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明首先面对的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仿佛时间也停止了流动，几个人一动不动地将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窗外环绕着呼啸的风声，也在这种环境下愈发的清楚。


    “你们不肯相信吗？”林薇明问，“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不是……”


    洛斯捷率先有了回应，但解释的话语在看见林薇明亮起蓝色光圈的双眼时全部都被抛在了脑后。


    “林前辈！这也太厉害了！”


    洛斯捷对着自己的脸掐了一把：“我应该没在做梦吧？居然可以看到天才佘栖的作品？简直是奇迹降临……”


    他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快要冒出星星眼了。没有冲到林薇明面前，他已经足够克制。


    叶其卓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反复地张嘴又闭上，梳理起此刻说些什么才最合适。


    唐皎皎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难怪……难怪我怎么觉得薇明有点与众不同……”


    她沉吟着，还没能彻底消化这个事实：“原来薇明就不是个人……不对，我没有在骂你，额，我是说，你……”


    比起这三个思绪混乱的人，今天才得知这个消息的周星晓淡定得令人害怕。


    叶其卓注意到这点，先对她开了口：“组长，你不会早发现了吧？”


    周星晓笑笑：“嗯，之前就有迹可循，我正等着薇明什么时候自己承认呢。”


    果然，特防部的战力天花板就是不一样。


    更何况在米斯特里奇，林薇明差点暴露了身份，当时周星晓虽然看似接受了林薇明改造了眼睛的解释，但恐怕早起了疑心。


    所以当初去安管局接林薇明出来时，她也有担心林薇明被辉光带走的发言。


    不，也许还要更早。


    不然她怎么会突然邀请一个在暗网混日子的业余调查员进入小组呢？


    叶其卓先一步道出了林薇明的疑惑：“那组长你让她来做特聘调查员……”


    周星晓这时候却摇头：“刚见面那天我确实还没想到这一点，确实是依靠她以前的业绩、在污染区里的耐受度，还有一点我的直觉……我不想放跑一个可能的人才。”


    “事实证明，薇明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周星晓颇为满意地说道，“她是不是人类其实也不重要，我最看重的，还是她的能力。”


    “倒是没法否认这一点。”叶其卓的神情里带着些顾虑，他的目光在林薇明和周星晓之间徘徊，似乎还是有话要说。


    “天哪天哪天哪！”


    洛斯捷和唐皎皎依然在另一边发出无尽的感叹声。


    没有人对林薇明表现出恐惧与敌意，她的信任总算押对了。


    林薇明压下脑海中几段闪回的画面，对周星晓微笑：“但我的来头依旧很特殊，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要透露的为好。”


    周星晓回头看了组员们一眼：“我可以向你承诺，整个零号小组都会为你的身份保密，所以你在我们组内大可自在一些，以后不必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组长，等一等，上级……”叶其卓犹豫着开口。


    “不用汇报。”周星晓果断地说，“出了任何差错，我来承担。”


    她坚定的态度给了林薇明莫大的支持。


    叶其卓也只好缓了一会：“好吧，希望不要因此出什么岔子。”


    “既然不用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就接着往下说了。”林薇明看向已经冷静下来的周星晓和叶其卓，“小助手的数据虽然丢失了，但污染区中的情况我也能够精准测定，而且我也录制了同那两只畸变物交手的画面，我会回去用设备将这些资料传输上来，这样能给我们节省更多的时间。”


    周星晓点头：“这样也好，我们缺的正是时间，谁也不知道污染区什么时候又会开始扩张。”


    林薇明：“那我现在就——”


    “孟前辈，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啊！”洛斯捷的疑问从会议室另一边飘过来。


    “对啊，我刚才忘了，你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唐皎皎在旁边附和道。


    孟燃真坐在椅子上看向他们两个：“我不可以很冷静吗？”


    唐皎皎撇嘴：“那是你的风格吗？”


    她忽地扭头往林薇明的方向看了眼，又看着孟燃真，竖起食指，似有所悟：“啊，我知道了！我们小组最早认识薇明的就是你！你早知情了是不是？敢情你小子抢先一步啊？”


    “孟前辈你怎么能这样呢？”洛斯捷跟着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一丁点都没有透露！”


    孟燃真在他们追问的目光下后仰：“这事怪我吗？我怎么突然成你们针对的对象了？”


    叶其卓看着三个人在后面闹腾，无奈地摇头，对林薇明说：“既然组长已经同意，该做什么就去吧，会议重新开始之前我会让他们三个安静下来的。”


    林薇明返回住宿区，把自己今日执行任务时留存的数据提取出来，全部传入了零号小组的工作群。


    等她再进入会议室，全员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桌边。


    “我对零素能量的流动有所感知，这两只畸变物是共生关系，它们之间的零素能量是相互流通的，如果一号受了伤，二号就会转化部分能量给它用来恢复。”林薇明在播放战斗视频时解释道。


    “当下安装零素能量抑制器是最优先的任务，所以我认为可以先将除掉它们两个的事情抛在一边，利用这一点削弱、拖住它们就好。”


    周星晓点头：“薇明，如果有我和燃真在的话，我们三个拖延时间应该足够吧？”


    林薇明已经和两只畸变物同时交手过，于是做出了肯定的判断：“可以。”


    携带抑制器登塔的任务就落在了唐皎皎与洛斯捷的身上。


    冬林镇的白昼转瞬即逝，等他们从会议室里出来，太阳已经落山。严酷的天气下黑夜实在不适合作战，行动也就定在了下一个白天。


    这一夜狂风不止，唐皎皎窝在被子里，迟迟睡不着。也不知是为室友林薇明的身份感到兴奋，还是被风声给吵的。


    她看着林薇明在准备充电：“所以说你之前休息都是假装的？”


    林薇明：“嗯。”


    “现在不用伪装了，挺好的。”唐皎皎好奇地望着林薇明动作。


    林薇明点头：“我充电期间会进入休眠状态，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可以按我后颈的电源强行唤醒我。”


    “好的好的。”唐皎皎应道，“这里的夜晚好长，按理说应该能睡个饱的，结果我现在睡不着了——别管我了，你先充电吧。”


    正所谓夜长梦多。


    林薇明还处在休眠状态，忽然就得到了系统提示。


    【休眠模式已强行停止。】


    她睁开眼，唐皎皎焦急的脸赫然就在面前。


    “怎么了？”她站起身拔掉充电器，这才注意到整个特防局回荡着警报声。


    唐皎皎皱着眉：“污染区扩张了，有畸变物入侵进了居民区，必须提前行动。”


    林薇明看了眼时间，刚到凌晨五点，天理所当然地黑着。


    所幸有了当地特防官的提醒，没人在休息时解开这身复杂的衣物，他们迅速地聚在了一起。


    冬林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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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居民区状况自然是当地分局的特防官最熟悉，营救的任务由他们全权包揽，但这样一来，就拨不出什么人和零号小组一道。


    “别担心，我们主要是安装抑制器，很快就会去镇子上与你们汇合。”叶其卓反而还安慰起分局的特防官，“大家首要的任务就是把居民们带去安全的地带，不要与畸变物纠缠太久。”


    “冰境扩张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前往目的地时，叶其卓向他们展示分局的监测数据。


    按照技术专员的预测，如果不加以制止，两小时后整个镇子就会被冰境吞噬。


    曾几何时，晶海城邻市的污染区默痕扩张造成了无数人员伤亡失踪，损失惨重——孟燃真更是亲身经历过那场灾难，失去了双亲，由此开启了成为生科院试验品的人生。对于冬林镇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他最为感同身受。


    他们必须从冰境的手中抢来更多的时间。


    零号小组距离信号塔越来越近。


    黑沉沉的天空下，他们只能看见一个高高矗立着的影子。


    “雪鹰它们还在这附近。”林薇明说。


    其实这算是一件好事，如果这两只高危畸变物也进入了居民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员伤亡。


    “我可以先开启虚晶能量场，把它们直接引出来。”林薇明扫视了一圈寂静的雪地，倒是没能看见他们的对手，“这一次它们应该分不出神转移目标了。”


    “好，我们各自做好准备，你就立刻启动。”周星晓说。


    林薇明忽地抬头望向信号塔顶端。


    那里好像有微弱的虚晶能量波动，但被掩盖在异常的零素能量中，不太明显。


    会有什么人在那吗？


    这么小的能量，也可能是一块纯粹的虚晶。


    林薇明不安地推测了一会，看向掏工具准备暴力开门的唐皎皎和洛斯捷：“塔里可能也有一点危险。”


    “前辈们还是专心应付畸变物吧。”洛斯捷说，“那个超级杀伤性武器在我这里呢。”


    他说的是科技司给的小球。


    他看了看叶其卓的眼色，又改口：“我只是说迫不得已的情况啦！如果有危险，我会立刻联系前辈们！”


    所有人都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一切准备就绪。


    “薇明，行动吧。”周星晓下令。


    【正在激活虚晶能量。】


    林薇明亮起双眼没到一分钟，雪鹰双子应邀而至！


    孟燃真站在后方废墟之上，早就搭好了两支箭，当即瞄准了雪鹰一号的眼睛。他准确无误地命中了目标，畸变物短暂地失去视力，林薇明又一次起跳，这是她第二次将刀送进雪鹰一号的胸膛。


    雪鹰二号见状立刻瞬移至林薇明背后，却被周星晓给拦住了，它还想挥盾，左臂已经被叶其卓的长鞭牢牢缠住。


    唐皎皎和洛斯捷趁着畸变物二对四暂时不占据优势，也是火速破坏了信号塔的大门，背着抑制器直接冲了进去。


    他们沿着蜿蜒的楼梯脚步不停地向上奔跑，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到达了顶端的控制室。


    考虑到林薇明在外面说过的话，二人停在控制室门口，还是决定谨慎一些。


    洛斯捷让唐皎皎退到他身后：“前辈，我先开门看看。”


    他打开一条门缝，但此处一片黑暗，光靠听觉辨认不出是否存在活物。


    因为一直没有响动，唐皎皎提着灯悄声凑了上来。


    “等等！”洛斯捷拽住她。


    迎着微弱的灯光，他们看见了一个人，他以双臂张开的方式被固定在墙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