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

作品:《春色入关来

    “父亲为我取字‘聿澄’,”百里浔舟取来纸笔,在宣纸上挥毫写就“聿澄”二字,笔锋锐利。


    他语气郑重了些,“父亲说,愿我心境澄明,行事依法守律,如笔锋所至,清正不阿。”


    “只是平日里父亲母亲仍是唤我的小字,知晓我表字的人,其实并不多。”他偏头看向封眠,见她正专注地端详着他落于纸上的字迹,长睫轻眨着,在眼下投落一片小小的阴影,似蝶翼,又像落花。


    “那为何你的小字是‘阿琢’?”封眠抬眼,一副纯然好奇的模样。


    “玉不琢,不成器。”他低声答,眼底映着烛光,也映着她的身影,“父亲望我如璞玉,历经磨砺而不改志。”


    “嗯……”封眠双手托腮,无意识地轻轻呢喃,“阿琢……确实是一个好名字。”


    听见自己的乳名从封眠的口中念出来,百里浔舟感觉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泛起一片空茫的酥麻。


    他看见她撩起眼皮望过来,眸光温软,唇角含笑,带着一点亲昵的询问:“阿琢,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百里浔舟的心尖,他也跟着弯了弯眼,无声地点了点头。他脑中飞快地思索着,这是一个绝佳的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一个专属的、亲昵的称呼,就像一条无形的线,能悄然将两颗心牵得更近。


    有太多人知道她的乳名了,他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


    他心头微热,带着几分试探与期待,轻声开口:“那我以后,可否唤你‘眠眠’?”


    封眠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旋即笑弯了一双翦水瞳,“好啊。”


    占卜真的有用!百里浔舟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快要飞起来了,但接着就听封眠说道:“虽说你我日后总是要和离的,但仍能做很好的朋友嘛。”


    咚一下,将百里浔舟又砸回了地面,他算是知道何为自食其果了。


    翌日一早,百里浔舟主动去郡主府找褚景淇,路漫漫兮,他需要同盟相助。


    甫一踏进褚景淇居住的客院,他便被眼前景象惊得脚步一顿。


    清早的阳光并不炽热,明晃晃地落下来,褚景淇正大喇喇地躺在一张竹制摇椅上,脸上赫然敷着一层惨绿的泥状物,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即便在青天白日里撞见,也显得分外诡异。


    “你……”百里浔舟嘴角微抽,“你这是打算投身巫卜去跳傩戏,还是打算扮山魈吓人?”


    褚景淇闻声,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因脸上糊着东西,口齿有些含糊:“啧,小百里,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听卜辞,努大力’!”


    “你且说说,你将自己涂成这幅样子,是在怒什么力?”


    褚景淇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绿泥,“这是我专门请人调配的养颜秘方,努力保养自我的容颜!你当女子就不挑剔男子颜色了吗?弥荼圣女那般人物,我若是个糙汉,如何配得上?”


    百里浔舟皱眉,“歪理邪说。男子汉大丈夫,重在担当作为,岂在意皮相老嫩?”话虽如此,他脑中却不自觉地闪过顾春温那张温润清雅的脸,还有封眠与他夸赞顾春温“生就一副暖如阳春的模样。”


    褚景淇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嘿嘿一笑,瓮声瓮气地道:“哦?那你说说,那位顾大人生得俏不俏?傅公子俊不俊?小陆大人嫩不嫩?天底下身负才气又皮囊优越的男子多了,若只有你不注重保养,小小年纪就脸垮成一把年纪,与他们站在一处,谁会更得青睐?”


    百里浔舟:“……”


    “我比他们年纪都小,定然老得也更慢些!”他驳斥完才觉得有些丢脸,懊恼地闭紧了嘴。


    “光靠年纪小可不行,得养护!你还能年轻几年呐!”褚景淇来了劲,猛地从摇椅上坐起,捧起手边一个白瓷罐子凑近百里浔舟,“来来来,我这儿还有一罐上好的绿豆珍珠粉,清热润肤,效果极佳!看在你是我妹夫的份上,我与你有福同享!”


    “不必!拿开!”百里浔舟一脸抗拒,连连后退,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


    客院外,墨松领着封眠穿花拂柳而过。


    “小侯爷昨日还念着郡主呢,见到郡主,铁定高兴!”


    “那你一会儿莫要通传,且让我吓他一吓。”


    行到院门边,两人默契地闭上了嘴,一言不发,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然后便看见院子里齐刷刷躺在摇椅上、脸上都敷着厚厚绿泥的两人,一时愣住,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百里浔舟紧闭着眼,身体僵硬地躺在椅上,一旁褚景淇闭目摇着扇子,颇为熟稔地指导他,“就这样躺着,一盏茶的功夫就好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脸上凉凉的,润润的?”


    百里浔舟生怕崩裂了面上涂的粉,小幅度地张嘴:“别跟我说话。”


    封眠捂住嘴唇,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到百里浔舟身侧,弯下腰,仔细端详着百里浔舟那张写满了“不情愿”却又乖乖躺平的绿脸,他脸上那层绿膜抹得并不均匀,额角还沾了一点未抹开的粉末。


    封眠伸出手,两根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抹上他额角的粉末。百里浔舟轻蹙眉峰,将脑袋往一旁侧了侧,躲开她的手,不耐烦地开口:“褚景淇,你别摸我。”


    褚景淇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摸你了?”


    那方才的人是谁?


    百里浔舟猝然睁开眼,便对上封眠近在咫尺,满是笑意的双眸,惊得险些从躺椅上摔下去,幸而他功夫练得好,下盘稳,腰腹一用力,便错身站了起来。


    “眠眠,你怎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眠眠?谁啊?


    褚景淇睁开一只眼,想笑又怕脸上已经有些干硬的绿膜崩开,只抬手招了招,“小表妹,你何时来的?怎么不让人与我说一声!”


    封眠也冲他招了招手,笑盈盈道:“刚到,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你们这是在……?”


    “做美容嘛,我母亲常做的……”


    “咳,我见着有趣,便试了一试。”百里浔舟直挺挺地杵在原地,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幸而面上糊着一层绿泥,也瞧不出他脸上烧起的红晕。


    “你面上都没涂匀。”封眠忽然上前一步,再次伸出两根手指去抹匀额角的粉末。


    微凉的指尖触上百里浔舟温热的额角,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


    百里浔舟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凸起的腕骨硌在他的掌心。


    “把你的手都弄脏了。”百里浔舟看一眼封眠指尖沾染的绿泥,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珍而重之地替她擦起手指来。


    躺在他手心的指掌纤细洁白,仿佛一尊冷玉雕就,让他的动作不自觉地便放得愈发轻柔。


    封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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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帕眼熟:“这手帕……是不是我的?”


    百里浔舟:“……是啊,我洗净之后忘记还给你了。”


    他瞧瞧手上已然沾上了绿泥的手帕,淡定地讲手帕卷好收起来,“又脏了,我洗净再给你。”


    封眠垂眸,眼底含着笑意。


    “一条手帕而已,小表妹你就送予他算了!”被忽视的褚景淇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翻身起来,顶着一脸将干未干的绿泥,走到院子一角的水盆前净面。


    方才见百里浔舟擦的那么顺手,他都不好意思与他们说院中有水了。


    褚景淇胡乱摸了几把脸,忽然想起什么,抬起脑袋,眯着眼睛往院门口瞧了瞧。


    “稀奇呀!”他甩着手上的水珠,故作惊讶地扬声说道,“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那位傅公子怎么没像个牛皮糖似的跟在你屁股后头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拼命朝坐在一旁的百里浔舟使眼色,眉毛都快飞起来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快!趁此良机,赶紧表达一下你身为人夫的不满!宣示主权啊!


    然后就见百里浔舟那个“没出息”的弯起嘴角冲封眠露出一个笑来,眼神软得像化开的春水,“你今日是不忙了吗?”


    会是特意甩下小叔叔来找他的吗?


    封眠背过手去,目光在他和褚景淇之间转了转,笑道:“我来找九哥。”


    她说着看向褚景淇,“九哥你什么时候要给弥荼写信的话,帮我催一催我要的种子。”


    褚景淇正在费劲巴拉地清理脸上的绿泥,闻言头冒问号:“你为何不自己与她说?”


    “那就太正式了,难免给她一些咄咄逼人的压力,自然还是你来比较好。好了,我没事了,这便走了,顾大人他们还等着我呢。”


    封眠说罢,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开。


    其实只传一句话,她是没必要亲自来的,可听说百里浔舟跑来找褚景淇,她担心褚景淇又诓他做什么奇怪的事,才特意亲自跑了一趟,现下可以放心地走了。


    百里浔舟失落地垂首。


    眼瞅着封眠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褚景淇简直痛心疾首。他几步窜到百里浔舟面前,叉着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百里!你能不能拿出一点身为‘正宫’的气势来?!”


    百里浔舟被他一嗓子吼得头疼,揉了揉额角,然后便沾了满手绿泥,无语地转身去净面,并打断他即将长篇大论展开的“傅辞偃威胁论”。


    “别嚷了……”搞错对象了啊九哥。


    百里浔舟不得不将自己与封眠目前的表面夫妻关系讲与褚景淇听,连带着最初他几次三番提及和离的事都和盘托出。


    褚景淇惊得差点跳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打了个磕巴问:“那你现在是想怎么办?”


    百里浔舟用沾水的巾帕擦净了面上的绿泥,露出白净漂亮的一张脸来,眉宇锐利飞扬,“自然是先寻个合适的时机,清楚楚地告诉她我的心意。至于她接受与否,暂且也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她再觉得我仍想与她和离。”


    “否则不管我做什么,她怕是都不会想歪。”


    褚景淇听罢,长长地“唉”了一声,抬手重重拍了拍百里浔舟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幸灾乐祸:“搞了半天,都是你自己挖的坑,现在得一铲子一铲子往回填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