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明停在青年的面前，疑惑地看他：“你认识我？”


    青年眼中的光转瞬即逝地波动了一下，开口又是“识别失败”。


    “他一直这样。”洛斯捷在旁边解释。


    他给林薇明看了卡在10%不动弹的进度条：“林前辈，就拜托你了！”


    “好。”


    林薇明又转向那个身份成谜的青年，在开启虚拟数字结界与青年连接前，她还有些事情想嘱咐队友们。


    “我必须利用虚晶的能量，才能启动特殊的功能，但是能量场会吸引畸变物，可能会把雪鹰招惹到信号塔上，我会尽量平衡功能与能量，不过还是请大家保持警惕。”她说。


    “没问题。”叶其卓回复，“现在组长与畸变物交战的状况还不错，她已经掌控了全局，预测很快就可以解决一只，你就专注自己的任务吧。”


    “好的。”


    林薇明又转身看向洛斯捷：“我在与他连接之后意识会集中在结界之内，不能行动。”


    洛斯捷郑重点头。


    “如果有紧急情况你应付不了，一定要唤醒我。”


    “嗯嗯！前辈，我都记得！”洛斯捷说。


    给队友们打好可能会出意外情况的预防针，林薇明走到青年的身前。


    “识别……”


    青年重复的话语没能说完，与一双与自己同样的蓝眼睛对视上，他愣怔了一瞬，随后转换了语音。


    “信号错误，防御模式已启动。”


    “林前辈，有问题吗？”


    洛斯捷站在林薇明的身后，焦急地看着两个机器人，拳头紧紧地攥着。


    他发出的问题没有回应，看来林薇明已经进入到了他闻所未闻的“虚拟数据结界”，正在与青年连接。


    希望一切顺利。


    畸变物没有像他们刚到达时被林薇明吸引而来，洛斯捷觉得奇怪，但他也摸不清楚虚晶能量场的原理，只好集中注意力瞧着门外。


    他紧张地咬着下唇，除了在这里守着做个备用人员，他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林薇明这是第一次用无线连接的方式启用虚拟数字结界，正好体验一下布兰温在米斯特里奇与她初见时的视角。


    但是目前她所见的还是一片漆黑。


    【已搜寻到最近的虚晶能量场相关信号：超越者-0010号。】


    【正在连接。】


    又是一位超越者吗？


    也难怪那个青年的样貌与她相像。


    在得到他的编号之前，林薇明还以为佘栖会把超越者全部设计为女性。


    他之前都在做些什么？诞生于晶海城、不作为商业用机器人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偏远的冬林镇？他见到她时流露的态度实在惹人怀疑，但现在没时间追究这件事，她把它们记在备忘里，之后把0010号带回特防局，她一定要从他嘴里，或者体内弄清楚。


    林薇明等着与0010号接通，看见的却是写着“连接失败”的弹窗。


    【正在查询失败原因：超越者-0010号正在使用防御模式，您的信号与其正确的识别码不符。】


    这家伙分明连说话的逻辑都没有了，居然还知道在陌生的入侵下开启防护。


    林薇明有目的在身，自然不愿意与他周旋，去找什么正确的识别码——搞不好这还是0010故障的产物。


    【正在强行突破超越者-0010的防御系统。】


    林薇明现在也算“师承”布兰温，0010刚刚苏醒，一切功能都不太灵光，他的抵抗程序在林薇明的进攻下很快就土崩瓦解。


    【连接成功，虚拟数据结界正在建构，请不要强行断开。】


    正好，就让她看一看，是什么人把他带进了这座塔里。


    一连串的代码消失后，林薇明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场景。


    按理说，她现在与0010连接，要利用他重启信号塔的传播系统，看到的应该是控制室里的内容。


    可她现在怎么站在了一片废墟里？也见不到0010的身影。


    林薇明不解地打量着四周，淡淡的紫色迷雾中，坍塌的建筑物有些眼熟。


    她试探地往前走过去，一行小字从她眼前飘了过去。


    【冬林镇信号塔传播系统终端，加载进度：11%】


    她被拉进了什么探索游戏不成？


    林薇明见到加载进度有了动静，接着向深处走去，显示的数字又在增加。


    好吧，现在只要能把最重要的任务完成，用什么方式都好。


    进度条加载到20%，林薇明在某个标牌前停下了脚步。


    【晶海城气象局。】


    林薇明的工作因为污染区而存在，对曾经在污染区内的地标和建筑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现在知道这地方在哪了。


    晶海城气象局原址正在归尘中心的不远处，是她还没有到达过的地方。


    她为什么会在连接上0010的时候看见这种虚拟场面？


    林薇明还没来得及推算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就听见身后的零素霾里传来一声怒吼。


    与此同时，两行系统通知在她的眼前闪过。


    【指令：必须抵抗。】


    【虚晶能量开启到最大档位，将利用一切抵挡入侵。】


    这提示当然不是来自于她，而是仍在负隅顽抗的0010号。


    她抬眼望了过去，畸变物硕大的身影正从迷雾里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对了，她没有问过，布兰温也从没提起：在虚拟数据结界里受伤或是死亡会有什么后果？


    ……


    雪鹰一号的右臂连带着武器飞向空中，它双目中箭，已然失明，而左臂和盾牌也不复存在。它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与共生的同胞间交换的能量正在减弱，人类攻势强劲，它来不及再生，只有用痛苦的嚎叫来诉说自己的悲哀。


    血液从周星晓的剑尖落在雪地上，他们反复地对这两只畸变物发起进攻，信号塔下的雪地早就被这浓重的紫红染出一片血腥的涂鸦。


    她转了转手腕，调整着手握剑柄的力度，向雪鹰一号奔去。


    听洛斯捷汇报的情况，林薇明已经启动了虚晶能量场与那个机器人连接，这两只畸变物还没被她吸引，这很好，她必须趁现在牢牢把握战局。


    另一边，雪鹰二号向孟燃真扑过去，却被长鞭紧紧扯住。孟燃真在雪地上向后滚了一圈，立刻起身拉弓，仅用几秒就瞄准了自己的目标，这一箭深深扎入雪鹰二号的胸口，巨大的后坐力也让他不得不下蹲稳住身形。


    高危畸变物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虽然箭矢已经没入心脏，但它坚持着站在原地，把那支箭狠狠地向外拔出，在场的人都听见血肉在箭头下撕裂的声音。


    孟燃真一面搭上一支新的箭，一面向后退，他本以为雪鹰二号要不接着反击，却看见它扭头望向周星晓的方向，叫了起来。


    雪鹰一号的残躯跪倒在周星晓的面前，几乎是以一种求饶的姿势被她用长剑贯穿了心脏。


    他忍不住代入雪鹰二号的角度思考，在它的眼中，双生的同胞以这副模样死在了人类手下，或许也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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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离开！”


    叶其卓看到雪鹰二号的目光一动不动，赶忙向周星晓喊道。


    周星晓从畸变物的身体里抽出剑刃的一刹那，雪鹰二号从孟燃真的眼前消失。她向后跃起后撤，畸变物倒是一反常态，没出现在她原先位置的背后，而是转移到了雪鹰一号的尸体面前。


    他们又见证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雪鹰二号半跪下来，将那具残躯抱在了怀里。


    他们一时间无法分清，耳边突然响起的究竟是畸变物的哭嚎，还是极寒地区的风声。


    “它在做什么？不可能是单纯哀悼同类吧？”唐皎皎站在信号塔边上，观察着畸变物的动向。


    “不要靠近它们。”周星晓警告道。


    依靠着多年战斗的经验，她隐隐约约地察觉两只畸变物外围那一圈有一种无形的能量存在，绝不可贸然接近，她心中的那根弦在它们面前拉得越来越紧。


    她再定睛向畸变物看过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雪鹰一号半截位于雪地上的尸身正在缓缓上移。


    因为畸变物都是通身紫黑，它们二者抱在一起，一开始确实很难发现什么。


    而现在周星晓发现了端倪，雪鹰二号正在将一号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它的腹部像是存在一个黑洞，把那具尸身吸了进去。


    她再度握紧了剑柄：“它们在融合。”


    她无法预测在融合完成后畸变物会变得多强，但只要她还能动，她就会拼尽全力拦住它，让信号塔上的林薇明和洛斯捷将零素能量抑制器安装完成。


    “我来试试。”


    孟燃真说着，朝畸变物合体的方向射出一箭，那支箭插到雪鹰一号的尸体上，也被雪鹰二号吞了进去。


    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也是，他在这个环境下待了很久了，更何况零素能量的浓度又一直在上升，不然这两只畸变物怎么忽然变异了呢……


    他低头看了眼数值还在往上爬的零素能量测量器，又抬头看了看信号塔，想起了林薇明在与那个来路不明的机器人连接时说过的话。


    “组长！”


    留在塔下的老战友默契十足，他和叶其卓、唐皎皎同时对周星晓唤出了声。


    “我和你们想的一样。”周星晓说，“随时准备上塔。”


    她看了雪鹰双子一眼，大步奔向信号塔入口。


    但就在她途径雪鹰二号的背后时，它也完成了对同类的吞噬。


    或许现在，它终于可以被称为一个完整的“雪鹰”。


    它站起身来，结晶外壳下的肌肉正在膨胀，他们甚至能听到它们生长的声音，它细长的身躯变得虎背熊腰，就连它的那把结晶剑似乎都变得更加锋利。


    “组长！小心！”


    愤怒的雪鹰掀起一阵巨大的气浪，身体周边染着血红的雪花也全都被它激起，往四个人身上砸去。


    叶其卓用长鞭勾住了周星晓的手臂，在被带着积雪的气浪扑倒之前把她拉到了还算安全的地方，自己却一头撞在了坚硬冰冷的墙壁上，额头流下的鲜血热乎乎的，迷住了他的眼。


    雪鹰乘胜追击，将手里的盾牌向叶其卓的方向掷去。


    刚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孟燃真飞身上前，把叶其卓往另一边推。虽让叶其卓逃过一劫，但自己的左腿却被坚硬的结晶体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而那张盾牌在雪鹰巨力的作用下卡在了信号塔的门口。


    “我没事，反正伤的不是手……”孟燃真咬着牙站起来，“但是组长现在必须快点去控制室……”


    他话音刚落，强化过的雪鹰从他们面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