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


    布、朗、大、叔！


    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她该怎么办？


    无言，她只能与站在一旁的乔治老师大眼瞪小眼，乔治的嘴唇嗫嚅两下，干巴巴道，“那……薇薇安同学，与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老师，关于我的介绍，我觉得刚才布朗老师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布朗大叔怎么做是何用意，但是既然他已经给她打造了这么个拽了吧唧的人设，她也只好从善如流地接过，毕竟作为插班生，无论做了什么落在这群人眼中都会很显眼，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干脆做得更利索一点呢？


    思绪只转了一瞬，薇薇安便明白了布朗大叔的用意。


    但明白是一回事，被布朗大叔先发制人摆了一道又是另一回事。


    她脸上挂着微笑，向班里的同学们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思索回头该如何对付布朗大叔，好掰回一局。


    她今天穿着圣托里斯学院的校服，没有披上那件厚重的披风，早上也拒绝了达米修斯帮她扎头发，任由自己那一头黑发垂落。


    反正今天是她入学的第一天，还不如把怪人这个身份坐实，以后还能躲个清静。


    自己的发色在家乡里被视为“不详”，也被人称为“被诅咒的存在”，因为只有她有一头黑发，人们自然而然地会抵触与他们不同的存在。


    来到中央城后，为了不给布朗大叔带来麻烦，她每次出门都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尤其是那一头黑发，她绑成低丸子不说，还生怕会暴露般拿缎带又捆又扎，确保没有一根发丝露出马脚。


    但渐渐的，她发现中央城的人也不太在乎这些，大街上人们的头发五颜六色，对暗沉的颜色也全然接受良好，甚至商店还会出售各种各样颜色的染发膏，而黑色甚至还是热门色？？？


    只是因为……


    “嚯，你也是希尔主教的信徒？”


    讲台下有学生按耐不住，盯着她的头发问道，“你的发色染得好自然啊，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染发膏？我也想购入一瓶！”


    又是这个名字。


    薇薇安对这个名字不陌生，这位希尔主教应该是中央城教会里某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吧，光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他名字的次数来看，他应该深得民心。


    就传言来看，他与她一样，有着一头黑发，这应该也是中央城黑色染发膏较畅销的原因。


    不过薇薇安对这些教会不感兴趣，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希尔主教的影响力能如此之大，也不明白为什么中央城的人们会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深信不疑。


    她从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哪怕她身边就有个所谓的“神”。


    “啧——”又是一声不耐烦的咂舌，基斯向问话的女生嚷道，“你跟她废什么话？没发现这家伙是个关系户吗？”


    关系户……


    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点。


    薇薇安笑容不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没有去解释自己的发色是天生的，只道，“可以啊，等我下课就和你说。”


    得到回复的女生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想到薇薇安会回答她的问题，她也忘了方才基斯暗戳戳的威胁，全然被即将要拥有与憧憬的希尔主教同款发色的喜悦冲昏头脑。


    “真的吗？那我可以申请旁听吗？我也想知道……”


    坐在女孩旁边的双马尾女生捧着脸，一脸希冀，“等到下次去教会礼拜的时候，要是我也顶着一头黑色长发的话，希尔主教一定会从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我吧。”


    “哈？怎么可能？”


    不远处又有女生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满，“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她对着薇薇安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薇薇安同学一看就很善解人意、乐善好施，又怎么可能会只告诉如此自私自利的你？当然会与我们大家一起分享啦！”


    被架起来的薇薇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基斯那张娃娃脸上满是阴沉，他的眉头拧得死紧，毕竟他早已习惯了当众星捧月的主角，这还是自开学来第一次被众人忽略了个彻底，他磨了磨牙，正欲开口———


    “喂喂喂，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没看到是我先提出来的吗？”


    作为第一个向薇薇安搭讪的同学，莉亚不乐意了，她双手张开，向下压了压，示意班上其他人安静，“没看到薇薇安同学还没开口吗？你们这样左一句右一句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让人家薇薇安同学怎么说话？到时候再对我们班印象不好，再一气之下转去别的班，那你们就完了。”


    她警告似地又将一根手指竖起，另一只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缓缓站起，指着周围绕了一圈，唯有指向面无表情的基斯时手指心虚地弯了下去，其他时候都屹立不倒地坚持着它笔直的使命。


    薇薇安：“……”


    同样被无视了个彻底的乔治老师：“……”


    “莉亚同学，老师能理解你对希尔主教的崇拜，老实说，这城市里就没几个人不崇拜他。”乔治老师忍无可忍，终于开口，“老师也很感动，在你们面对新同学的加入时，能够表示出前所未有的热情，这也是老师远没有料到的，希望你们在以后的生活中也能好好相处，学会适当收敛锋芒，在学校里正确展示自己的实力。”


    “最后，老师想说的是，现在是上课时间，请你入座，也请其他同学稍安勿躁，啊，薇薇安同学请随意找个位置坐，这里的空位都可以坐，坐好后我们开始上课。”


    乔治老师又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框，他的眼镜看起来质量并不是很好的样子，情绪稍微激动点或者大声说话时都会自顾自从鼻梁处滑下去。


    他重新固定好眼镜框后，才看向薇薇安，向她示意入座。


    薇薇安早在进入教室后就物色好了自己想要的位置，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是别人的位置，既然乔治老师都说空位可以随便坐了，那她也就放心了。


    她脚步轻快，径直向窗边那一排座位走，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走到第五个位置时，她才站定，拉开椅子后坐了下去。


    坐下去的时候周围似乎有些窃窃私语，她看了一圈，除了后排那位一直在闷头睡觉的家伙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难道这位置也有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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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玩笑地想着。


    ‘嗯，这里能看清窗外的风景，还不错。’


    ‘那当然了，毕竟位置临窗。’


    她下意识回道，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突然低下头，手也胡乱摸着，‘你出来了？’


    从她衣服口袋里探出一个头的达米修斯茫然地眨了眨眼，见薇薇安的手一直乱探，便乖巧地用头去撞了撞她，示意她自己在这里，‘嗯，我还在你的口袋里。’


    吓她一跳，还以为达米修斯跑出来了，不过……


    她一边揉着达米修斯的脑袋，一边道，‘你能看见吗？’


    ‘能啊。’


    达米修斯点点头，他用力仰了仰头，身体力行地证明了哪怕是大半个身体被安置在薇薇安的口袋里，只要他想的话，他也能看见窗外的蓝天。


    薇薇安被猝不及防地萌到，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用指尖遮住他的眼睛，不到两秒后又移开，‘我要听课了，少装可爱。’


    达米修斯：“……”


    啊，被发现了吗。


    他顺势蹭了蹭薇薇安的手指，重新窝了回去，‘哼，知道了。’


    可惜的是，就算薇薇安有心听课，这一堂课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乔治负责教的是人文社科，与圣托里斯最为著名的魔法实践课程不同，他的课是纯理论课，主要内容也是追逐魔力的起源与魔法的理论可操作性。


    但对于魔力的起源，薇薇安早就从达米修斯那听说过这些，所以觉得问题不大。


    而魔法的理论可操作性，既然不是实践课，那也就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薇薇安拿出课本，这还是她早上走的时候，一楼的宿管罗茜交给她的。


    圣托里斯学院颁发的校服中包括了上课用的背包，里面有一个小型储物魔法阵，可以放下许多东西，就算是几十本书放进去也轻轻松松。


    罗茜将背包交给她时，还细心嘱咐了句，“我把你要用的书也都一并放进去了哦。”


    怀揣着对罗茜的感激，薇薇安毕恭毕敬地翻开了课本第一页，然后傻眼了。


    再、再怎么说，她也是识字的，可为什么这本书上的内容……


    让她完全看不懂啊？？？


    还没等她抓狂，台上的乔治老师已经精准合上了书，丢下一句“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吧。”便消失在原地。


    啊？人不见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确认眼前不是幻觉后，才后知后觉……


    原来乔治老师是真的消失了。


    与此同时，姗姗来迟的下课铃声响起，悠扬高雅的乐声在校园回荡，与前一幕骤然消失的老师形成冲击力极强的反差，让眼前变化的光影变得更加诙谐。


    太阳高悬，光线随着时间的流逝落在薇薇安的脸上，定格住那恍惚的神情，直至乐声结束。


    她的眼睫轻轻颤了下。


    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这里是中央城，这里是奥赛克斯王国最具影响力的学校，这里的每个人都能熟练使用魔法，再不济，他们体内的魔力也是她想象不到的数值。


    而她，没有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