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雪芽歪头看着谢知珩，不明白谢知珩这副样子是为什么。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坐在地上的谢知珩才慢慢抬起头。


    那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悲怆感，渐渐平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更为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扶着门框，在谢自衍担忧的目光中，有些踉跄地站起来，走到谢自衍面前。


    “知珩哥，你还好吗？”


    谢自衍看着谢知珩，有些迟疑。


    谢知珩没有回答，他伸出手，动作不再像往常那样大大咧咧，而是带着迟疑。


    最终，他的大手只是非常非常轻地，带着点笨拙的温柔，在谢自衍柔软的发顶揉了揉。


    就像小时候，在谢自衍生病难受时，他笨拙地安慰那样。


    “小衍……”


    谢知珩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从小就有主意，哥知道。你喜欢就好。”


    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认真地看着谢自衍


    “傅沉辞那小子……”


    他磨了磨后槽牙，最终还是把后面可能不太中听的话咽了回去，话锋一转，带着点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宠溺。


    “他要是敢对你不好，让你受半点委屈，哥第一个去把他片了喂雪芽！听见没？”


    他弯腰，不等谢自衍回应，就把正歪头看着他的雪芽抱起来，塞进谢自衍怀里。


    “早点睡。”


    说完，他像是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爆粗口，飞快地转身拉开门离开，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


    谢知珩离开后，房间里一时只剩下雪芽细微的呼噜声和窗外隐约的虫鸣。


    谢自衍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抱着雪芽，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它蓬松的毛发。


    他的眸中映着窗外疏朗的月色，无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发出极轻微的震动提示音。


    谢自衍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显示上是谢轻挽发的的微聊新消息。


    【W：刚下楼拿水，看见谢知珩从你房里出来，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


    【W：怎么？你把他钱丢了？】


    谢自衍看着这简洁又带着点冷幽默的询问，唇角微弯，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行水：没】


    【行水：猫猫摆手.jpg】


    【行水：只是告诉了他，傅沉辞大概是在追我】


    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对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足足十几秒，聊天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断断续续地出现。


    终于，新消息弹了出来：


    【W：……】


    【W：你竟然看出来了。】


    【W：所以，他刚才那副样子，是知道白菜被拱了？】


    谢轻挽今天撞见谢自衍和傅沉辞坐在一起，以为是在谈事情，没想到是在谈对象。


    【行水：或许】


    【W：哦。】


    这条消息之后，谢轻挽那边又停顿了片刻。


    接着，聊天框里突然弹出一张被压缩过的图片。


    谢自衍点开。


    图片是一张清晰度极高的截图。


    背景是那个充斥着加密字符和血腥悬赏的，臭名昭著的暗网平台“暗影集市”的界面。


    截图正中，赫然是一条刺眼的悬赏令：


    【目标】：谢自衍（附清晰照片）


    【要求】：彻底清除。方式不限，需确保目标死亡。要求行动隐秘，不留痕迹。


    【赏金】：$300,000,000


    【马甲鉴定系统：叮——检测到主角谢轻挽隐藏马甲：全球顶级黑客组织幽灵核心成员——Wraith】


    【信息概要：代号Wraith，网络世界的无形猎手。擅长渗透国家级防火墙，踪迹成谜，从未失手。行事低调，出手价格极高，只为兴趣或特定目标接单。】


    截图之后，谢轻挽的消息紧随而至：


    【W：在‘暗影集市’深处翻到的，发布者已经撤销了。】


    【W：三亿美金，买你的命。】


    【W：发布者匿名等级很高，追踪跳板绕了七个国家，最后消失在加密卫星链。】


    【W：需要我帮你彻底处理掉这条悬赏，或者反向追查源头吗？】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问要不要顺手倒杯水。


    谢自衍看着那张截图，指尖轻点屏幕，回复得云淡风轻：


    【行水：不用麻烦】


    【行水：这条悬赏，是我自己发的】


    这一次，手机那头的沉默比刚才更加漫长。


    连“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都彻底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


    谢轻挽此刻清冷的脸上，那双与谢自衍相似的桃花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她只以为这位堂哥做事挺有分寸的，没想到这么出人意料。


    足足过了一分钟，新消息才艰难地跳出来：


    【W：？】


    一个孤零零的问号，承载了千言万语的震惊和无语。


    谢自衍眼底的笑意加深，耐心地解释：


    【行水：放点鱼饵，总会有按捺不住的鱼来咬钩】


    【行水：动静越大，藏得再深的狐狸，尾巴也容易露出来】


    这次，谢轻挽的回复快了许多：


    【W：……】


    【W：拿自己当饵，钓幕后想杀你的人？】


    【W：谢自衍，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疯。】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你清高你了不起”的冷冽吐槽。


    谢自衍看着这句评价，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


    他正要回复，谢轻挽的下一条消息又到了：


    【W：行。】


    【W：祝成功。】


    谢自衍看着屏幕上那冷冰冰的祝福，仿佛能看到谢轻挽面无表情抱着手臂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W：处理不了，千万别来求我。】


    他失笑摇头，指尖轻点：


    【行水：好，晚安】


    消息发送。


    对面没有再回复。


    谢自衍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怀里的雪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情的放松，舒服地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发出呼噜噜的满足声。


    窗外，夜色沉静，城市的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一扬以自身为饵的棋局已经布下。


    只等那些藏在暗处的影子，按捺不住地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