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体？


    原来……原来那天在片场，她倒下之后并没有死，也没有立刻穿越，而是……而是变成了实验体！


    那穿越呢？跟这场实验有关吗？


    戚许双手在轻微发抖，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真相。


    真相像薛定谔的猫，但隔着盒子，戚许已经闻到了猫死掉的臭味。


    【当前生存概率：15%】


    “！”


    她听得很清楚，系统提示音，这是她第一次在消灭异种之前就听到系统提示。


    戚许眼神一暗，思考其中的原因。


    生存概率提升，意味着抵抗危险的能力增加。


    抵抗危险……要么是抵抗的能力增加，比如获得新的异能；要么是能够预判危险，比如……


    戚许抬眼看向面前那个深蓝色领带的男人。


    比如，了解危险的来源。


    系统提示音无疑是在告诉她，推测是正确的，她正在接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她没有穿越？那……难道只是记忆丧失吗？


    她不动声色地别过头，看向离她最近的那台医疗设备。反光的银色金属质地清晰映出她的脸，她对上自己双眼。


    是她，还带着没完全褪去的青涩和懵懂，一个大学都还没读完的、浑身学生气的少女，笑容带着明确的讨好，头发都畏畏缩缩地垂在耳边。


    那时候她还没有一根白头发，澄明的眼睛在金属反射出的倒影中一眨一眨的。


    虽然是照镜子，但对她来说，就像在凝望另一个人。


    这是2073年的戚许，距离此时此刻正在研究所打怪的“她”，中间隔了六十年。


    从容貌和身体机能上来看，她一点都没变，甚至比现在六十年前的自己更强壮、敏捷。


    如果不是穿越，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就是当前这个莫名的实验，让她以二十一岁的状态存活至今。


    【当前生存概率：18%】


    戚许深吸一口气，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温热的血液在身体里高速流淌，她却手脚冰凉。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戚许吞了口唾沫，嗓子还是干得要命。


    也就是说，六十年的实验，不仅让她存活至今，还让她拥有了学习异能的能力，但不会被识别成异能者。


    【当前生存概率：19%】


    到基地去……到基地去……


    到基地去！


    那道声音呢？也是他们的指令吗？


    如果她是一个成功的实验体，那么让她进入人类基地，加入特调局，就是一场对实验体的实地检测。


    真实的环境，真实的困难，面对真实的任务。


    她的缔造者，或许就躲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正在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当前生存概率：20%】


    对了！


    戚许恍然大悟，又觉得头痛欲裂。脑袋里提示音的声音空旷而清晰，她钻进双拳，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系统上。


    如果这个缔造者，就是给她做实验的研究员，想要监视戚许，无时无刻监视她，并且及时获得她的一切消息和动态，那么最方便的方法就是……


    在她脑子里装一个系统。


    身上所有血液仿佛停止流动，瞬间回流直冲大脑。


    【当前生存概率：25%】


    伫立在她脑袋深处的那个神秘标记越来越清晰，扒开神经和血肉的层层阻隔，在头颅最深处的隐秘角落，找到它了！


    她注视着那个标记。


    像一个创世神注视这个世界新生的子民，整个颅骨都变成一只硕大的眼，目光笼罩着这个标记。


    她在透过这个标记，看向它背后的那双眼睛，藏在世界上某个角落的那双——属于缔造者的眼睛。


    “你是谁？”她无声地对它说。


    系统毫无反应，仿佛真的是个冰冷的机器，以漠然回应戚许的发问。


    她还想追问，还没开口就听到身侧两声清脆闷响。


    咚咚


    蓝领带的男人用皮鞋跟敲击地面，嘴唇虚假的微笑之下，是一张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脸。


    “实验体001号，这是你第一次在我说话的过程中走神，我不希望再看到下一次。”他笑了笑，细长的眉毛跟着垂下去，透露出警告的意味。


    不等戚许回应，男人按下床侧的呼唤铃，几秒钟后，门又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


    他很瘦，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肩膀的骨头上，头发乱糟糟的，像刚搭好的鸟窝顶在头上。


    鸟窝一动，错乱的枝桠背后透出一副厚厚的眼镜，黑色边框，镜片有啤酒瓶底那么厚。


    他走进来的动作不太自然，进了门也不往深蓝领带的男人身边靠，就站在门口，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领带男用后脑勺看着他，对他说：“你要的实验体我找来了，你想要的我都已经答应你了，至于我想要的……我希望能尽快看到。”


    鸟窝点头如捣蒜。


    领带男皮鞋一拧，转身往鸟窝头的方向走了几步，在他面前停下，声音低沉而危险：“别让我失望。”


    鸟窝再次点头如捣蒜，酒瓶底厚的眼镜险些从鼻梁滑落。


    领带男看不惯他这一副怂包样，没多在他身上浪费眼神，得到肯定回答就抬腿离开了。


    病房重新归于寂静，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鸟窝头终于慢慢抬起来，酒瓶底厚的镜片后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戚许眉心一跳。


    这双眼睛！好像……好像在哪见过……


    有点熟悉……不，不！是非常熟悉！


    她好像和这双眼睛一起生活过，很长很长时间。


    突然！胸口猛地一记钝痛，眼中的画面开始猛烈摇晃。


    她看到鸟窝头向她走来，针尖刺破皮肤，鲜红血液瞬间涌入透明试管，他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戚许听不见，她耳朵里只有刺耳的嗡鸣。


    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鸟窝头像一张纸被一只莫名的大手揉皱，而后抛弃。


    “戚许！”


    模糊的脸从那张纸的背后透出来，只有一个雪白的轮廓。


    砰——


    又是一记钝痛，她双手撑在床上，觉得自己胸椎骨要断了。


    “戚许！听得见我说话吗！”


    雪白的轮廓渐渐浮现出五官，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像雕刻家手中的作品，石屑和泥潭渐渐从脸上剥落，直到瞳仁清晰可见。


    一双透着担心的灰色瞳孔正直直望向她。


    见她没反应，陈让尘抬手就打算再给她一拳。


    “队长……”戚许下意识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去挡她的拳头，“别打了别打了……”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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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尘抓着她衣领的动作没松，冷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的确恢复了意识，这才松了点力。


    戚许环顾四周，她还在那个处处都是培养仓的暗室里，头顶是玫瑰的血色藤蔓。


    “你也有幻觉。”陈让尘居高临下递来一只手。


    “你也有？”戚许抓上她的手腕借力起身，立刻反问，“你看见什么了？”


    陈让尘面色平静，眸子一颤，还隐约怀念着刚刚看到的画面，顿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死亡。”她回看戚许，“你呢？”


    “我……我推测是玫瑰的香气让人产生幻觉，作战服能屏蔽气味吗？”戚许生硬地岔开话题。


    陈让尘挑了挑眉，她习惯了戚许这样明目张胆的遮掩，想着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也就没追问。她扯过戚许的手环在上面点了几下，打开气味屏蔽功能。


    “队长，”程虔凑到陈让尘和戚许中间，异种实时监测地图在面前弹出，“异种和我们的位置重合，红色丝线以这里为中心点，还在沿放射状轨迹向四周生长，已经触及楼体边缘了。”


    戚许目光从地图移到倒吊着的鲁坤身上，嘴里那朵玫瑰依旧明媚娇艳。


    她暗暗对不远处的吴廿打了个手势，吴廿领悟了她的意思，释放光球。


    光球飞快向鲁坤飞去，藤蔓的结构瞬间被彻底照亮，玫瑰感受到威胁，分离出几根藤蔓向光球发动攻击。


    嚓——


    一道冷光闪过，几根藤蔓应声断裂，斩断的藤蔓坠落在地当即变成枯枝。


    吴廿看着蹲在钢架上的戚许，像有魔力似的，担忧一扫而空。


    从释放光球的那刻开始，戚许就找了个合适的落脚点爬上来了。她躲开玫瑰藤蔓的攻击，一路护送吴廿的光球往高处飞去。


    “戚许，脚下！”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刀尖擦着鞋尖扫过，几根想要攀上她鞋面的藤蔓被她斩断。


    她松了口气，低头看向地面上的陈让尘，在内部通讯里回应她：“队长，没有你这日子真过不下去。”


    陈让尘没回应，但戚许听到她微不可察的一声别扭的干咳。


    “专心点。”陈让尘严肃道。


    “好的队长。”戚许利落回应，又抬手斩断几根正往她方向延伸的藤蔓。


    光球顺着藤蔓的方向飞到最高点，纵横交错的钢架缝隙间，戚许看到玫瑰藤蔓从鲁坤脚下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末端已经扎进去了，墙壁破损痕迹明显。


    “看到情况没有，看清了快点下来。”陈让尘在通讯里催促。


    戚许盯着藤蔓刺破天花板的地方看了几秒，缓缓抬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只觉头皮发麻。


    “队长，”她嗓子发干，声音也有点沙哑，“它的藤蔓已经深入墙壁，我怀疑藤蔓正在墙体内生长，表面根本看不出来。”


    “你是说……”陈让尘跟上她的思路，“地图上那些红色丝线，是她的藤蔓在墙壁中生长的路径？！”


    被玫瑰侵噬的鲁坤和悬在头顶的几根藤蔓根本就是假象，真正的危险早就已经把她们彻底笼罩。


    她们头顶，是一个正在生长的血色牢笼，她们早就已经深陷其中。


    “对，它不只是想杀掉我们，”戚许的声音经过通讯器的传导有点失真，但极力压抑的惊慌还是准确无误传到小队每个人耳朵里，“它想……把这一层楼整个绞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