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路转凉。


    进入秋天，那种寒意便藏不住了。


    风刮在脸上有种别样的冷冽，刺刺的，提醒着大家该添件衣服。就连五条悟都在脖子上缠上了围巾。


    所以当五条悟看见笹原千寻穿着死库水，上半身披着一件衬衫时，脑子里只有一个疑惑。


    “……你在干嘛？”


    “看不出来吗？清理泳池啊？”


    笹原千寻拄着扫帚抬起头来，额头布了层薄薄的汗。


    “毕竟马上就入冬了，泳池用不上，趁着今天天气不错赶快把泳池清洗出来，明年才能继续使用。不然马上就会滋生细菌和青苔，到时候再清理就太恶心了。”


    “是哦。”


    循着另一个慵懒的声音望去，冥冥和歌姬也穿着同款死库水和衬衫，坐在泳池边喝着热饮。


    “如果不打扫的话，泳池会变得很恐怖呢。”


    “对啊，去年还发现有鱼在里面游呢。”


    说起去年的惨况，歌姬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时候再清理就太恶心了。


    光是听前辈们描述泳池里的惨状，后辈们也有同感。甚至光是想象一下就完全不想下水的程度。


    “……听完都不想下去泳池了。”


    “没关系，我会全力打扫的！”


    笹原千寻推着扫着，不停的摩擦着瓷砖，将已经有了青苔的缝隙刷得异常干净。


    夏油杰：“真有精神啊。”


    “说起来，为什么只有笹原前辈打扫？”


    家入硝子很快就发现了盲点。


    “因为歌姬给钱了。”


    笹原千寻非常高兴的竖起了大拇指。


    “……我说这对吗？”


    五条悟忍不住发出质疑。


    对此，冥冥只是懒洋洋的笑道：“……所以我才说，小千寻很优秀哦？真是嫉妒啊，可以有入账。”


    “呀……对不起，去年，实在是留下阴影了。”歌姬抱歉的捂着脸：“真的不想再回忆起脚踩在淤泥以及青苔上的触感了。还有不知道什么生物在腿边游来游去……以及各种小动物的尸体……”


    最后连鱼都不是了啊……后辈们心底冒出同一个声音。


    “但是一个人做这个很辛苦吧？”夏油杰有些担心的开口。


    虽说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但毕竟入秋了。这种气温下传承这样打扫泳池真的不会生病吗？


    “不如我们也来帮忙？”


    “不用了，池底很滑的，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再说你们要是加入的话，工钱很难算。”


    “我说你啊……”


    五条悟还想着怎么吐槽，但却是笹原千寻先发制人。


    “比起我来，你们才是，是不是太过清闲了一点？”


    “反正最近又没咒灵？”


    而且因为即将进入冬天的缘故，咒灵就更少了。


    “呀，我不是说这个。因为不是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嘛？”


    五条悟：“啊！”


    “你这家伙，那个表情不会是全部忘记了吧？这可是期末考试啊！夜蛾要是知道你忘了，再拿了不及格，一定会制裁你的。”


    虽然带着墨镜，但五条悟的脸上明显是完了个蛋的表情。不仅忘记了即将要期末考的事，并且他还突然的想起，夜蛾曾警告过自己有几科还挺很危险的……


    夏油杰一副：看吧，早就和你说过了的表情。


    倒是家入硝子拿下嘴角的香烟：“说起来，前辈们也要考试吧？”


    “当然了。就算是我们也是无法逃避的呢。”


    冥冥替同伴们作出了回答。


    “既然如此，不如举办一个学习会吧？这样大家也能有点动力。”


    “好主意。”


    “我同意。”


    DK们迅速通过了这个提议。


    倒是前辈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但我们的课程内容不一样吧？”


    “主要是图个学习的气氛，彼此之间也能互相帮助吧？”


    “我无所谓哦？只要有钱的话。”冥冥比了个金钱的手势。


    “……没有啦。”


    五条悟双手插兜吐槽道。


    倒是家入硝子飞快的想到了什么：“我记得第一似乎有奖学金？”


    “那我参加。”


    大家显然都已经习惯了冥冥的个性，以至于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了。


    “那歌姬前辈？”


    夏油杰看向另一位前辈。


    “我倒是一直都有复习，所以无所谓。”


    “笹原前辈？”


    “我都行。”


    “那么，有人不同意吗？”


    冥冥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反对。


    “那就这样吧。时间定在这个周末。之后通过抽签决定在谁的房间补习。那么，解散。”


    *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要来我的房间办学习会的原因吗？”


    “因为抽中了你的房间嘛。”


    五条悟自然的挤进她的被炉里。脸上是被暖到的笑容。


    “房间里设备真不错啊，笹原前辈。”


    “又不是没来过。”


    “时间真快啊，这么快就要冬天了。”


    “是啊，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夏油杰环顾了眼四周：“只有你一个吗？”


    “嗯。冥冥和歌姬去买吃的去了。说要晚点回来。硝子呢？”


    “有朋友过来转交些东西，她过去拿了。”夏油杰拿出课本，认真的翻到自己复习到的那一页：“不如我们先开始吧？不然一旦玩起来就刹不住车了。”


    特别是有个家伙在的情况下。


    “说的也是。”


    为了避免学习变得奇怪，笹原千寻也拿出课本，加入了学习中。


    留下五条悟咂着舌，不情愿的拿出课本。就这样伏在桌上随意的摇着笔。


    房间里很安静，只传来翻书与书写作业的声音。


    “啊，笹原前辈……”


    夏油杰忽的打断了她，将课本移到她面前：“这里，是填笹原家吧？”


    她飞快的扫了一眼题目：“是呢。”


    虽然已经落寞，在咒术界已经排不上号。但笹原这个姓氏总算是在咒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是像这样被记录在咒术史上，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名字，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我说啊，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咒术史很无聊吗？”


    “无聊也要学吧？毕竟这也是很重要的。”


    “到底是谁在拿这种科目的满分啊？”


    “……真对不起啊，咒术史我拿了满分了。”


    “……真假？”


    五条悟看向她的咒术史卷子，确实是满分。


    “这么枯燥的东西真亏你都能全部记住。”


    “毕竟其他科目翻车嘛，哈哈哈……”


    笹原千寻用干笑掩盖着尴尬。


    总不能说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后，对这里的一切都一片空白。所以疯狂恶补了咒术史，结果导致咒术史是学的最好的吧？


    “再说毕竟是自己家的事，所以很清楚吧？比如这题就是五条家的事……”


    笔尖划过纸页，落在其中一道题上。


    本以为他会痛快的给出答案，但意外的，少年眉头紧锁。


    “……诶，是这样吗？”


    “悟，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不及格的。”


    夏油杰投去同情的目光。


    “噗！不及格，五条你居然也会不及格吗？”


    “哈？怎么可能？只要我稍微认真一点，马上就能拿满分了。”


    几乎是同时，好友与前辈都投来表示怀疑的目光。


    “你们那是表情啊？是怀疑我吗？”


    笹原千寻&夏油杰:“并没有。”


    对于异口同声说出的吐槽，二人怔了半秒对视后，双双大笑出声。


    “可恶，好不爽！”


    一阵短促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笑声。


    “啊，电话。”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母亲的称呼。是夏油妈妈打来的。


    “快去接电话吧。”


    夏油杰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肯定是问今年寒假回家的事吧？抱歉，我先离开一下……”


    夏油杰接通了信号，一边说着敬语一边离开了房间。


    隔着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语气却很轻快，看得出心情很不错。


    屋内的五条悟继续转着指尖的铅笔。为了一雪前耻他翻着咒术史的书页，想要把看到的内容记下来。目光忽的落在该填写笹原家的题目上。落了霜的白色睫毛微微垂落，他盯着填空的位置，许久……


    “……笹原前辈的名字，迟早也会被写进咒术史吧？”


    如果她真的挤身高层，凭借家族的助力，一定会在咒术界混出名堂来。


    “嗯……可能吧？”


    她没有谦虚，而是用一种含糊的口吻答着。琉璃般的紫眸落在国语课本上，那是她最头疼的科目。


    “不是可能是一定吧？毕竟笹原家的人不是特别器重你吗？”


    从之前笹原家的巫女来接她时就感到了。笹原家的人似乎对她言听计从，到了毕恭毕敬的地步。就连对付咒术总监部部长这种事都愿意支持……看来她在家里的地位应该不低才是。而这次的事如此成功，想必之后一定会得到更多的支持吧？她名留青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对于被家族宠大的自己来说，似乎也不难理解。一定也是被给予某种厚望的。


    对此，笹原千寻也痛快承认了。


    “嗯。因为他们说我是特别的。”


    “这样说自己不好吧？”


    被称作神之子的自己都还没说话呢。


    “有什么不好的。因为是事实啊。千寻这个名字，似乎对笹原家有特别的意义。好像从千年前，她们就在等一个叫千寻的女孩子降生。”


    她头也不抬，继续翻着书，书写国语作业。


    “千年来，大家都对这个名字多有避忌。毕竟是传说中的名字，因此即便有孩子降生，也会尽量避免取这个名字。大家都格外注意。”


    “……那你？”


    “我是个例外。因为我是被诅咒着生下的。”


    她的语调不悲不喜，在说别人的事般没有情绪。


    “我的生母深深怨恨着笹原家，怨恨这该死的血脉，怨恨着被吞噬的命运……其实大家都多多少少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每个人的程度不同罢了。只是她格外的恨并付诸了行动，她在生命的最后，对笹原展开了报复……”


    在生下孩子的瞬间，她就决定了。


    “你们不是想要千寻吗？！那这个孩子，就是你们等待了千年的千寻！笹原千寻！”


    她在血与死的缝隙中，发了诅咒与怒吼。女人饱含着对笹原家的怨恨定下了女儿的名字，就这样被魅魔所吞噬，从此泯灭于天地间……


    写完了一道题目的笹原千寻这才抬起头来，活动着有些累的肩膀：“其实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反正只是个名字而已，也证明不了什么。”


    倒不如说，对于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来说，能得到一个名字，得以知道自己是谁，反而松了口气。


    这样，自己也算是能立足于这个世界了吧？


    “不过先说好了，我做的一切并不是要为母亲报仇。因为我连她的脸都没见过，根本就是个不认识的人。笹原家的大家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也不会伤心难过。”


    并不是在谈及多么特别的话题，犹如谈论今天是个晴天般的语调。


    察觉到房间里略显压抑的气氛，笹原千寻有些抱歉的开口：“只是一些家族传言而已，到底是真假都尚未可知，再说就是个名字而已，别放在心上……”


    房门咔嗒一声划开，打破了屋内有些紧张的氛围，夏油杰回来了。


    “……我回来得不是时候吗？”


    刘海男子明显察觉到屋内有些紧绷的氛围。


    “没有，倒不如说，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笹原千寻有种得救了的救赎感。


    “对了，硝子也来了。”


    *


    家入硝子飞快的进入屋内，颤抖的手摘下围巾，被冻得脸颊通红的她熟练钻入被炉中。在被暖气温暖的瞬间，她冻僵的脸上才浮现一丝笑容。


    “外面有点冷呢。前几天气温还很正常，今天就突然降温了。”


    少女在被炉里打了个寒颤，笹原千寻扶着膝盖站起来。


    “我给你泡杯热饮吧？热可可行吗？”


    “可以的。麻烦你了。”


    笹原千寻逃也似得从被炉里钻出来，拿出柜子里的可可为她倒了杯热饮。


    “为什么只有硝子有？我也要！”


    五条悟吃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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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得张着嘴。


    “……你以为是在餐厅点单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笹原千寻还是老实根据每个人的喜好分别倒了不同的饮品。


    “我要茶就可以了……说起来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


    脱掉外套的家入硝子展示着包装精美的礼盒。


    “诶，硝子是去拿什么了吗？”


    笹原千寻将饮料分别放在三人面前，围着桌子的位置重新坐下。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礼物而已。”


    “礼物？”


    笹原千寻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啊，完全不知道吗？前不久是硝子的生日啊。”


    “诶？！什么时候？！”


    “11月7日。”


    笹原千寻脑子里飞快的过着时间。


    “那不是前几天吗？！对不起，忙着赚钱都忘了问你的生日……！”


    “没关系的。有这群笨蛋在呢，再说笹原前辈很忙吧？总不能为了我的事打扰到你。”


    家入硝子笑着收起礼物。倒不如说，如果不是笹原千寻在外勤快的搞定咒灵，自己也没办法这么开心的和笨蛋DK们一起度过一个安心的生日。


    “啊——搞砸了啊。”


    笹原千寻无比挫败的趴在桌子上发出哀号。


    “对不起，硝子……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居然不知道。”


    “真的没关系。倒不如说，笹原前辈已经送了很好的礼物给我了。”


    比如珍贵的，可以休息的时间。


    这可是其他任何礼物无法比拟的。


    “这样说来，夏油是什么时候？”


    为了避免再出错，笹原千寻脑袋一偏朝向夏油杰的方向。


    “2月3日。”


    “那是来年的事了呢。”


    顺利的话自己不会错过了，前提是顺利的话……


    “前辈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家入硝子捧着热可可问。


    “一月份哦。开年第一天。”


    “哇哦，真是个好日子。”


    对此，笹原千寻只是勉强撑起笑容。


    “说到礼物……”五条悟突然举起手来：“你可以准备我那份。”


    “……哈啊？”


    笹原千寻转过头来，一脸嫌弃。


    “因为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啊。12月7日。”


    少年指着自己的脸，笹原千寻翻看自己手机上的日历。


    “……确实是快了。”


    “错过了硝子的生日，就不能再错过我的了对吧？作为交换，你生日那天，我也可以帮你准备礼物哦？”


    “那就不用了。因为不能陪你过生日，你也陪不了我。”


    “为什么？！”


    白发少年爆发出惊呼，脸上是藏不住的失望。与他同样的还有两名后辈。


    “诶？前辈不过生日吗？”


    家入硝子略微有些吃惊，毕竟是生日这种特殊日子，再忙也该休息一下吧？、


    笹原千寻挠着脸颊，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那天我得在老家。”


    “诶——回恐山吗？”五条悟颇为扫兴的向后仰倒：“那么远的地方，就不能不回去吗？”


    “在说什么呢，马上就是新年了啊。”


    “这和新年有什么关系？”


    “当然了，再怎么说笹原家对外也是巫女世家啊。咒术史上也有写吧？各种盛大节日我们都要举行仪式，非常忙的。更不要说新年这种日子会有不少人来初诣参拜，所有笹原家的人都要回家帮忙。而且啊，今年……各种意义上的特殊呢。”


    说到今年这个词时，她眼底的光沉落下去，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油杰啜饮着热茶：“是有什么事吗？”


    “……总之是特殊的一年，会非常忙……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没办法留在外面玩。”


    她收了收眼底的情绪，扬起唇角将情绪淹没在笑意里：“所以抱歉啦？等一切结束，说不定还能回来参加夏油的。”


    “唔……如果没弄错，过了今年，笹原前辈就年满20了吧？”


    五条悟环抱着双臂，脑袋一偏明锐的察觉到什么。


    “真的，过完新年就是成年人了。”


    家入硝子也回过神来。一月一日就过生日，那不刚好了吗？


    “诶~这样说的话，那不是圣诞节不也过不了了吗？”


    五条悟发出了更嫌弃的声音。


    对此，笹原千寻只能苦笑着点头。


    “那时候早就已经在家里忙到起飞了。”


    “诶？那多无聊啊，难得的节日……”


    五条悟维持着向后仰倒的姿势，明明12月有那么多好玩的日子，结果她一次也不在。


    他想到什么般突然鲤鱼打挺的做起来。


    “那我们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吧？我们也去初诣。”


    “也跑得太远了吧？作为初诣来说。”笹原千寻一脸惊恐的吐槽：“再说你们不回家真的可以吗？爸妈不会担心吗？”


    “有什么好回去的？反正每年不都是那样？”只是回想起那些无聊的仪式，五条悟耸耸肩，脸上忍不住浮现出无聊的表情。


    “偶尔和同学一起过新年也不错。硝子呢？”


    “我都可以哦？”


    “所以说，可以吗？笹原前辈。”


    三小只一起朝她投来期待的目光，闪耀的让笹原千寻有些不敢面对。


    “唔……来玩吗？虽然也不是不行就是了……反正那天冥冥和歌姬也会来。”


    只是来玩的话，应该……


    得到允许的三人一起击掌，有种计划成功的欢喜。


    末了，五条悟笑道：“那笹原前辈记得给我们准备压岁钱哦？”


    “哈啊？合着你小子从一开始就打这种算盘呢吧？我说怎么突然要来玩呢，原来是惦记压岁钱！”


    “毕竟到时候你可是成年人了，给我们压岁钱也很合理吧？”


    “可恶……我竟无言语对！”笹原千寻一手撑着额头，痛苦的低吼着，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露出痛苦面具：“……等过完生日我会考虑的。”


    “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


    笹原千寻表示他再说出任何要求来自己都不会惊讶了。


    “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