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上扒皮楦草套餐!◎


    过了好一会,陆游终于如梦初醒,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陛下——你等等我啊——”


    事到如今,便是不冲也不行了。


    陆游一咬牙,拿起火.枪,朝着周围的敌人一通横扫。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这还真是他第一次体会以一敌百的快乐。


    不想单骑冲阵的文官不是好文官!


    怎么不是一种“壮岁从戎,气吞残虏”呢!


    汴梁守将完颜襄,本打算坚壁清野,严格据守,未料被宋军抢先一炮轰然击塌了承天门。


    这下空门大开,便是不应战也不行了。


    守军如潮水般涌出,挥舞着刀剑,正想和宋军交战,来个势均力敌……


    结果发现,根本敌不动,敌不了一点!


    不仅是热武器和冷兵器的差距,更是两边军队质量的天差地别。


    刘裕带来的都是北府兵中最精锐的部分,个个身经百战,悍然无畏,而且追随他多年,如臂指使,随心意而动。


    然而,对面的金国军队,早就不是当年追随金太祖开国平天下的猛安谋克强军了。


    他们被腐化得很厉害。


    不习骑射,不任军旅,甚至就连今年金世宗想选一些精锐充作侍卫亲军,都难以做到。


    北府兵:我们不是歧视谁,而是平等地看不起所有敌人。


    在场的金兵,全部都是垃圾!


    王镇恶一边扔火瓶,一边奋展银枪,斩杀敌首,还不忘和陆游谈笑:“好多年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了,真好。”


    陆游眼睁睁看着几步行来,他身前的尸首居然堆积如山,不由震惊失色。


    “镇恶,史书里不是说你不擅长弓马吗,是走智将路线的吗?”


    “啊这”,王镇恶恍然大悟,“好像是哦,我平时都是被阿和他们按着打的,也就谢小玉一个文人打不过我。”


    一旁的金兵听见了这话,都觉得他是个软柿子,当即一拥而上。


    “贼子看枪!”


    王镇恶当即剑眉怒竖,暴喝一声。


    霎时间,只见枪影与寒芒齐飞,挟火光贯彻长空,下一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躺了满满一地。


    “呵,区区女真贼子”,王镇恶收回长枪,昂首四顾,微微冷笑,“竟没有一个能打的!”


    陆游:!!!∑(Дノ)ノ


    明明是你太凶残了好么。


    果然是「镇恶」,镇压横扫一切邪恶,就没有叫错的名字。


    余众诸如李显忠、毕进等人,各自蚁进冲锋,一路横推向前。


    仅仅五千余人,却打出了十万大军的气势。


    杀气如同阵云遮天蔽日,唬得金兵两股战战,毫无战意,疯狂溃散。


    完颜襄见势不妙,连忙鸣金收兵,仓皇指挥下属遁入内城,还想休整再战:“速——”


    退!


    第二个字尚未说出口,忽见一骑如狂风骤雨般冲至面前,马上一人玄甲长刀,英姿绝世。


    盔甲下,一道锐利的目光犹如森森悬戟,迎着灼烫的城边日光,刹那间穿云破雾,见血封喉,冷然打量着他。


    刘裕忽然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冷漠睥睨,却又显得十分心平气和。


    他当然很平和。


    因为前方不管拦路的是什么,对他来说都只是一刀的事,毫无差别。


    刘裕笑道:“听说你在金国,多少也算一个名将?”


    这便是完颜襄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刀锋如雪,划破了苍穹。


    刘裕提起他血糊糊的脑袋,策马飞奔上城楼,目视四方:“首恶已死,降者不杀,尔等自行决断!”


    于是。


    还在半路的陆游等人,就看见自己面前的金人士兵,忽而一传十,十传百,如海潮般退散了下去,将手中武器掷在地上,表明了归降之意。


    “这就赢了啊。”


    王镇恶勒马回望来路,颇有些意犹未尽:“我感觉没打够,要不再去打一打洛都吧。”


    唉,和主公一起出来打仗就是这点不好,回回都速战速决,没有足够的发挥空间!


    他又补了一句:“洛阳也是金人重镇,国库里应该有不少宝物。”


    陆游:“……”


    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他坐在马背上休息,心情很是复杂:“陛下一贯都是这样身先士卒吗,其实很危险,就没有人能劝动他?”


    王镇恶沉思片晌,笃定地说:“有。”


    陆游一怔:“谁?”


    王镇恶道:“穆之先生肯定是能劝动陛下的,但他一向坐镇后方,从不到前线,还有就是谢小玉。”


    “以前有一回,敌军威势正盛,绝不宜正面撄锋,陛下非要开打,但小玉坚决反对。”


    “眼看劝不动,他就从身后抱住陛下的腰,硬把人拖了回去,陛下无可奈何,只好不出战了。”


    陆游:“……”


    他想起来,史书上确实写过这一段,而且还附了八个字的前情提要。


    说刘裕平日对谢晦,“(高祖)深加爱赏,群僚莫及。”


    意思就是,如果不是“宠冠群臣”,千万别模仿,不然怕是会被暴怒的刘裕当场斩了。


    王镇恶耸耸肩:“咱们就别想了,这种劝谏方法不是别人能学得来的。”


    陆游深表赞同地点点头。


    这一战,守军阵亡者不过一二,投降却有十之八九。


    因着汴梁满目劫灰,处处疮痍,百废待兴,处处建设都需要人手。


    刘裕留了所有俘虏一命,打发他们去搞城池建设。


    陆游趁机问:“如今汴梁已复,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这下总该见好就收,班师回朝了吧,他也算对得起刘穆之的交代了。


    哪成想,刘裕目光悠悠,看向了天际烟尘尽头洛阳城的方向,语气凛冽道:“孤就简单试一试进攻洛都,就再往前打一点点……”


    陆游:???


    说好把洛阳和长安留给幼安呢。


    你这是一点点吗,分明是亿点点!


    陆游还想再劝说一下,于是搬出了谢晦:“宣明这个时候也该从大理得胜归来了,陛下难道不想回去见见他吗?”


    果然,刘裕面色一变,来回走了两步,念叨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啊,宣明离开朕一去这么久,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消瘦了,怎么才给他补补呢。唉,他一定也很思念朕吧……”


    往前冲锋陷阵固然快乐,但宣明更是放在心尖上最重要的一个崽。


    该不该回去看看呢,刘裕不禁有些犹豫。


    就在这一刻,下属快马来报,声音迫切地高吼道:“陛下,是来自滇南的飞信!”


    刘裕颇为感动,抹了抹眼泪:“宣明在外征战还惦记着朕,真好。”


    不料伸手接过来一看,赫然是虞允文的亲笔,字字控诉,声嘶力竭。


    “陛下!你快管管谢宣明!我一个没看住,他就飞奔到千里之外,现在已经杀进吐蕃了!他还说,到外边玩真开心,回家一点意思也没有,不灭掉五国绝不回去!”


    刘裕:“……”


    观众们:“……”


    笑死,什么叫教科书般的自作多情啊,好惨一个老父亲。


    陆游作为一名体贴的臣子,绝口不提班师的事。


    而是十分善解人意地上前一步,主动递过缰绳:“陛下,走吧,攻打洛阳去。”


    ……


    汴京失守的消息传到燕京,金国百官浑身冰凉,都觉得这是一场噩梦!


    人的名,树的影。


    金廷上下自从知道刘裕要来,见了北府军旌旗横空、兵甲连云的英姿,已是毛骨悚然,未战先惧。


    现在败讯传来,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要收拾包袱跑路!


    一干人等叩阙上书,请陛下迁回上都,暂避刘裕锋芒。


    金世宗勃然大怒,当场以雷霆手腕,立诛几位提议迁都的老臣,门生党羽一概株连不放,由是人情畏服,堪堪稳定了局势。


    尚书左丞相纥石烈志宁,也就是隆兴北伐大破宋军的那位主帅,也在此刻挺身而出。


    他和金世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安抚众臣道:


    “自从前废帝海陵王迁都燕京,于今不过十年有余,宫室华楼、街坊巷陌,无不是新制未已。”


    “观城中之营造,延亘阡陌,上切霄汉,虽秦阿房、汉建章,不过如是。较之上都,更有天壤之别,舍此天堂而趋异土,恐为人所笑痴愚。”


    好特么有道理啊。


    百官一愣,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中都多么繁华富庶,习惯了中原的好日子,谁又愿意回到苦寒的辽东之地。


    不如再等等吧,我们坐拥天险,万一刘裕打不过来呢,继续划河而治,岂不美哉。


    眼看众议稍平,纥石烈志宁又是一通进言,摇弄唇舌,说得天花乱坠。


    什么,“南都汴京残破,连年凋敝,就连建筑都被拆了大半,将材料运往上京建房子,刘裕孤军远来,乏地觅食,断无长久。”


    什么,“两军相争,重在兵力,又不是斗将,刘裕纵有一人一剑的匹夫之勇又如何,宋军战斗力如此弱小,一旦与我大金交兵,定会败走当场。”


    还有什么,“昔年岳家军亦称无敌,不逊于今日北府,最后还不是被我岳父一通摧枯拉朽地毁掉了,刘裕又有何惧。”


    纥石烈志宁作为金兀术的女婿,现今大金军中的头号人物,在抗宋这件事上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如此一番逆天的言论下来,还真把大家给唬住了。


    非但百官听得心悦诚服,心说这刘裕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就连金世宗也徐徐颔首,目露赞许之色。


    左丞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如此深谋远虑,一下子就洞察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金世宗不再迟疑,单刀直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卿既然已经成竹在胸,可愿为朕征兵点将,亲往前线拒敌?”


    纥石烈志宁从容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与其说是他为国尽忠,倒不如说他别无选择,只能绑在金国这条大船上,与国共存亡。


    谁让他战功赫赫,尽是踩着宋人的尸骨得来的。


    更曾多次屠城掠地,堆积人头铸造京观,彰显武功。


    大宋放过谁,都不可能放过他。


    金世宗加封纥石烈志宁为金源郡王,任命其为抗宋主帅,自选朝中众将随行出征。


    纥石烈志宁见众将支支吾吾,面露难色,都在彼此推诿,不由提醒了一句:


    “诸位莫忘了,刘寄奴广固之战灭南燕*,虽对汉人网开一面,却将宗室、王公及以下的三千余鲜卑贵族尽数斩杀,无一幸存。”


    “今日不奋力抗敌,倘来日被他杀过江来,我们还能有命在?”


    众将一凛,至此,终于坚定了对敌之心。


    金世宗细品此言,却又品出了另一层意思。


    金国的汉人官员可不少,刘裕对汉人向来较为宽容,他们自知死不了,会不会转头去投宋呢?


    金世宗本就是个激进的女真本位主义者,对汉族、契丹、党项各族皆是一视同仁的防备和敌视。


    他本来在大量迁徙女真居民,防备辽国死灰复燃,要求以每二女真户,夹居一户辽民,以作防备。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便将汉人的威胁放到首位。


    他毕竟御极多年,称得上手段老练,纵心中百般猜疑,也不可能直接将人全都杀了,徒然引发动乱,只是命人监视这些汉臣而已。


    这一监视,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群人怎么老到一家名为「食为天」的酒肆去吃饭?


    此地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满是南国芳醇佳酿、各种美食,更有美人斟酒、清歌妙舞,端的是让人流连忘返。


    更兼推出了一种会员制度,充钱多者即可升到大师级别,待遇尊享,荣光无限。


    太子完颜允恭一掷万金,好容易升了最高级,又在几个美人的挽袖央求下,挥毫留下了丹青墨宝。


    金世宗素知这个儿子沉迷绘画,眼见国事濒危,他还如此荒唐,直接气了个倒仰。


    女真贵族见状也是有样学样,对酒肆趋之若鹜,疯狂氪金升级会员等级。


    金世宗盘查几番,也没查出酒肆的异样,只得任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