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赏罚

作品:《主公她今天造反了吗

    卫国公府。


    庭前大雪纷纷扬扬,因景初喜爱雪景,不许人打扫,地上、房檐上都积了寸许的雪。如今放眼望去,真似琉璃冰雪世界。


    景初正收拾行装,要出城剿匪,恰好景深被皇帝撵回来了。


    谢容正替景初系好大氅,细细嘱咐她千万注意安全。便听外面一阵吵吵嚷嚷。没一会儿,眠风打帘子进来,满面喜色:“回夫人、将军,国公爷回来了。”


    谢容惊喜不已,一叠声道:“真的?好,太好了!国公爷到了何处了?”


    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去。


    但谢容身体娇弱,生景初时又落了些不足,怎能见风?景初连忙拦了,软声软气哄着,一边又叫人去取斗篷来。


    景初在北疆时猎得了些上好皮子,一发给母亲谢容做了许多新的斗篷、袄褂、暖靴、暖手笼等,忙忙地叫人伺候谢容穿上了。


    谢容笑道:“瞧你。我哪里就这样娇弱了。”


    这么一折腾,景深都已经走到垂花门了。


    谢容又惊又喜,迎上前去,景深却几步快走,稳稳接住了她。那在风中猎猎的鹤氅此刻熨帖地环住了谢容的身躯,好似要替她把风雪都拦在外面。


    景深见到谢容,眉眼都柔和了。他低声道:“你身子弱,这天寒地冻的,出来做什么?哪里就要你迎了?见了风可怎么好。”


    谢容柳眉微蹙,好像笼着烟云。眉眼间喜意与担忧交织,教那面容更隽秀了几分。


    她上上下下检查了景深几回,方松了口气似的:“公爷这两天在宫里都还好?”


    景深沉默了片刻,才无奈笑道:“好着呢。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陛下信赖我,才叫我在宫里伴驾,如何能有什么不好?”


    谢容真生就了颗七巧琉璃心,一见景深作态,心中立即“咯噔”了一下。但因女儿在场,她怕女儿担心,她只是佯怒嗔了他一眼。


    景深见状,忙又改口哄她:“是我的不是,这些天也不常遣人送信回来,教你担心了。”


    说着变戏法似的取出几枝花来,寒梅傲雪挺立,正在枝头吐蕊,俏生生的。


    “我拿这个给你赔罪,好不好?”


    他知道谢容爱梅花,今日回家路上见这花开得正好,问过花主人后便剪了两枝,讨妻子一笑。


    谢容眸子里果然透出些欣喜,那双眼亮晶晶的。


    重生以来,景初只顾着浴血疆场,夺权争功,心都好像冷硬了。如今再见父母爱情,细水流长,这凛凛寒冬仿佛也因此温暖起来。


    景深这时才注意到景初,见她全副武装,便知道这是要出城去剿匪了。


    “这就走了?”


    “是。”景初拱手,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陛下有旨,不敢耽搁。女儿这就出城了。”


    “好,好。是该快着些,国事要紧。”景深今天见了太多世事险恶,如今看到优秀到挑不出半分毛病的的女儿,心中是既欣慰又酸楚。皇家子嗣尚有诸多不如意处,阿初在不为人知时,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能这样面面俱到啊。如今陛下开始猜忌他,卫国公府的担子,终究要放到阿初的肩上了。


    景深上下细细检查了一番景初披挂是否齐全,这才拍了两下女儿的肩,“好好的。争取年前回来。”


    景初咂摸到了两分不同寻常的意味,但父亲不说,她也不多问。再次向父母行礼,便翻身上马,出城直奔军营。


    ……


    禹山军营,中军帐。


    王晋自缚入帐,一见景初,大哭拜下。


    “晋辜负了将主的期许。”


    景初也红了眼眶,面上却冷漠严厉:“你在京营中效力,至今也十余年了。我见你骁勇,屡屡提拔。遣你来禹山之前,更是反复叮嘱,禹山贼从前是官而非匪!他们有手段、有脑子,不可小觑!你怎敢冒进,中贼之伏?”


    王晋深深伏于黄尘之中,泣道:“末将实在惭愧。如今论罪当死,不敢怨恨,只恨连累将主遭到攻讦和申饬。郝峰区区小人,还要劳烦将主亲自来对付他。王晋害得将主奔波劳碌,真是罪该万死。”


    京营中人,可以说都与景家情谊深厚。景初幼时,王晋也来教过她几日武艺,算是半师。如今见王晋还不醒悟,景初又悲又怒,骂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之罪不在于连累我受申饬,更不在于害我奔波劳碌,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从前就没有受过吗!你们可以寒冬腊月在外征战,受风霜苦楚,难道我就不可以吗!所谓申饬、所谓劳碌,到底算什么东西,值得赔上你一条命吗!”


    王晋愈发气哽声阻,不敢仰视。


    景初却更加愤怒了:“你到底罪在何处?我来告诉你!你罪在不爱惜士卒,不顾怜人命!贪功冒进,空耗了一千袍泽性命……这一千袍泽何辜!你但凡有一点点爱惜袍泽的想法,那座空鸣谷,你都不敢踏入半步!你从军这么多年,真的不知道那里地形险要,最利设伏吗?”


    “你不过是在赌,赌一个用寻常袍泽性命换郝峰项上人头的机会!倘若赌赢了也就罢了,事已至此,只有愿赌服输而已!我岂能饶你?”


    “王晋之罪,万死莫赎。”王晋终于抬起头,只见泪痕满面,他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景初凝眉望去,只见是块寻常棉布,里头仿佛仔细包裹着几样东西。


    王晋一层层翻开来,却见一枚金簪,看起来沉甸甸的颇坠手。旁边有个小小的拨浪鼓,恰能被两三岁的孩子握在手心。


    王晋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王晋自知难逃死罪,心中只有妻女放不下。我出征前拿积蓄给拙荆打了个金簪,另外还花了几个铜板给女儿买了个拨浪鼓,本打算回京之后给她们娘俩,如今看来,怕是没机会了。盼将主代为转交。”


    他双手将那枚布包高高举过头顶。


    景初一时失声,怔立当场。


    半晌,景初才狼狈地扭过头去,喉咙里好像堵了块儿石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放在案上吧。”说罢便命左右将其推出去斩首。


    见此情景,帐中军士尽皆泣下。


    成虎哭着膝行上前,拜而求道:“将主,将主,求将主容情一二,给王校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左右侍从犹疑不敢上前。


    景初眼眶通红,却依旧瞋目怒道:“圣旨已下,我如何容情!法度在此,我如何容情!一千袍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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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闭眼,我如何容情!”


    又叱左右:“还不将王晋推出去斩首!”


    片刻,左右捧一托盘进来,其上盛放着王晋之首级。


    景初长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不必给我看了,快马加鞭,送到京里复旨吧。”


    说罢,她命众人起来,整肃了容色,问道:“蒋全何在?”


    蒋全立即上前行礼,便听景初接着道:“此战,你心细如发,及时发现埋伏,这才保全大部人马,当居首功。”


    “传我令,擢蒋全为校尉,赏大宛汗血马一匹。倘若你能在接下来的战役中立功,还有封赏。”


    蒋全哪能想到在京营当了这么多年的都头,竟还有机会连升三级,而且是长定侯亲自拔擢!这意味着他入了贵人的眼了!他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一时脑袋晕乎乎的,不知做何反应。直到身边人摇了摇他,他才反应过来,说话却颠三倒四,一会谢恩,一会推辞。


    “标下……标下惶恐,怕年老力亏,难堪此任……”


    “不必推辞。此战战报我看了,你表现得极为出色。有勇有谋,合该担当此职。”景初笑着鼓励他,又道,“虽然起步比悯之、文应他们晚了些,但四十余岁,正是壮年。往后多加努力,自有前程等着你。”


    众兵士见景初赏罚分明、处置公平,心悦诚服。


    蒋全一时眼泪盈眶,哽咽难言。


    景初笑着扶蒋全起身:“蒋校尉可有字吗?”


    蒋全激动的心绪还未平抑,结结巴巴答道:“标下……标下家贫,不曾取字。”


    “既如此,我赠你一字。”景初颔首,复沉吟一二,才笑道:“全者,完满也。《诗》曰:‘秉国之钧,四方是维。’无维系不得圆满,便唤作‘子维’,如何?”


    将主好深的用意!他、他完全听不懂……


    蒋全愈发激动了:“多、多谢将主赐字!”


    诸将领赏罚已定,兵士们却也不可不管。一场大败过后,若不安抚住了军心,接下来的战事只会遭遇更深刻的教训。


    亲自安排了抚恤之事,并亲自主持下发了一批从田铭处要来的棉甲、木炭、加厚冬衣等等防寒之物后,景初才下达了关于战事的命令。


    其一,立即停止一切盲目进山的行为!她要求齐军立即收缩防线,固守补给点和关键隘口,切断匪军与外界交流和获取补给、情报的通道。


    其二,在附近村镇里大量征求熟悉禹山的向导,并派遣小队精锐斥候摸索禹山中的水源、隐秘小路,了解流民及郝峰部的行动规律。


    其三,大规模散布朝廷大军已至,郝峰旦夕倾覆的消息。并再三强调,朝廷只诛逆党,被裹挟的流民只要反正,均可赦免。


    三管齐下,不仅郝峰部膨胀之势大遏,那些熟悉山林的向导果然也给景初带来了惊喜。


    在景初来到禹山的第四日,一名斥候给她送来了一条重要的讯息。


    “禀将主,”他跪地回禀道,“我们在空鸣谷左近发现了一座湖,湖边有人马足迹,我等日夜蹲守,果然发现郝峰部下来此湖凿冰取水!”


    “哦?”景初正翻着书页的长指一顿,语调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