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看小女儿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他们上过山，看到的都是一脸灰败常伴青灯古佛，没有一点活人气息的苏雪莹。


    可如今小闺女一身鲜活，虽然没有了离家时，少女的天真浪漫，但身上有了人气。


    看两人的互动，他们就知道苏雪莹的这种改变，跟外孙女冷云浣脱不了干系。


    小丫头长大了，她只身前往黑省，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自己成长蜕变。


    甚至设计救了苏庭琛一家子。


    如今又以一己之力把苏雪莹拉出了阴霾，要不是亲眼所见，苏老爷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外孙女竟是如此睿智。


    怪不得苏庭琛会把掌家发簪交给冷云浣。


    她值得！


    “明天公审后，你们还能呆几天？”


    按理说冷云浣也是可以直接请假，在京市陪二老过年的，但过年前这段时间正是她跟哈市国营饭店制定的兔肉预售计划，执行的时候。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有手机通讯方便，有什么事打个电话也就说清楚了。


    营销计划是她做的，村长，薛会计，孙大娘，甚至国营饭店的大姐都不知道关键点，所以她必须盯着。


    确保计划一步一步按照流程走，直到兔肉稳定供应。


    跟二老说了具体情况，苏老爷子很为这个外孙女骄傲。


    “那多留一天，我带你去祭祖。”


    冷云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也不推脱，那些好东西放在地下也不安全，毕竟时局可能会越来越乱。


    还不如全都收进房车空间里保险。


    四人定好了行程计划，冷云浣他们在家吃了晚饭，就又回到了招待所。


    原本以为第二天公审，苏雪莹又会睡不着觉，却是没想到，冷云浣还迷糊着，人家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好兆头。


    第二天，关萍比约定时间提前了10分钟到楼下，冷云浣和苏雪莹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几人路上都没怎么聊天，军车带着两人穿过繁华的街道，往市郊驶去。


    公审大会的地点定在了大学礼堂。


    会扬中央放置着两个审判椅，周围坐的都是听审观摩的人，有一部分还是学生。


    “他们是西南政法大学，法律专业的学生，不过不是应届生，其中相当一部分已经进入体系工作了。”


    关萍一边介绍，一边把两人带到了审判席左侧的位置，第二排。


    这里前后坐的都是军人。


    跟后世不同，在等待公审的这段时间里，整个礼堂，无一人喧哗，交头接耳。


    大概一刻钟后，几个军人走上审判席。


    然后冷翊安和李青姝被押着走进了礼堂。


    随后此起彼伏的口号声响起。


    一阵高过一阵。


    公审正式开始后，冷云浣才看懂，围绕着主审席位坐着的一共三个方阵。


    她们所在的军人方阵，正对面的工人方阵，还有靠窗户的学生方阵。


    每个人脸上都很严肃。


    公审开始后，第一个流程是宣读罪状，然后是当众宣判，最后是处刑环节。


    要不是经过了长达三个月的调查取证，环节，罪状罗列清楚。


    苏雪莹都不知道冷翊安在敌特组织里的江湖地位非常特殊。


    他负责为敌特人员安排适合的身份。


    在宣读认罪书时，冷翊安对自己所犯罪行没供认不讳，并且一字一句的具体说明了犯罪细节。


    他会在自己的工厂，或者冷时越所在的罐头厂，甚至食品厂，机械厂，纺织厂安排敌特做临时工。


    大部分敌特进厂都是为了有一个身份，能开介绍信调往其他工厂，甚至进入职能部门。


    等于冷翊安给他们提供了身份便利，当然每一个身份都是要给冷翊安进贡的，也就是给好处费。


    不过在行动小组调查中，冷家收取的好处费，已经被冷翊安转移去了国外，或者香江。


    在宣判环节时提到冷翊安在证据面前，认下了大部分罪行。


    但就转移财产这块，他拒不承认，甚至在审讯中跟李青姝大打出手，冷翊安认为是李青姝侵吞了他所有资产。


    后得知李青姝也会跟他一起被判死刑后，又偃旗息鼓了。


    介于还有一股势力，在找冷翊安，扬言被冷翊安黑吃黑，所以公审大会判定，冷翊安转移资产罪名成立。


    死刑不会在公审期间执行，但会根据公审中罪犯的犯罪行为下判决书。


    宣判后，还有普法环节。


    公审主要是起到震慑宣传作用的。


    从公审大会出来，苏雪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多年笼罩在她头顶的阴霾，就这样散去了。


    冷云浣突然觉得，这个年代法律并不健全，后世很多人会说流氓罪判的重了。


    也许的确有量刑过重的程度，也的确会有人被陷害丢了性命。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耍流氓的坏人是一种震慑，强奸不致命，却能让一个女人失去继续活着的勇气。


    留下一辈子的阴影，本质上跟杀人没有区别。


    “苏同志，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要不是知道卓然是记者身份，刚才也看到他在扬内拍照采访了，冷云浣甚至会觉得，小姨碰到了一个处心积虑接近她的登徒子。


    然而，事实上，还真的凑巧了。


    “你好卓然同志。”


    苏雪莹彬彬有礼，也没有拒绝卓然伸到眼前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我还要回去报社赶今天公审的通稿，不然真的应该请你们吃个饭。”


    “火车上，你救了我的老师，我都还没表示感谢。”


    冷云浣就奇怪了，被救的人是常新华，但那父女俩啥表示没有，倒是卓然一口一个救命之恩，也挺奇葩的。


    “老师也是要感谢苏知青的，昨天还说改天请苏知青去家里吃饭。”


    这开脱的话，说的滞后，冷云浣半个字都不信。


    三人又站在门口聊了两句，卓然就回报社了。


    两人也回了西城胡同，陪二老吃午饭。


    难得心情好，苏雪莹来了做饭的兴致，亲自下厨准备做一顿营养餐。


    冷云浣赶忙说自己笨手笨脚的，帮不上忙。


    苏雪莹也没为难她，只让她陪着外公外婆聊天。


    “外公，外婆，我刚才问过军方的朋友了，舅舅和舅妈的问题，过年前一定能落实，他们会回来陪你们过年的。”


    苏老爷子一听整个人精气神都高了八度。


    实话实说，他们也盼着小女儿能好起来，但多年努力不过东风流水，实际上也是死了心的。


    大女儿又牺牲多年，算起来还是在唯一的儿子身上寄予的希望最大。


    下放又来得突然，原本以为可能要白发人再送黑发人了，没想到冷云浣妙转乾坤，给了这么大的转机。


    那能不高兴嘛！


    “不过，苏哲刚入伍，今年大概率会在部队过年了，苏御那边还没给我反馈，应该是忙忘了。”


    “考古讲究的是抢时间，大概率也回不来陪你们过年了。”


    “不碍事的，都平安就好。”


    苏老太太对儿孙没啥远大要求，只求他们平安。


    这也是所有家庭最普通的愿望。


    吃过饭，冷云浣就跟在苏老爷子身后，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