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斯莫尔先生冷冷说了一句，就带着卢卡斯从正门出去了，卡珊德拉在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和戴斯蒙德相像到极致的右眼，以及那种和戴斯蒙德一样的眼神，好像她只要敢再动一下就会扑上来让她付出代价。


    “很好。”戴斯蒙德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缓慢地走向吧台，看着吧台后面瑟缩着的酒保，卡珊德拉从酒保的反应就知道他的表情不是很友善，“给我来一杯……野火鸡，倒满。”


    这显然是不理智的，卡珊德拉承认自己被吓住了，导致那个酒保颤颤巍巍给戴斯蒙德倒酒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在戴斯蒙德结果酒杯的时候才过去把那杯酒打翻在地。


    “你疯了！”她毫不留情地指责，“这是烈酒！”


    “如果你早就看出来，卡莎。”戴斯蒙德的眼睛发红，她知道他鼻子酸了，挥挥手让那个酒保离开，“你不会和我做朋友，不会和我约会，你会让我自己孤独地死去……”他搂住了卡珊德拉的腰，把头埋在她身上，卡珊德拉没用多久就感到一阵濡湿。


    “我不会。”她也拥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很好，这是你自己认为你是个疯子，不意味着你就是，至少在我看来你很正常，你只是……这件事不能着急，我们会把那个人揪出来的，我向你保证。”


    他长叹。


    “我撒谎了。”他说，“我很抱歉，这东西……”他指的是自己的右手，“我想我开始感受到你了，而你似乎只把这看做——”


    “我没有。”卡珊德拉说，“你是我在乎的人，有关你的一切我都不会把它当作玩笑，我会帮你走出来，这样你可以更加幸福地和她在一起。”


    “她？”戴斯蒙德突然松开了她，抬起头，“她是谁？”


    “当然是你未来的恋人和妻子。”卡珊德拉意识到他情绪不是很对劲，她也后退一步，和他回到了正常距离，“你知道，当你把这些治好了之后，你就可以正常谈恋爱，约会，结婚——”


    “我不需要！”他突然大喊，随后声音又弱了下来，喘着粗气看着她，“卡莎，我难道还没有说清楚吗？”


    “我不明白——”


    “你现在是什么？”他诘问，“让我爱上你然后功成身退？把那个所谓的‘她’推给我，然后你自己去潇洒？卡莎，你这个……”他最后那个词没有说出来，他不忍心这么说她。


    卡珊德拉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愣住了。


    他爱上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和“这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爱上她？她难道不是那种虔诚的信徒！难道不是惊鸿一瞥之后的念念不忘！他怎么会给她回应！


    她是一团乱麻，差点成为那种把不良嗜好当维生素的人，她一定是全世界最渴望被烧死的人，如果那一天真的有幸降临，她希望点火的人是他。


    看吧，他像她的神明一样，只需要他呼吸着站在她面前，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虔诚。


    但是你不能。你知道这一切实现之后的代价。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和我这么像，完全理解我的处境，卡莎。”他还在说，只不过声音让他离她越来越远，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像抚摸艺术品一样，“你不能等我陷进去了，你再推走我，就……就让我靠近你……”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让她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碰她。


    他靠上了她的额头，拉起她的手，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卡珊德拉不敢睁开眼睛，整个过程很安静，只有被他碰过的手背好像还让他的唇停留在上面。


    但是她还是推开了他，在最后关头，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把持不住了，距离答应他明明只差那么一点，她推开他，用他亲吻过的那只手。


    “戴兹，这不对。”她别开脸，“这不是你随便说一句喜欢就可以成功的事情，你需要得到你父亲的同意，我也需要得到我家人的同意。”


    “别那么拘束。”他笑了，脸上明明还有泪痕，前倾身体，“你知道你也在乎，不然你为什么会在我说那些话的时候跑掉？”


    “我不在乎，你感觉错了。”卡珊德拉后退一步，“我想我该回家了，西蒙还在等我，我们的帕特里克时间快到了。”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一开始只是快步走，后来变成小跑，最后风声在她耳边划过，刺痛着她的耳朵，她简直不能想象刚才发生了什么！直到她逃亡到自己的车子旁边，才来得及穿着粗气回头看，戴斯蒙德并没有跟过来。


    戴斯蒙德笑着看她的背影，酒吧门甩上的那一刻就收敛了笑容。他举起手，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转身走向了酒吧更里面。


    -


    卡珊德拉超了好多车，在公路上行驶她好像忘了时间的概念，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戴斯蒙德是对的，他了解她怎么想，她就是那只贪心的猫，吃了一口就想要第二口，最后把自己引入了猎人的陷阱。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弯进了通往斯布林家的小路，她需要找一个人说说话，太需要了。


    西蒙当然可以听她说话，但是他通常不会给出任何建议，只会默默点头，甚至一句“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都没有。


    她把车停到了房子门口，战栗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桑特·斯布林。”电话对面传来了桑特严肃的声音，他刚刚和组员开完小组会议。


    “卡珊德拉。”卡珊德拉说，“我在房子外面。”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鼻音有多重，有多像刚刚哭过。


    桑特没用上多长时间就出来了，他穿着杂乱的外套，里面是没来得及换的短袖。


    “发生了什么？”他把她拉出车里，急促地拥抱了她，“你被谁欺负了？”


    “不是这个——”


    “不管它是什么，快点进屋，老爸不在家。”桑特说着就搂着卡珊德拉进了室内。


    马丁不在家好像是一个开关，直接让卡珊德拉的眼泪不断掉出，她多次命令自己停止哭泣，但无济于事，她转而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哭而喘不上气——她经常这样，哭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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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就尖叫出声，随后到来的是极大的窒息感。


    “发生了什么？”丹尼尔从卧室里走出来，“卡莎，你为什么在哭？”


    “让我来。”桑特轻声和她交流，“我知道她。”


    丹尼尔犹豫片刻：“好吧，如果你们需要任何帮助，我就在卧室里。”她看着桑特把卡珊德拉带进了房间。


    “抱歉各位，”他扶着桌子对电脑说，“今晚我要就此退出了，明天再见。”


    “发生了什么？”他把卡珊德拉扶到椅子上，给她披了一条毯子，“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来处理。”


    “大事情。”卡珊德拉低着头，看着眼泪默默掉进毯子里，“哦，非常大的事情。”


    “卡莎，你知道你得说出来，这样我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和戴兹，我们两个吵架了。”她抽泣。


    “早就料到了。”桑特平静地说，“你们两个本来就不合适。”


    “我们在露玛，我不知道！”她尖叫，手掌开始发烫，“我现在，冷静。”她把上身卷在了一起，脸对着胸口，喘着粗气，“他提议，然后他说了什么——我说了我不知道！”她再次尖叫。


    “卡莎——”桑特刚想说些什么，门被用力打开了。


    丹尼尔走了进来：“这一定是大事。”她严厉地说，“我听见你尖叫了，卡莎。”


    “你们在露玛，然后呢？”桑特试图引导她，回应他的只有卡珊德拉越发颤抖的身体，“我认为我们应该叫急救——”他猛地后退。


    卡珊德拉整个人燃烧了起来。


    “快去叫戴斯蒙德·斯莫尔！”桑特冲丹尼尔大吼。


    丹尼尔快步出去了。


    “卡莎，保持冷静。”桑特慢慢靠近她，“深呼吸——”他再次后退。


    卡珊德拉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火焰也只在她这个人身上燃烧，但她周围有一圈让火焰无法靠近她的空气。


    卡珊德拉现在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现在只想尖叫，但张开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严重的耳鸣正在干扰她，她所看见的一切都是黑暗且滚烫的，像她正在岩浆里泡澡，整个人浸泡在岩浆里，无法呼吸。


    她想要叫桑特出去，不要待在她所在的房间里，但是她没有办法告诉他，这种感受一刀刀切割着她的心脏，还有一双手正在坏笑着把切下来的肉塞进她的嘴里。


    戴斯蒙德不会再帮我了。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我拒绝了他，他现在不会再来帮我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崩溃——她回绝了他，而他是她一直所苦苦凝望着的晨星，假如这样的天使陨落，她便和他一起堕落地狱，她亲手撕碎了自己的一切起死回生的机会，怎么会不痛？


    她爱着戴斯蒙德啊！可欲戴王冠，她根本无法承受接受他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会让他们两个人都消亡，而拒绝他，可能只用牺牲她一个。


    我爱你。她在火焰中无声地说。


    无尽的焚烧中，一双冰凉的眼睛对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