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作品:《之微》 虞之微凑近看他,忍不住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还不满意吗?哥哥?哥哥?”
听她这般称呼,谢望雪透出的那股阴郁气息稍稍散了些。
她靠得近,女子清浅的香气萦萦绕在他鼻息之间,像是勾人的锁,令他的呼吸乱了调。
要是在之前,他定会用指抵着她的脑袋叫她离远些,可如今他却不敢这么做了,也不舍得。
他现在只能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去看她。
虞之微倏地抱住了他。
“哥哥?我这么叫你,你不高兴么?”
谢望雪僵了一瞬,随即小心回抱住她,道:“你喜欢怎么叫,便怎么叫。”
虞之微在他怀中轻轻蹭了蹭,谢望雪更是不敢动。
但转念一想,她唤章昇好哥哥,不论怎么听,都觉得刺耳又气恼。
章昇他凭什么?
谢望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为何你要唤他好哥哥?你有我一个不够么?”
虞之微忽而低笑起来,止也止不住,在他怀中轻颤着。
谢望雪很是无助地垂眸看她笑,脸上的燥热感愈发强烈。
憋了半天,等那笑声小了些,他才问:“有这么好笑么?”
虞之微摇头,笑却不停:“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谢望雪:“......”
虞之微笑得喘不过气来,过了好半晌才歇下。
捉弄完人,她就若无其事地松手离开,给自己倒了杯水解渴。
谢望雪很是无奈地看着她,指间余留的触感与温热尚存,他蜷了蜷手指,坐回到藻席上。
“这段时日,你这应该会安生些了。”虞之微道。
谢望雪轻“嗯”一声,手上捧着竹简,眼神却止不住飘向眼前仍在倒水喝的人。
“你都知道了?”他问。
虞之微点头:“是啊,谢望雪,你胆子真大,什么人都敢挖。”
谢望雪听着那变回来的称呼,皱着眉欲言又止:“你......”
虞之微:“怎么了?”
谢望雪眼神多了几分幽怨,又垂下眼,道:“无事。”
虞之微眼眸微眯,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从前也没发现谢望雪这般好戏弄,看来先前的自己是太过于担心害怕,才不敢做出过分逾矩的事。
一连过了好几日,往日总是要被掀闹上一番的合宫也算平静不少。
每到夜里,谢望雪便会出去,很晚才会回来。
虞之微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每日看着他就缩在合宫里,闲了看看书,浇浇花,时不时凑到她面前来非要跟她说话。
后来还是半夜睡梦间发现这人在摸自己的脸,黑灯瞎火的没看清是什么,脑子也迷糊,以为是虫在她脸上爬,吓得她差点一巴掌扇过去。
发现是谢望雪,她才心有余悸地骂了一声。
谢望雪被发现了也不窘迫,只是告诉她外面天还未亮,叫她继续睡着。
虞之微听他这么说完,更想扇他了。
之后每到半夜,这人准时准点地坐在自己床前,手也愈发不老实起来,虞之微兴许是习惯了,又或是无奈了,迷迷糊糊地就抓着他的手叫他别吵自己睡觉。
他还真就没动静了。
他这人,主动起来才发现,以往都是虞之微主动来寻他,而今自己主动起来,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站到人跟前了,也只会说梳个发吧,吃点东西,要不要去院子玩秋千......
虞之微被他搅得烦,就会独自一人出去,摸摸这魏王宫的地形。
听闻上次冯湫被自己揍了一顿后,魏王赏了她许多珠宝绸缎作补偿,又找了宫中最厉害的医师给她治脸,又给她升了位分,要多宠有多宠。
还好揍了她一顿,顶着那样一张脸她也出不了殿门,不然这几日虞之微出行就没那么自由了。
但是在这些基层阶级里打听事,也只能打听到这些被人闲来传嘴的八卦,实用的一个也听不到。
虞之微干脆将重心转移在章昇身上。
他这人,虽是浪荡,但到底是王室中人,虞之微的动向和王宫中发生过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掌握。
想来他老子在背后培养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过几日便是章昇的寿宴,他那脾气秉性,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召去陪他玩乐。
当然,远在乌宫台最偏僻的合宫,也收到了这封请帖。
二人心有灵犀,没有过多交流便已默认对方都会前往。
这几日谢望雪半夜出门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春猎之后,便是他在魏为质的截止期限了。
他总得做些准备。
也许他会被秘密送回楚地,又或许,他会重新顶着前朝太子的头衔回去。
前世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
谢望雪不说,她也不会去问。
迄今为止,他也不曾完全透露过他的底细。目前只知道他在这宫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不然出宫这件事,他又怎么能做得到。
三年时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
早在三年前,齐魏两国不知从哪听到风声,说这晋王朝太子晋仍在楚国地界内,不约而同地遣派使者过来打探。
他们又是惶遽,又是奇怪。
惶遽太子晋日后会卷土重来,毕竟这已四分五裂的天下,遍布前朝旧臣。
奇怪这容纬,放着这么大一个威胁在身边,就不怕这太子晋夜半时分一剑斩了他的头祭天么?
容纬一边忌惮虞文生,一边又要防止齐魏联合起来攻占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他只能让虞文生交人,送到能牵制住齐国的魏国为质。
与魏国交好,是当下容纬所能做出做好的抉择。
容纬当时以为虞文生会万般推辞,又或是以兵权要挟,可没想这信才传出去,马上便有了回信,说是太子愿前往魏国为质。
三年为期,求的就是一个能养精蓄锐的时间。
魏王见容纬如此,便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就算真的打起来,楚国亡了,接下来就只剩下齐魏了。齐人善战,届时不一定谁输谁赢。
齐王也不会傻到看不出这其中门道。
三拨人,各有各的顾虑。
谢望雪是主动前往的,他要的就是一个机会,不然一直留在楚国中,早晚有一日他就会死在容纬的暗杀下。
他没有带走虞之微,一来是去往陌生地界,他怕虞之微会受委屈;二来是怕有人会以此为要挟,令他进退两难。
临行前,他让虞文生好好照顾虞之微。
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是请求。
可他还是后悔了。
若是当初将她带走,她是不是就不会对自己生恨了?
没有如果。
日夜苦恼令他睡不好觉。
半夜回来时,朦胧黑影下,虞之微在自己的床榻处睡得安稳。
坐于床侧,凝着榻上安睡之人呼吸平稳,他那颗空洞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包裹住了般,变得有力起来。
只可惜先前眼睛受了灼伤,一到昏暗之地视线便会变得模糊。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张脸,想要在夜里也想看清她此刻是什么模样。
她的脸很软,很香。
以前迫于男女隔阂,他只能冷脸推拒她的靠近。
可如今他却不管不顾起来,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想来他骨子里就是这样卑劣,从前装的那副清高样,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唾弃。
但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她发着脾气胡乱骂。
人就是贱,在她骂的时候,谢望雪悄然弯起唇角,心情愉悦的任由她扯着自己。
若非白日不便行动,谢望雪也不会在半夜时分出去。
在虞之微睡下的时候,他已然出了宫门同何攸他们会合。
而这会合的地方,则是在郑谦的府邸之中。
谁都不会知晓,郑谦曾经在晋王宫中担任过太子晋的老师。郑谦不图名利,最初进宫是为了报答晋文王的恩德,但之后完全是看中了太子的治世之才,所以才愿隐匿在太子宫中,辅佐着他。
此事,唯有太子宫内贴身内侍和前朝晋文王与王后所知晓。
人都死了,便也成了二人才知道的秘密。
郑谦最初来到魏国,是因为王朝破裂,他不愿留在那反叛之人底下做事,而之后也的确是看中了魏王的诚意,才答应做章韫的老师。
不过这章韫却是个扶不起的笨蛋,要不是背后有他母族依靠,早死千八百回了。
而就是在谢望雪进宫时,魏王亲自介绍了他的身份给一众臣子。
其中便包含郑谦。
大殿内,两人十分默契地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就此掩盖了那段只有彼此所知的过往。
郑谦的一颗心,很快就倒戈在了晋王朝所留下的唯一血脉身上。
所以拉拢陈惟,是必然的。
经由郑谦看过的人,绝不会有错。
这几日,借着蜜饵的由头,谢望雪又托人暗地送去许多符合陈惟心意的大礼。
而在章昇寿宴上,他会送一份更为珍贵之礼。
若他不应,便也只能可惜此人死于酒饭之中。
*
章昇寿宴前一夜,谢望雪仍是晚归。
虞之微再次被那不安分的手闹醒,她迷糊睁眼,刚想翻身忽略,鼻息间却被一团浓郁酒气笼罩。
这酒味太过刺鼻,熏得她没了睡意。
她只好坐起身,扯着突然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谢望雪,“喝这么多酒?你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
谢望雪垂着脑袋,不答。
虞之微想要下床点烛,被他一把拦腰抱住,手才伸出去就卡着那点距离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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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走......?”
喝醉的人,说话都软绵绵的,质问的语气此刻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虞之微的脊背紧贴在他怀抱之中,散乱的乌发也同他的衣裳勾连在一处,她放下手,语气无奈:“谢望雪,你先放开我。”
谢望雪箍紧手中力道,附耳的声音沙哑,也有些怨味儿:“你又直呼我的名字。”
虞之微总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可她又不能喊人来,要是被站在殿外守值的内侍瞧见两人这个样子,怕是明早就能传遍整个魏王宫,甚至要背上乱.伦的骂名。
她没傻到这种程度。
谢望雪真是毫不收敛,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两人挨得紧,温度也逐渐升高不少,虞之微本来还觉得殿内的温度正正好,可现在却觉得热。
谢望雪更是气人,借着酒劲直接对她说:“我热。”
虞之微:“......”热就放手啊!
思来想去,她只好开口:“哥哥。”
谢望雪的手松了几分。
虞之微也趁此机会想要转身逃脱,不想他反应敏捷,又揽住了她。
现在是面对面的了。
......
虞之微气不过,就揪着他的头发,“你这几天大半夜回来不睡觉,老是吵我干什么?”
谢望雪有些委屈:“我想跟你多说说话,你可是嫌我大了,没有能与你闲聊的话题了?”
虞之微:“你在胡说些什么?我问你你半夜扰我什么意思啊?”
谢望雪:“我睡不着。”
虞之微嘴角微抽:“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谢望雪将下巴抵在她颈窝处:“你生我气了。”
虞之微:“......”
在选择哄他和骂他之间,虞之微选择了随你便。
虞之微还是困,他身上的酒气似乎也只有一瞬浓烈,如今细嗅,倒也不太能闻得出来。想着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一起睡过,她就哄着人躺下。
只是今夜的姿势过于暧昧了些。
殿内一片死寂,只余二人彼此间交织的不平稳气息。
帘帐中,二人身影交叠,密不可分。
高悬于空的月光透过窗棂,稀疏地洒照在笼罩住二人的纱帐间,似纠缠不清,又似难舍难分。
谢望雪仍靠在她颈侧,温热的气息来回流窜,有些湿,也有些痒。
虞之微还是觉得别扭,仿若身上盘踞着一条长蛇,慢慢绞紧住她的身子。
刚要卯足劲推开他,颈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谢望雪!”虞之微低声警告着。
这声低呼过后,咬贴在颈边的齿关缓缓松开,痛意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点潮湿且温热的触感。
他语气沉沉,像是清醒了不少。
不容抗拒的语气中似乎还透着几分诱哄意味:“唤我少公。”
虞之微被激得浑身战栗,她呼吸陡然沉重,弱声道:“少公。”
他又道:“再叫一声。”
虞之微只好重复:“少公。”
耳边的呼吸声愈发沉重起来,虞之微揪着被褥的手指紧了又紧,生怕他下一刻做出些什么来。
但他轻轻抱住她,弯起的桃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满意,他夸道:“很乖。”
虞之微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没醉?”
谢望雪低低笑了,也不想继续掩饰,便侧躺在她身侧,握着她的一缕散发,嗓音喑哑:“很蠢吧,用这个方法。”
虞之微怔然。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其实今夜我没有出去,我就守在殿门口,站在那窗前,看着你睡下,看着你梦中翻身。”他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我想,若是三年前我选择拉上你跟我一起走,你是不是就不会疏远我?有些话,总是要借靠一些外物来支撑的,我拿了一壶酒,很是辛辣,简直难以下咽。但我还是喝了一壶。”
虞之微喉口滞涩,胸口处像是被什么重物堵着,又沉又闷。
“若华,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恨我。”
单凭留下她一人在陇中,按理来说,绝不会生出如此恨意来。
谢望雪不明白,也十分茫然。
虞之微沉默许久,声音沙哑,却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坚硬:“若我说,我死过一回呢?是因为你。”
带着报复意味的回复,让虞之微竟有那么一瞬的痛快。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倏尔清亮不少,他微微侧眼去看她,可实在模糊。
他忽然想起那个真实不已的梦。
“因为......我?”
这声疑问,在她脑海中,不自觉地和当时那道冷声重合起来。
虞之微闭上眼,不再理他。
再之后没了声响。
二人便是这样稀里糊涂地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