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团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靳司衍手机弹跳出条信息，他第一时间点开。


    看完里面内容，俊脸越发晦暗深沉。


    他竟不知，外头那人还真是鹿国源母亲，且，他还有个哥哥？


    这事他从来没听父母说过，想必可能他们也不知情。


    靳司衍看手机的功夫，存在感极低的靳瑶悄悄来到鹿栀身边。


    碰碰她手肘，小着声：“死女人，外头那老太太真是你奶奶？”


    她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根本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奶奶，所以那老太太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不知道。”鹿栀脸色苍白道。


    现在个个都问她外面之人是不是她奶奶，可她……


    “鹿叔叔没跟你说过？”靳瑶再问。


    鹿栀茫然摇头，他要是说过她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无措。


    二十多年了，奶奶凭空冒出，甚至妈妈去世时，这所谓的奶奶也没出现，这代表什么？


    代表她这次的出现绝对没这么简单。


    “栀栀，你吃完饭了吗，能出来跟奶奶聊聊了吗。”


    鹿老太太算准半小时，分毫不少，时间一到，她才不管里面的一众人到底有没有吃完饭，扯开嗓子就喊。


    鹿栀心里乱糟糟的，但她知道躲不是办法，于是起身。


    靳瑶见她站起，道：“我陪你一块去。”


    她看人向来很准的，那老太太看上去虽说眉目慈祥，但满眼算计。


    一看就是有城府之人，所以指不定她找这死女人是为何。


    而这死女人又是个心软的主，所以她得跟着一起，免得她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鹿栀却拒绝干脆：“不用，你帮我照顾好几个孩子就行。”


    说完她抬步往外。


    靳瑶：“……”


    这死女人脑袋筋搭错了？照顾几个孩子？


    搞清楚，那是穷逼亲戚家的孩子，又不是她的，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鹿栀前脚刚走靳司衍就跟了上去。


    还不确定老太太意图，他选择尊重，只是远远看着她们交谈身影，并未上前打扰。


    他幽邃的视线紧盯在身影纤细的鹿栀身上，这个角度恰好看到她的侧脸。


    鹿栀的侧颜十分精致，如月光倾洒，温柔而明亮，立体的弧度在光线下映衬下格外动人。


    风一扬，她一缕发丝贴在白皙脸庞上，如个画中走出的仙子，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为她驻足。


    靳司衍目光灼热看着鹿栀，视力极好的他，把她脸上每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


    只可惜，她和鹿老太太刻意压低的交谈声让他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


    “栀栀，你是不是恨奶奶。”鹿老太太看着面前脸色冷淡的鹿栀，轻声问。


    鹿栀对她没什么感情，但也谈不上恨，摇头：“您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为我爸吗？”


    “都是奶奶的错，早知道你跟我不亲，我就该早点来看你的。”


    鹿老太太像是没听到鹿栀话，低着头潸然不已。


    一张饱经沧桑的脸满是悔色，非常自责的模样。


    鹿楷见时机差不多，开口：“妹妹，你别怪奶奶，不是她不想来看你，是鹿叔不让，其实奶奶一直都很想你。”


    鹿栀没说话，只是定定看鹿楷，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觉得他有几分像爸爸。


    鹿老太太知道鹿栀在鹿国源的事上十分敏感，毕竟当初鹿姗姗母女出现时，她险些失控。


    她印象中的爸爸洁身自好，责任心重，根本不可能是那种瞒着妈妈在外养女人和私生女的渣男。


    可终究他让她失望了，她依稀记得他带苏婉和鹿姗姗回鹿家时那副嘴脸，像是变了一个人。


    让她感到陌生，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妈妈一离开，他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冷淡。


    他对她的那点父女情，好像也随着妈妈离开一同葬进了墓园。


    让她从此孤独，彷徨，失措，无助。


    “栀栀，奶奶第一次和你见面，也没什么礼物送你，这个你拿着，就当是奶奶送你的见面礼了。”


    鹿老太太很擅长打感情牌，她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块白色绒布中取出……一个银手镯。


    对，没听错，就是个银手镯。


    递到鹿栀面前，十分强势往她手里塞。


    见她不收，讪讪道：“孩子，你是不是嫌弃奶奶的礼物不值钱？都怪奶奶，是奶奶没用。


    但凡我要是还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也不至于这样委屈你。”


    老太太说着抬手抹起了泪，佝偻的背影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鹿栀心房一缩，她并没嫌弃她送的什么银手镯，只是她和老太太不亲，不习惯贸然收她礼物。


    “妹妹，你别怪奶奶，实不相瞒，这已经是奶奶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鹿楷配合老太太演戏，重重叹气道。


    然后把鹿国源对老太太的一些行径说出。


    什么不给老太太生活费，什么嫌弃她这个乡下老太婆，什么不允许她来滨江找他，说是怕她给他丢人。


    总之，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向鹿国源。


    可鹿栀却呼吸滞得厉害，她承认，妈妈去世后的爸爸确实变了。


    但妈妈没去世时，爸爸压根不是他所说的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爸爸宠妈妈和疼她，对谁也是谦逊有礼，也从不对她发火和把负面情绪带回家。


    一家人出差旅游，他永远都是推行李箱的那个。


    下雨天，他也永远是为她和妈妈打伞的那个。


    她买回来的新裙子衣服，爸爸也永远是抢着手洗。


    他赋予她的，永远是一个有责任心且安全感满满的爸爸，这也是她儿时最幸福的原因。


    因为爸爸，像个超人，总能解决她和妈妈所有的难题。


    可现在鹿楷嘴里的爸爸和她记忆里的人形成鲜明反差。


    他说，爸爸之所以会不愿认奶奶，是因为小时候奶奶对他过于严厉的管教。


    他说，小时候爸爸一身反骨让奶奶很头疼，他做事从来不让奶奶省心。


    经常惹事生非，打架斗殴时常有。


    他还说，爸爸后来是因为偷奶奶钱彻底决裂离家出走的，自此后，他们母子再没见过。


    “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因为你们口中的人不是我爸爸。”


    鹿栀十分冷静看鹿老太太和鹿楷，没有被他们谴责鹿国源不是的话影响情绪。


    她自己的爸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使她不知道小时候的爸爸是什么样。


    但她坚信，一个人若是本质不坏，就不可能生出两种截然反差的人格，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