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出声来的。


    乔楠此时此刻就是这种反应。


    要不是她听得清楚，她真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一起吃饭吧？”她看着江聿，皱着眉头问道，“我们的关系好到可以一起吃饭？”


    “没有。”江聿摇头。


    “那你……干嘛喊我一起吃饭？”乔楠觉得无语又好笑。近来，她越发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仿佛她和他根本是来自不同星球的两种生物。


    这时，那个人转过身，俯下身来。


    乔楠抬头，眼前是那张带着痞笑的脸，男孩的声音低沉好听：


    “不是和你一起吃饭，而是要你——”


    他忽然顿住，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陪、我、吃、饭！”


    乔楠冷笑：“凭什么？”


    江聿身体后仰，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又俯身靠近她耳边：“就看你，希不希望林汪晶知道你去酒吧打工了！”


    他的声音轻而暧昧，呼出的气息搅动着乔楠耳畔的神经。


    “你！”乔楠偏转过头，瞪眼看他。


    正当气氛僵住时，路子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刚下课的他一路小跑到高三（6）班的教室后门。


    “乔楠，我们去吃饭吧。”


    乔楠下意识起身，却发现身旁的那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江聿神情放松，显然是对她最后的选择胸有成竹。


    女孩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无奈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对着教室后门口的人说：“路子遥……我今天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路子遥皱眉，疑惑道：“这么忙？连饭都没时间吃？”


    乔楠不知道怎么开口，原本坐在位置上的江聿站起身来，对着路子遥：“因为……她要和我去吃饭。”


    江聿背对着乔楠，她自然看不见男孩脸上那份胜利者的从容。


    路子遥明显一怔，他看了一眼江聿，又瞥向羞愧难当到难以抬头的乔楠，轻笑道：


    “乔楠，有约了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白跑一趟！”


    “我……”乔楠想要开口，却又觉得被什么噎住。


    “那我就不等你们了，物理老师通知中午要考试，我得赶紧去吃饭了。”路子遥对着乔楠挥挥手，“我先走了。”


    乔楠点头。


    ……


    等路子遥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高三（六）班的教室门口。


    乔楠愤愤地看着江聿：“这下可以了吧！”


    男孩挑眉，笑问：“怎么？不能和路子遥一起吃饭就这么不甘心？”


    "我只是觉得你特别无聊！"乔楠并不想多和他理论，冷冷丢下一句：“不是说吃饭吗？走吧！”


    ……


    到了食堂后，乔楠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江聿这个人走到哪里，必定引来注目。


    所以，当两个人一起出现在食堂时。原本喧闹的人群忽然安静，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往他们身上聚。


    乔楠走路的时候故意往一侧偏，试图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制造一种他们只是刚巧一起进来的假象。


    可江聿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每次她往旁边挪一步，他就凑近两步。她往旁边挪两步，他就凑近四步。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之间就不剩什么距离，就差贴到一起了。


    乔楠在心里无奈叹气，只能加快打菜的动作，好早些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


    ……


    两人打好饭，在角落的位置坐下。人群的视线才慢慢从他们身上移开。不是因为大家不再关注，而是他们的位置刚好被不远处的一根石柱挡住。


    但周围的人还在偷偷注视着。


    乔楠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江聿倒是对这些注视无动于衷，神态放松，似乎早已经习惯。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面前的人：“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喊你一起吃饭？”


    对面的女孩冷冷瞥了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显然不想和他多话。


    江聿倏地笑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惊叹声。


    女孩子们激动地摇晃着身旁人的手臂：


    “天哪！你们看到没有！江聿笑了！笑起来好温柔啊！”


    “坐对面的是谁啊！江聿和她什么关系啊！”


    “不是！她怎么能用那副表情看江聿啊！好像江聿欠她什么似的！”


    “她好丑啊！凭什么坐在江聿对面！”


    女孩子们的议论，乔楠和江聿听得一清二楚，江聿忍不住笑出声来。


    乔楠瞪着他：“很有优越感？喊我一起吃饭就是为了听别人嘲笑我？”


    "那倒没有。”江聿摇头，轻笑，“我一个人吃饭总是被人打扰，现在你坐在我对面。你没发现，没人敢过来吗？总算可以安静吃顿饭了，最近都瘦了。”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隐隐带着撒娇的意味。


    这让乔楠心里的怒意更甚：“你倒是可以安静吃饭了，拿我当挡箭牌？”


    话音未落，江聿就看见乔楠起身，走向那群一直在窃窃私语的女孩。


    等乔楠在她们的身边站定后，三个人的表情同时愣住。


    “你……你干什么啊！”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强装气势，却掩不住面上的紧张。


    下一秒，乔楠端起她和同伴的饭盆，直接放到了江聿的面前。


    她折返回去，想把剩下的饭盆也端过去的时候，那女孩抓起她的手，恼羞成怒：“你到底要做什么！”


    乔楠并没有在意她说的，甩开她的手，继续动作。


    这次，饭盆被女孩抢回，女孩不客气地开口：“你有病啊？”


    乔楠冷笑一声，直视面前的三人：“我刚听你们说，我没有资格坐在江聿面前吃饭。那显然是你们心里觉得自己更合适。所以我就帮你们移位置喽！”


    女孩子们没想到非议别人的话，被当事人听了个清清楚楚，瞬间气焰弱了一半，一时间羞愧难当。


    乔楠趁着她们无措之际，将最后一个饭盆放到了江聿面前。


    女孩子们不敢靠近江聿，只能愠怒又无措地站在原地。


    “站着干什么！请坐。”乔楠回到原位，伸手示意。


    “神经！”带头的女孩瞪了乔楠一眼，拿起饭盆就准备离开。


    可当她的视线与江聿对上，那带着怒意的眼睛瞬间柔和了下来，面上立刻浮现出一层娇-羞的粉色。她只能咽了咽口水，加快脚步离开，两个姐妹也快步跟上她。


    ……


    等几人离开后，乔楠坐回自己的位置。坐在她面前原本一言不发的男孩鼓起掌，笑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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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乔楠，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越了解越有意思！”


    乔楠压根不想搭理这个始作俑者，自顾自地低头吃饭。


    等饭吃完，她对着面前的人冰冷开口：“吃完了吧！可以走了吗？”


    江聿欣然点头。


    从位置离开后，乔楠故意加快脚步，明显不想和江聿一起回教室。好不容易，她和身后的人拉开一段距离，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计策”就要成功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乔楠！”


    声音穿透了食堂的人声鼎沸，又重新将所有注意力拉回他们身上。


    乔楠步子顿在原地。那一瞬，她真的很想把江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意，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江聿！你到底想干嘛？”


    “你走这么快，不等我一起？”这会儿，江聿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乔楠绝望地闭上眼，假笑开口：“走，回教室吧！”


    “着什么急啊！先去个小卖部，买点吃的。”江聿表情闲散。


    在乔楠看来，那分明就是挑衅。


    “不是刚吃完饭吗？”她实在是不解。


    她还想赶紧回教室做题，毕竟她晚上要去兼职，学习的时间本就不多，因此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对她而言，是弥足珍贵的，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我下午会饿的。”


    “你自己去吧！我要回教室了！”乔楠说完，刚迈步，就听江聿随意抓住一个陌生同学问：


    “同学，你知道高三（6）班的班主任林汪晶老师在哪里吗？我有事想汇报！”


    乔楠无奈地回头，咬牙切齿：“小卖部是吧！走吧！”


    江聿嘴角立刻勾起一个笑容，快步跟上。


    ……


    短暂的休息日结束后，返校的第一天。


    高三（6）班的学生还沉浸在假期的余温里就从林汪晶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明天将进行本学期的第一次语文考试。


    开学不过一周，众人还没能从假期的状态中调整过来。


    班里的同学自然是知道林汪晶的脾性，每次成绩有波动，几乎都要喜提“找家长”的大礼包。


    这才开学几天，就被找家长，任谁回家都免不了一顿揍。


    消息一出，班里立刻弥漫起紧张的气氛来。


    大家为了明天的考试便开始临时抱佛脚，后面两节课都用来复习语文。


    地理课上，年轻女教师几次提醒同学们集中注意力，可大家不听，她也就放弃了，一个人对着空气上完了整节课。


    最后一课是历史课。


    历史老师向来最不能容忍学生轻视自己。几番提醒无效，他终于忍无可忍：


    “太不像话了！所有人把教材抄一遍！明天早上交！抄不完的，以后就别上历史课！”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再废话抄两遍！”


    一声令下，教室立刻安静下来。同学们再也不敢做与历史课无关的事。


    下课铃一打响，大家掏出本子赶紧抄，根本顾不上明天的语文考试。因为谁都知道，不早点开始抄，今晚肯定是别想睡了。


    乔楠也不例外，她想到晚上还要去兼职，更加是觉得绝望万分。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他身边的人对着她开口：“我的那份罚抄，也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