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狼？！


    戚许满脑子只剩这一句话，像魔咒一样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消息给她的冲击太大，她的愣怔有点明显。


    “哦？”嗜血玫瑰的精准捕捉到她的情绪，“有趣。”


    玫瑰花瓣动了动，分明没有人形，却给她一种被人审视的错觉。


    “如果大家知道首领现在变成这副样子，该有多开心啊。”嗜血玫瑰语气满是嘲讽。


    “有什么可开心的。”戚许反驳。


    “再也不用遵守你定下的规矩，终于可以重新把人类当成美味的食物，这还不值得开心吗？”玫瑰理所当然道，“人类基地外面已经没有多少东西能吃了，除非我们自相残杀。”


    戚许沉默着。她定下的规矩？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怀念那次跟你一起入侵人类的地盘，说实话，那是我最酣畅淋漓的一场猎杀。”提到这个，它每个音节都透露着怀念，“你还记得吗？我们把基因改造中心的整个大楼都捣毁了！”


    基因改造中心！


    脑子里有无数故障色块迸裂，意识在混乱中坠落，碎片在她混沌的意识中连结成完整画面。


    她想起来了！


    在之前的认知里，她把自己定义成穿越者，所以一直以为这段陌生的记忆属于原主，但现在看来不是。


    她就是这段记忆的亲历者。


    只是，这些记忆在脑中也非常模糊，她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以怎样的状态经历的。


    旧历2074年，基因污染爆发，异常生物入侵人类生活的土地。


    人类首先沦陷的地点，基因改造中心。


    那时候人类还没有头绪，专家和新闻报道都宣称，可能是这里存放的药品和试剂对异种有特殊的吸引力，至于异种究竟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作为第一个入侵的地点，谁都没有定论。


    现在看来，答案就在她身上。


    “为什么是基因改造中心？”戚许问。


    “你还真是忘得干干净净啊，”它把藤蔓伸得更长，花瓣几乎要贴在戚许的面罩上，戚许下意识往后一躲，“因为你说基因改造中心是迫害我们的罪魁祸首。”


    戚许沉默听着，她不知道那时候身体里是住着狼的灵魂，还是她自己。她甚至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是不是所谓的实验体001。


    “为什么？”她引导玫瑰继续说下去。


    “因为基因改造。你以前是人类，人类的生存法则你很清楚，所有需要在人类身上进行的实验都需要验证。验证的方法就是……”


    “在动物身上反复实验，得到结论。”戚许回答。


    嗜血玫瑰声音幽幽地“嗯”了一声，耐着性子继续开口。


    “所以，基因改造最开始是在动物身上发生的，各种类型的动物都实验个遍，人类才会把这种东西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有了理由和结论，戚许立刻推导出中间的过程：“所以，基因污染爆发也是因为这个项目。”


    “没错，”玫瑰冷哼一声，“当时基因改造在学术界大获成功，开始向临床推进，想要接受基因改造的人一哄而上，名额抢都抢不到。”


    戚许想起那张“基因改造报名确认单”，的确，这种实验在当时看来是能够逆天改命的好事。


    “当时也有一些接受实验的人出现副作用，但是，实验成功的那些光鲜亮丽的案例，比零星曝出的心理疾病之类的案例好看太多了。”


    嗜血玫瑰意有所指地拔高音量。


    “人类就是这样啊，只看自己想看的，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戚许暗暗白了它一眼：“后来呢？”


    “后来，基因改造风靡人类社会，直到十年后，基因污染出现了。”


    戚许思索一瞬，联想到大学期间看到的新闻。


    医院新生儿畸形的概率越来越高，甚至出现了医学无法解释的变异。


    畸形的方向各有不同，但他们的父母却有相同的表现——完美无缺，甚至智力过人。


    新生儿的父母中，至少有一方接受过基因改造。


    一时间，基因改造会造成新生儿畸形的说法成为媒体的主流舆论。


    面对抨击和质疑，基因改造中心的人没有逃避。他们列举了往年新生儿畸形的数据和案例，请来行业专家高谈阔论，试图解释畸形儿和基因改造之间不具备必然联系。


    可是，新生儿的畸形数量越来越多，情况越来越严重，而这些案例又都或多或少和基因改造有些联系，基因改造中心再也无法对此视而不见了。


    基因改造中心正式开设“基因修复”项目，专门为接受过基因改造之后产生后遗症，或者基因改造后下一代畸形的患者进行基因修复。


    然而，基因修复的费用高得惊人，甚至比接受三次基因改造还贵。


    无奈之下，一部分受害者联手抗议，要找基因改造中心讨个说法。


    漫长的维权和抗争之后，他们收获的只有一份声明和一个警告。


    基因改造中心聘请的律师团队西装革履坐在桌前，脸上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嘴里说出的话却比冰锥刺人。


    “各位，根据接受实验前签署的‘报名确认单’中列出的条款，上面已经明确列出了基因改造实验之后可能出现的不良症状。”


    “文件上也写明了，你们是自愿接受实验，并愿意承担实验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不要跟我说当时工作人员口头承诺过什么，什么‘风险很低很低，几乎趋近于零’，还有什么‘我家亲戚也做了，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想，签字的意义不用我多解释了。”


    “白纸黑字，都是你们自己签的，没有人强迫你们吧？”


    “当然，我们基因改造中心也不是没有公德心的。今天坐在这里的各位，每人都能拿到50万，算是给各位的小礼物。如果报名申请基因修复，也可以优先排队，这是我们的诚意。”


    “请问，谁还有意见？”


    回答他的是沉默。


    他们大获全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语气也跟着软下来，听上去像衷心劝告：“既然如此，就没必要三天两头来这里吵吵闹闹了，有这个时间就早点排队接受基因修复吧。”


    他声音拔高了一点，接着说下去。


    “我想，这次我们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先前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们可以概不追究。但如果你们再来闹事，我们就可能会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了。”


    “各位，”他们站起身，依然微笑，“再见。”


    受害人们拿了钱，闭上嘴，再没有反抗的想法了。


    即便基因改造中心仍然深陷舆论风波，但这并没有对他们的实际运营造成多大的困扰。


    新鲜事儿总是一件接一件，没几天，仿生人即将投放市场的消息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基因改造的事情没多少人关心了。


    那时候，人类只当那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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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资本的阴谋，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一场巨大的生存危机。


    家里养的宠物突然习性大变，生出来的幼崽长相诡异，路边的野花野草开始毒杀人类。


    基因变异爆发式增长，越来越多的危险事件进入人类的视野，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旧历2074年，基因污染彻底爆发。异常生物大规模闯入闹市，基因改造中心只撑了半小时就宣告沦陷。


    城市里一片腥风血雨，那些曾经只在电影里才能看见的逃亡、变异、撕咬，现在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后来的事情，戚许的记忆里有笼统的印象。人类节节败退，一让再让，最终建立幸存者基地，建立了新的生存秩序。


    也就是现在的人类基地。


    断裂的记忆补上了一块重要的碎片，她觉得头脑分外清醒。


    “这么多年了，那场猎杀还是最精彩的，没有之一。因为你的狗屁指令，我们都没有再那么大规模接触人了。哎，说真的，我一直期待，你能带我们再玩一次。”


    楼体猛地晃了一下，如它所说，它已经准备好发动进攻了。


    戚许皱了皱眉，听它的意思，似乎并没想要反抗指令。


    她疑惑问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解救同类。”嗜血玫瑰冷笑一声，“没想到吧？这么多年过去，人类还是热衷于基因改造。”


    戚许移动目光，视线从它身上缓缓挪到它身后排列整齐的透明培养仓。


    “研究院在培育新的变异植物。”这话是礼斯律告诉她的。


    玫瑰草草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忘了告诉你，培养这些植物的血液样本里面，也有你的血。”


    “是吗？我的血尝起来怎么样？”戚许顺着她的话反问。


    “很难喝，你的血培养哪个植物，哪个植物就会死掉，你真是很糟糕的养料。”嗜血玫瑰嫌弃地回答。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戚许阴阳怪气。


    “没关系，原谅你了，谁让你是首领。”玫瑰倒是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的道歉，“要不你帮我一起把同伴带出去，就当……将功赎罪？”


    它语气轻松地像在邀请戚许晚上一起吃饭。


    “你这是在杀人。”戚许冷声说。


    “我知道啊，怎么了？只能人类杀我，我不能杀人？”嗜血玫瑰反问，“一栋楼的人嘛，顺手的事儿。”


    “杀你的人类已经被你挂在天花板上了！”戚许顿了顿，“其他人类是无辜的。”


    玫瑰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诧异开口：“一阵子没见，你倒是越来越像人类了，懦弱又胆小。”


    玫瑰没心思再跟她聊天了，藤蔓重新恢复生机，卯足了劲在墙体里生长。


    戚许调转能量，逼退藤蔓生长的力量更大了：“停下。”


    “如果我说……”它诡异地顿了顿，“我偏不呢？”


    楼体剧烈摇晃，头顶的钢架发出巨大声响，断裂的金属残骸大片大片落下来。


    戚许大口喘着粗气，一刻都不敢放松。拖延的手段都用尽了，现在她只能凭蛮力硬扛。


    内部通讯里，一阵滋滋啦啦的噪音过后，陈让尘的声音宛如天籁——


    “戚许，避难层疏散完毕。”


    戚许立刻抬眼对上那朵玫瑰，一洗刚才的犹豫，盛气凌人。


    “那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