会，过会儿等江聿来解释清楚就好了。


    杨钰刚回到座位上，就拉住她问：“都这样了，你还不相信江聿已经和朱嘉倩在一起了？”


    平时她声音细软，无论说话多用力，也没几个能听到。可刚才她说那句话的时候，也没使多大劲儿，却被全班人听了个清楚。


    尤其是朱嘉倩，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乔楠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朱嘉倩就往他们的方向来了。等她在乔楠的面前站定后，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她开口质问：


    “你凭什么认为江聿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彼时，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她们。


    乔楠向来最讨厌被瞩目，密集的视线让她窒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杨钰满脸歉意地看着她，可见朱嘉倩一副要将面前人生吞活剥的架势，便将原本想替乔楠解释的话咽了下去。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乔楠低声说，她只是质疑消息的真实性，并无冒犯。


    乔楠还坐在位置上，朱嘉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刀，冰冷而锋利。


    “我……”乔楠自然不能说，她之所以会质疑是因为昨天江聿跟她表白了。


    “我什么我，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朱嘉倩步步紧逼。


    乔楠没再开口。


    见眼前人没了声音，朱嘉倩轻笑一声，语气轻蔑：“还是我替你说吧！”


    她不疾不徐地开口，惹得周围人更加好奇了，等确定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此处后，女孩尖锐的视线再次落到乔楠的身上：


    “我想……你一定是觉得江聿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才认为他不会和我在一起？”


    “我没有。”乔楠一口否认。


    “呦！能让你这么冷静的人着急否认，看来是被我猜对了！”朱嘉倩的面庞上盘踞着胜利者的喜悦。


    乔楠的反应算不上过激，只是和平日冷淡如水的样子不大相同，也因此朱嘉倩一口咬定，事实就像她猜的那样。


    没一会儿，周围传来嘲笑声，平日里班里有几个特别喜欢江聿的，本就因为乔楠和江聿走得近，怀恨在心，难得有可以羞辱乔楠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救命！江聿选她当同桌，她就以为江聿喜欢她啊？”


    “我看她是学习学傻了吧！”


    “她也不拿镜子照照！”


    “有时候人太自信了也不好。”


    “平时看着这么低调，没想到这么自恋！”


    ……


    周围的议论声络绎不绝，无一例外都是嘲讽。


    乔楠并未再辩解什么，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用力，片刻后低头自习，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好像一切如常。


    她的冷静让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加吃惊，随后人群中响起更为激烈的议论声：


    “我的天，她是默认了吗！”


    “哇！我要是像她一样脸皮厚，我也能当年级第一吧！”


    “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江聿来了！”这下所有的目光才从乔楠的身上移开。


    女孩原本在写字的手忽然停住。


    男孩背着单肩包走进教室，校服依旧不合规矩的穿着，纽扣没有一颗是系上的，衣襟松散地垂落着。


    等乔楠抬头的时候，江聿已经在座位旁站定了。


    在看清那张面庞后，女孩顿时觉得分外心安。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昨天他说的：


    “你以后觉得委屈，想哭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鼻头酸涩泛起，她下意识与那个男孩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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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可等她的视线无意中撞向他时乔楠的神情微微一怔，刚涌上的感动瞬间被不安取代——今天的他，视线陌生得让她觉得慌乱。


    对视不到片刻的功夫，江聿就将视线移开，对着周围的同学说道：


    “你们很闲吗？不用自习啊？”


    但显然，他的话抑制不住大家的好奇，立刻有人接茬：


    “朱嘉倩说她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可乔楠又说你和朱嘉倩不可能在一起，她们俩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乔楠。”那男孩脱口而出，随即看向那个女孩。


    周围的人唏嘘一片，朱嘉倩也是一脸气急败坏，她觉得丢了脸，转身就准备离开，没想到却被江聿拉住。


    教室瞬间安静如鸡，乔楠的视线落在被江聿拉住的那只手臂上。


    没一会儿，她面前的人缓缓开口：


    “抱歉，我和嘉倩在一起的事情没有及时告诉你。”


    说完，他揽过身旁女孩的肩膀对乔楠说：


    “嘉倩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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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deB·橘子海「彩蛋」：


    十五年前，江市中心公园。


    “小聿，你不要再闹了！”年轻女人一面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庞，一面对自己的儿子说。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一身天青色的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不显媚俗，浑身上下满是江南烟雨的韵味。


    盘好的发髻在阳光的映衬下闪出琥珀色的光亮来，手腕上深绿色的玉镯更是衬得她无暇的肌肤更显白皙。


    那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面庞上佯装出微微的怒意，深藏在眼底的是更为深刻的爱意。


    江然伸出手拉住儿子，可那小鬼头趁她稍微不注意，就从怀里溜走了，贪玩地俯下身从湖里掬了一捧水往妈妈的身上洒去。


    江然被逗乐，用同样的方式泼回去，不多时，两人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小男孩一点也不在意，开心地又蹦又跳，忽然“咚”的一声，脚底打滑，落进了湖里。


    穿着救生衣，他很快就浮上了水面，但还是被吓得大哭起来：“哇——”


    江然不识水性，伸手想把儿子拉上来，可就是够不到，一时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巨大的水花溅起，又是“咚”的一声，一个成年男人跳进了水中，将江聿一把抱起，送回了江然所在的船上。


    江聿的哭声还未停止，一把扑进妈妈的怀里。


    江然对着那人连声道谢。


    乔怀仁微微勾起唇角，温声道：“孩子只是受了惊吓，应该没事的！”


    江然点头，目送着他游回了自己的船上，她这才发现，刚才那位先生是同自己的妻女一起来游湖的。


    她对着男人的妻子微微颔首再次致谢，女人也回以同样的表情后，便为自己的丈夫递去了毛巾，他们的女儿也拿着纸巾为爸爸擦拭，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江然心中顿生羡慕，微笑着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儿子，从包里拿出毛巾替他擦干，语气里带着怒意和心疼：


    “下次还敢淘气吗？”


    小江聿抽噎着摇头，然后对着不远处游船上的一家人喊道：


    “谢谢叔叔！”


    乔怀仁微笑回应。


    等江聿的视线落到那个同他年纪相仿的小女孩身上时，发现她侧着身，身体不停地抽动着。


    直到她转过身来，江聿才看清——她竟然在捂嘴偷笑。


    小江聿气急败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这样的威慑毫不起作用，小女孩还是笑个不停，甚至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清脆的笑声在仲夏蝉鸣间，在树影斑驳间，在光晕流转间荡漾开去。


    那一瞬，小江聿的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