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

作品:《也没说他会假戏真做啊

    “圣旨明日便到。”


    那意思必须要走了。不光要走,还要大张旗鼓,人尽皆知地走。


    许繁音表示理解,沈微将她拘到怀中:“来回大半月路程,我不在……”


    “放心,”许繁音得到后情绪暂时没那么强烈了,竖起一根手指与他拉开距离,“我会吃好睡好的,也会哄祖母天天高兴。”


    他因她的动作而愣神,他以为方才那样两人就已经算……


    “张先生说祖母身体大有好转,入春若不加重,便可停药了,到时候咱们也得早些合计和离的事。”


    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沈微若有所思。


    -


    天色低沉,白雪如雾,从年初下到近元宵。


    沈微也已经走了十日有余。这中间沈婵忽的病了,不要别人照顾,就要二哥二嫂。


    周氏被折腾得没办法,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平日放着不管便罢了,现在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病死?她只好让许繁音日日进出院子,完了瞒她不住也不再遮掩,有时许繁音待的晚了人还未走,沈婵房间各处已经挂上了夜间专用驱邪避祸的黄符。


    饶是书香这样在人情上迟钝的,也看出全为针对许繁音而设,气得跺脚:“欺人太甚!”


    夜色下,许繁音踏上台阶,无所谓道:“让她们挂吧,不痛不痒的,横竖婵儿肯吃药好了就行。”


    “嫂嫂,”不速之客鬼魅似的出现,“好巧。我来拜见姑姥姥。”


    书香警惕挡在许繁音面前,朱淮宁身旁那女官过来袖摆轻晃,书香勉强撑了几招便被死死压制,要张口喊人,朱淮宁却折扇一伸抬住她的下巴。


    “姐姐可别叫,夜半三更让人看到我与嫂嫂孤男寡女共处,怕是要传出不小的风声。”


    他漫不经心看似商量,语气却不容置疑。


    眼瞧着是走不了了,许繁音暗暗翻个白眼:“小郡王,或许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人家家里有小孩子病着的,入了夜尽量不要去拜访,不然显得没有礼貌。”


    “嫂嫂此言差矣,我一片关心,如若不来,又有谁会知道?”


    懒得管你什么心,许繁音大喇喇往廊下美人靠上一坐,斜眼看这晦气家伙要闹什么幺蛾子。朱淮宁扇柄抵着手心,毫无边界感地在她身旁落座,微微倾身放低声音:“我听闻,二哥回京路上遇刺受伤。”


    “真的假的?”浓烈的沉水香侵入鼻腔,许繁音暗暗咬牙,基于他上次骗了她,她很难相信他的话。


    “自然是真的,二哥护送的可是太子,别说受伤,扎成刺猬都算有人下手轻了,纵使二哥身手不弱,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朱淮宁慢慢说着,不着痕迹观察她的神色,想在她眼中寻到故作担心以外的情感,比如相思、恋慕。


    许繁音知道沈微不做无准备的事,挤出两滴眼泪,咬唇道:“有没有受伤我自会去信,小郡王上次便骗我说迷路,你的话真实与否有待考证。”


    女子眼眶绯红,泫然欲泣,盈盈一滴泪珠挂在雪腮边,连敷衍他都显得勾人,也不知沈从慎如何忍住的。盯她许久,朱淮宁得到答案后心满意足笑起来,很干脆地认了:“看来是二哥同嫂嫂说的。不瞒嫂嫂,二哥太过严厉,我又生来愚笨,做他学生时多受教训,扪心自问是有些怀恨在心。那日确是存了捉弄嫂嫂的心思,不过七年未踏足沈家,格局有变,我也的确是认不清路。”


    那你应该配个指南针,许繁音心中无语:“冤有头债有主,沈微得罪了你,你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欺负我个妇道人家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他手臂搭在靠架,使折扇轻轻挑动那耳环玉坠,见那一片肌肤因不适而反射性紧缩,漆眸愈深,“二哥不知冷热苦痛,整日绷着脸不会哭也不会笑,不如嫂嫂……”


    他故意将冷硬的折扇抵在她耳后,感受到她浑身僵硬,恶劣地轻笑:“瞧,这不还是嫂嫂有意思。”


    “少夫人!”书香瞪着朱淮宁咬牙切齿。


    他很会把握分寸,见她隐隐有发作的迹象,立即停手起身:“冒犯嫂嫂,我自请罪。”


    “这等大礼我可受不起,今日就当是替我夫让小郡王出气了,”许繁路死死忍着甩他一巴掌的冲动,“现在可以放开我的婢女了吗?”


    朱淮宁折扇一挥,那女官便松开了书香。许繁音起身欲走,冷冷盯着仍挡在她面前的朱淮宁。


    僵持片刻,朱淮宁笑了,他便是喜欢这般有性子的。他从容让开路,盯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嫂嫂,上元那晚城中有灯会,陛下特请大长公主登城赏景,你也一定要来啊。”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刺穿黑夜直冲朱淮宁面门而来。


    他身边的女官察觉,轻越至他身前袖间寒光一闪,将要人命的利刃劈为两半。箭矢一半叮地落了地,另一半穿过女官肩膀,擦过后退的朱淮宁面颊,深深扎入他身后墙壁才被迫停下。


    朱淮宁颊上渐渐浮起一抹血痕。他有些狼狈地捂着脸,阴沉沉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遥遥夜色后,两道黑影立于屋顶,其中一人执锐弓,弦上余音嗡嗡作响。


    他身旁那人开口:“如此冲动并非你行事风格,已经清楚令尊扶持的既不是老三也不是他,平白无故杀了他只会令我们暴露。反正你与少夫人为假夫妻,所谓天长日久无情也有恩,和离后你总要为她寻个好去处,朱淮宁除了行事乖张些,其他也还行,而且晋王妃待人有多好你也知道……”


    他话未说完,执弓人已经跃下屋顶消失。


    齐珺无奈叹气,跃向另一个方向。


    重归平静的回廊下,沈妩带着秀兰路过,她发现地上一滴不太明显的鲜红,轻嗅了嗅,奇怪望向四周。


    -


    许繁音走出很远,终于忍不住呕出许多酸水。


    一边吐,一边将被朱淮宁碰过的耳坠摘下,塞给书香:“扔得越远越好。”


    书香照做了。等许繁音吐够了才扶起她,回菽园的路上,她忍不住道:“小郡王到底想要做什么?奴婢知道这样说很大逆不道,但他似乎是……有些喜欢少夫人。”


    “你想错了,他什么也不想做。”许繁音手抚着胸口,那种人的心思浅而易见,从出生便高高在上养尊处优,身体和内心被钱权填满后失去对事物的感知,针尖大点的事只要觉得有意思便像疯狗一样咬住直到榨干最后一点趣味。


    什么喜欢,纯纯是癞蛤蟆趴脚面子,不咬人膈应人。


    书香迟疑道:“那上元节少夫人还陪大长公主入宫吗?”


    “不去,”许繁音面上浅笑,“我与四少夫人约好了,带着八娘还有婵儿去碧波楼吃茶观灯。祖母早前便应允了。”


    至于那个朱淮宁,他爱上哪儿登城上哪儿。


    方才一翻纠缠,许繁音身上沾了那熏人的沉水香,耳后也隐隐作痛,等她入浴后在镜前查看,果然印下一枚扇子折角,深处都有些发紫了。


    呕意隐隐又浮了上来。


    她赶紧让书香拿来药膏,狠狠抹了厚厚一层,待第二天起来那红痕消失不见,心里才算舒坦几分。


    到了上元节日,满京结彩,山灯楼影无一处不绚烂,入夜后更有数丈长的各色灯车在朱雀长街游行,上面坐着神女花仙向路边人群里抛掷糕糖,后面跟着以金箔覆面的乐师与伶人。


    许繁音乘马车与灯车队伍相对错开而行,孙氏带着婢女在碧波楼下等候,接她下了马车,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二嫂,母亲不允我与你走得太近,只能先一步过来在此处汇合。”


    “你先行一步找到地方让我得了轻松,没什么好对不住的,反而是我该道谢。”今日大长公主入宫谁也未带,她那三婶心里应该平衡了。


    许繁音随着孙氏上楼,她们订的是最高层的雅间,观灯赏烟花都正正好,只是大开的阁间隔壁,某人一看便叫人倒胃口。


    朱淮宁也瞧见了许繁音,上下打量她一眼,唇角扯出一抹慵懒的笑。


    趁人不注意,他还煞有介事地解释:“嫂嫂可别误会,这位置我从三月前便定下,我实不知嫂嫂会来且就在隔壁,今日只为赏景,不为别的。”


    碧波楼的位子都要提前三个月订,许繁音姑嫂几个只有孙氏同其他妯娌来过,此次也是她订的,原先是想和四郎同来,可他一早便说要陪外面的女人去,孙氏便不打算再出门了,可一想起花出去这么多钱又不能退,她鼓起勇气询问了许繁音,没想到她一口答应。


    朱淮宁自然不可能几个月之前就知道许繁音会来这儿,她也没说他故意的。


    关键是谁问他了!许繁音无语地翻个白眼。


    她身着一件杏黄色绣藤兰的对襟长袄,下搭嫩绿碎褶裙,裙摆上绣了藤兰,几乎及地盖住鞋面,腰间系挂沈婵送她的玉兰香囊,花鸟玉环双配与裙角齐长。这通身一套衣裳清新明媚,春还未至,便已在她身上穿着了。


    乌鸦鸦的青丝梳着妇人发髻,只简单簪了几支鎏金兰花。她本就生得绝色,略施粉黛,樱唇点绛,怎么看都是很直观的美。


    连那明明是带着厌恶的一眼,朱淮宁却是被瞪得一怔。


    许繁音见他便心烦,放下垂帘坐到桌前吃茶赏灯。八娘和沈婵一直兴奋地趴在窗边。孙氏叮嘱她们注意安全,回头对许繁音低声道:“二嫂,娘家带话,让我将那女人去母留子。”


    近来相处,孙氏越发发现二嫂并非三夫人描述的刻薄样,反而和善有趣,那日她受她启发,没再阻挠四郎与那女人见面,三夫人虽指责她愚蠢,她却觉得心里轻松许多,留不住的人怎么拴也会走。


    没想到四郎回来对她一改冷脸,还夸她温婉贤淑,到底是年少夫妻一起走过来的,她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想着若没了那女人,四郎可能会回心转意。


    只是这法子可怖,她心里拿不准主意。


    许繁音捻着糕点:“你有自己的孩子,要她的做甚么?”


    孙氏紧张捏手:“二嫂的意思是……”


    “四郎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你在他与那女人情正浓时去母留子,他很大概率不会回心转意,还可能会恨你,且那女人在青楼摸爬滚打,能哄得四郎为她赎身并怀上孩子带回京来,是有些手段的,你要去母留子她不一定会乖乖听话。还有孩子,即使留下来养在你身边,即便你对他百般好,他长大后若知道生母的事难保不会生出异心,”许繁华缓缓放下茶盏,轻唤孙氏的闺名,“君盈,最要紧的是,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定然下不去手做这些。”


    孙氏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我,我实在是没了办法,她们全都在逼我,我不能满足每一个人的要求。”


    “人又不是银子,本来也不能使人人满意,这不是你的错,”许繁音看她心中受折磨于心不忍,轻轻覆住她的手,“真要说办法,我是有一个。”


    孙氏如抓住救命稻草:“二嫂但说无妨。”


    碧波楼的雅间都以接地屏风隔开,没有特别隔音,眼下隔壁,朱淮宁正耳朵贴着屏风听墙角听得起劲,甚至一边听,一边心里不住地点头,明理有仪,做正妻最合适不过。


    许繁音自然看到那诡异的一团影子,向孙氏作噤声手势,又示意沈婵八娘继续玩闹。自己也蹑手蹑脚走过去,对着那黑影脑袋处举拳使劲锤下。


    朱淮宁冷不丁被震得捂着耳朵后退几步,听见那边传来毫不客气地嘲笑声,脖子一抻要发火,又觉得好笑,竟也随着她们笑起来。


    他一笑,那边笑声都停了。孙氏有些害怕地拉着许繁音,生怕惹怒晋小郡王。许繁音示意不必紧张,那边朱淮宁还在发笑,她指指脑袋,小声道:“这里有问题。”


    不说许繁音,随行的赵翁都觉得这个主子有问题,但他还要上前传话,赵翁陪笑道:“别笑了主子,王妃来了。”


    朱淮宁倏然敛了笑容:“现在?”


    “现在。”


    “在哪儿?”


    “宫中宴会,王妃说了,让你现在去见她。”


    朱淮宁心有不甘,但是清楚自家那位的性子,他若不去罢了只怕有的折腾,遂起身出门,路过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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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对赵翁道:“帮她们把账结了。”


    那可是小沈大人的妻子,赵翁不理解主子的行为,也不敢置喙,不情不愿地去了。


    “翠微阁的账已经结过了。”楼下,侍者打着算盘道。


    赵翁问是何人,侍着摇头说不知。反正是让结账,不管谁结,结了不就行了,赵翁一甩脑袋走了。


    楼上雅间,许繁音正色对孙氏道:“你不要再与四郎吵架,没有意义,也不要再针对那个女人,你要派人去照顾她,等孩子生下后抱进府里,那女人则继续留在外面,不要为难,四郎愿意养,就让他养着。”


    孙氏犹豫道:“她定然会闹。”


    “让她闹,她闹得再凶,也不是和你,而是和四郎。”许繁音看她不解,续道:“她为了进沈家费尽心思,而沈家又不允娼妓为妾为婢,孩子就是她最大的倚靠,届时没了孩子,她定然会着急同四郎提要求,四郎也一定不敢违抗家规。男人都是会变心的,尤其是在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时候。”


    “长久下去,两个人一拍两散是必然的,这时你便可以找到那个女人,提两个要求:要么她自己离开,要么她带着孩子离开。不管她怎么选,以后孩子长大都没有怨恨你的理由。自然,她必然会和你提条件,不过大概也离不开一个钱字。”


    孙氏娘家高门显贵,最不缺的便是钱,她抑着激动:“多谢二嫂,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就是婚姻啊,许繁音沉沉叹口气:“女人本就不易,不管和谁过日子,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孙氏重重点头,还欲说话,许繁音忽的嗅到空气里一丝烧焦味。基于近来总遇险,她不放心地出去查看。


    一出门便被浓烟熏了满头,她努力睁眼向下看,发现三楼起火,已经快烧到四楼,下面的人逃的逃,救火的救火,而她们这一层因为在最高处,外面又太过吵闹居然没有听到丝毫。


    她立即折身回去:“走水了,快走!”


    孙氏闻言还算冷静,将两个妹妹一左一右笼到怀里,出门便往楼梯口跑。


    许繁音则一间一间撩帘通知走水,许多人还沉浸在赏灯的乐趣中,听说走水仍呆愣坐在原地。许繁音看得生气:“听不懂人话吗?走水了快跑啊!”


    通知了几间雅阁后,一整层都知道走水了,此时走廊里已经是一片浓烟,人们乌泱泱全部都涌出来,争先恐后往楼梯口跑。


    碧波楼的楼梯设置东西两道,但通往顶层的只有一道,这么多人一齐往下跑,一时半会儿必然是走不完的。


    下面火势愈烧愈大,孙氏还带着两个妹妹在楼梯处等着许繁音:“二嫂,二嫂你快过来我们一起走……”


    许繁音被挤在人群里,连气都快喘不上,她拔了发簪划下一大块袖子,随手在走廊的莲花缸中浸湿,拼劲全力向孙氏挤过去,带着她们边走边把湿布料分给她们掩住口鼻,咳嗽道:“快走,尽量低着身子跑,下去了走西侧楼梯,那边火势小……”


    话还未说完,她们已经被挤过来的人群冲散,有人被推到趴在地上尖叫,生死面前,谁人的体面优雅都顾不得了。孙氏被人群带着往下走,焦急道:“二嫂……”


    “别等我,带好妹妹们,我们在下面汇合。”许繁音的声音传来,孙氏却已经看不见她的人。她流着眼泪,咬紧牙关带着两个妹妹向西面楼梯跑去。


    许繁音混在人群里,连推带挤的到了下一层,空间骤然开阔起来,浓烟滚滚,她勉强吸了几口气,随着人群往下一层。一股浓烟一下子扑上来,人群被逼得后退,不敢贸然上前,许繁音不再停留:“越等火越往上,这一层这么高即便跳下去也一样是死,继续往下走!”


    见她安然下去了,其他人才一窝蜂跟着跑下来。眼前什么都看不清,跌跌撞撞跑了好一会儿,许繁音听到有人惊喜地喊:“到四楼了!”


    三楼火势太大,不能再往下,有人果断选择跳窗。外面的人看到有人跳窗,立即拿来棉衣棉被铺在下面。


    朱淮宁骑着马悠哉悠哉重返碧波楼,老远见火光冲天,他心道不好,立即驱马奔去。到地方来不及勒马他便跳下去,在一地劫后余生的人群里匆匆搜寻许繁音的踪迹。


    但他只找到孙氏和两个小女孩儿,他一把拽住孙氏,目眦欲裂:“许繁音呢?”


    孙氏哭着指了指楼上:“还没有下来。”


    楼上火舌攒动,而四楼连可以逃生的窗户也有一些已经被焚烧。朱淮宁狠狠皱眉,欲进去找人之际,听闻头顶有人唤他名字。


    他甫一抬头,眉眼惊喜,是许繁音!她没事。


    她冲他招招手,将一个五六岁大已经晕过去的小姑娘从窗户举出来:“朱淮宁,接住!”说着,她便把孩子放手下来,朱淮宁上前两步在马背借力跃起,将孩子稳稳接到怀中。


    “珠儿,我的珠儿……”孩子的母亲哭喊着跌跑过来,朱淮宁将孩子交过去,仰面道:“下来,许繁音,我接着你!”


    活命要务在前,许繁音毫不犹豫准备跳窗,三楼的火倏然爆燃上来,将她一下燎倒在地。火星四溅,四楼剩余的唯一一扇窗也被大火吞噬。


    “许繁音!”朱淮宁连声呼唤,上面再无一丝动静,孙氏更是啜泣起来。朱淮宁听得烦躁,从旁人手里夺过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随即便准备冲进去救人。


    “淮宁,不准进去!”晋王妃从远处赶来,拉住朱淮宁胳膊,“那是从慎的妻,众目睽睽,你这样冲进去定然引起流言蜚语,要她以后如何自处?”


    朱淮宁扯了扯唇角:“母亲,她本来可以平安无恙的,但她把机会让给了那个孩子。”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踏进了火场里。


    楼上,许繁音险些被气浪扑晕过去,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四周已经无人,只余大火猎猎作响。


    那么多钱还没花,沈微那么漂亮的郎君也没怎么好好亲近过,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她撑着身子环顾四周,想寻找一丝可以逃生的机会。


    慌乱中,忽有人将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