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纵火
作品:《六姑娘她又扛起大刀了》 砚溪院背靠着山,浅溪自山涧流入,将其与李府隔开,仅一道平桥相连,最是僻静。
天尚未亮,水边湿寒,院前值守的丫鬟忽见一人衣冠不整、披头散发,赤脚跑过鹅卵石。
细看,还有些跛。
“鬼啊!”丫鬟吓得扔掉灰红的灯笼,瘫坐在地上。
那人突然凑上前来,双眸赤红,嘴上扯出笑,沟壑如裂纹般爬了满脸:“别怕,是我啊。”
“大……大老爷?”丫鬟向后爬了两步,有些不敢确定。
“是我,吓到你了。”李砚卿眼珠子不自然地转了一圈,便会平日里儒雅的样子,呵呵笑道,“我家三郎呢,出去过吗?”
“不、不曾。”丫鬟恐惧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吞吐回答。
“你辛苦了。”李砚卿将衣服理整齐,伸出手。
丫鬟不确定地把手放上去,却被李砚卿一把扯过,撞在刀上,一命呜呼。
不能有人见过他这副样子。
藏在暗处的亲信擦干地上的血迹,将人丢进山里。
而李砚卿走上平桥,一手背在身后,长衫垂至脚踝,袖口随步履轻晃,哪怕没穿靴子,都是一派儒雅的文人风骨。
砚溪院内侍候的人都是跟着他们从岭南来的,知晓老爷的习性,无人出声。
“昱儿,为父来看你了。”他敲敲门,但并没有给屋内人回应的机会,迫切地推开门扑进去,像是要求证什么。
为了御寒,窗棂被厚重的布片遮挡着,门推开的一刹那,屋内才有了一束的光线,灰蒙蒙的,现出扬起的尘土。
李砚卿一把扯开床旌,没有人,被褥冰凉。
他着魔似的抓乱自己的头发,跌跌撞撞地四处寻找,哪怕床缝、桌底都不放过。
他喘息未定地直起腰时,见李闻昱正站在他的身前,穿着身素白的寝衣。
李砚卿狠狠的一巴掌扇上去。
李闻昱比他年轻、比他高,但他完全没有反抗,任由巴掌打在脸上,然后摔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地擦干嘴角的血迹,垂眸看地。
李砚卿看着发麻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跪下去,颤抖着手去触摸昱儿脸上肿起来的部分,惊恐道:“为父没想打你!为父只是……只是太担心你了。”
他不顾李闻昱会不会痛,用力捧着他的脸摩挲,满眼惋惜:“为父说的话你为何不听,作甚一定要偷跑出去?”
话是对他说的,惋惜却像是对着另一人。
“都说了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为父会生气。”李砚卿熟练的走到矮柜旁翻出一盒药膏,如一个慈爱的父亲般闲话家常,“昱儿今晚没歇息,是去哪儿了?”
他用银片挖出一团药膏,欲给李闻昱上药。
李闻昱看见他伸出的手,下意识地缩头。
李砚卿捏住他的下巴,强行将他的头掰正,另一手细致地把药抹匀。
见李闻昱缄默,他便用力去捏,直到昱儿下垂的睫毛上沾上泪。
但他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闭口不言,
像极了,那个人。
“好啊,你不说、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李砚卿扯住将他的头发将他拉到床边,冷笑道,“伪欺不可长,早有人告诉我在顾园见过你。孩子,为父是不是教过你君子当诚?”
他从哪里得知的他去过顾园,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跟守玄司扯上关系。
李闻昱抬头审视他,顺承道:“是。”
李砚卿满意点头,叫来亲信侍从,怜悯地看着李闻昱:“三郎身子弱,你去寻些木块把窗子订上,在他的榻前守着他。”
他亲自给昱儿煎药,丫鬟来传话,说顾四郎和朱十三郎来拜谒,正等着。
他也不急,而是盯着昱儿将药一滴不剩地喝下,又换了壶茶,才离去。
李闻昱将药碗递给亲信,躺到床上。
亲信没有离开房间半步,在门口随意唤了个人将药碗取走,便又合上门,守到榻前。
外面的光透不进来一丝,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扶着床架坐起来,亲信盯着他:“三郎君要做什么吩咐小人便可。”
“你去喝茶,喝完。”李闻昱气息奄奄,毫无征兆道。
自李砚卿换茶,他便是口渴也不曾喝那壶水。
亲信不解,却依言乖乖将一壶茶尽数喝下。
老爷吩咐付过,除了不能让三郎君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视线,剩余一切要求都必须满足。
“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1]。”李闻昱默默地吟唱童谣,不知是多小的时候,谁在他耳边唱的。
然后看向亲信,不出所料,亲信全身瘫软倒了下去,但他意识清醒,遂难以置信地盯着李闻昱。
李闻昱扶着墙蹒跚地走到烛台旁,拿着燃着的烛台放到床幔下,欣赏着火苗一簇簇的窜上去,才将烛台扔到被褥上。
干燥的被褥上,火势霎时间蔓延起来。
亲信想去把火扑灭,但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就像刚喝完药的李闻昱。
李闻昱不稳地扶墙走到门前,他可以出去,但他没有,而是席地坐下,歪头看向亲信,微微勾唇:“要被烧死了,怎么办?”
亲信眼中满是惊惧,这父子俩都是疯子,一个比一个疯。
李闻昱闭上眼。
和他有关系的人,都该死。
只有一个人例外。
***
“砚溪院着火了!”府吏慌乱的跑,那边火势太大了,即使挨着浅溪,火也扑不灭。
三郎君在里头,哪怕不备烧死,也会被熏死。
“砚溪院,三哥哥……”李乐熙怔住,她默念。
诚然,她嫉妒李闻昱,但她也曾幻想过与这个从未谋面的亲哥哥相处会是什么样。
直到发现他待人冷冰冰的,又高傲的谁都不理,她才真的开始讨厌李闻昱,孤立他。
“他是我的亲兄弟,我是讨厌他,但我不想要他出事儿。”李乐熙抓住李乐瑶的胳膊,又是着急又是担心,止不住的流泪,“怎么办啊,瑶儿,怎么办啊?”
李闻昱是祖母的孙子,李乐熙的亲哥哥,得救。
李乐瑶扒开五姐姐的手,三两步攀上屋顶,就着最近的道向着火的方向奔去。
李乐熙的眼泪都干了片刻,她不知道李乐瑶功夫这么好,也没指望她去救人。
好在现在所有人都忙着救火,没人看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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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终究还是担忧更多些,抹了把泪也往哪个方向跑去。
“瑶儿当心!”李乐熙用出平生最大的嗓门。
她跑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仆役在灭火,也有人尝试进去,但无一不被逼退回来。
李乐瑶跳进浅溪把衣服都打湿,然后用丝帕捂住口鼻,找了个散落的木桶提了桶水,翻上墙揭开瓦自屋顶跳下去。
“李闻昱!”她把丝帕系在嘴上喊。
但没走两步,便被一个微弱的力道抓住脚踝。
看上去是李闻昱的仆役。李乐熙将他敲晕,扛起来一路向门口找去。
在一展白玉屏风前,李乐瑶发现了昏迷的李闻昱。
她将李闻昱搀起,被他冰凉的体温吓了一跳。
在火场里,哪怕死掉了也不该是凉的啊,更何况他显然有呼吸。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
李乐瑶扫了眼那美惨的脸,没心思多想,她被熏得够呛,大火烧断门枋,走不出去了。
她先确认这两人都晕着,然后选了个院旁没人的地方,用甬道拖着二人走了出去。
仆役是被她敲晕的,李闻昱是被熏晕的。
出了火场后她就把不省人事的仆役放到了地上,正当她也打算把李闻昱放下时,他却悠悠转醒了。
脚下却仍是无力,整个人都依在李乐瑶的身上。
苏影和玉衡的好看,都是隔着面具,身形和气场显露的。
但三堂兄哪怕脸上沾了灰,也是实打实的美人,美得与大伯父和大伯娘都不像了。
李闻昱血缘上是她的堂兄,刚大难不死,还无力得倚着她。把这种属性的美人扔地上,她有些为难。
罢了,李乐瑶任他倚,站在原地叫人。
救火的仆役来了再把人给他们。
比府吏闻声先赶来的,是凌乱的李乐熙。
她宽袖绑在肩上,额头上黑乎乎的一块,平日最是精致头发也炸了毛。
见李乐瑶一边躺着个脸生的男子,一手扶着神志不清的三哥哥,才放下心来。
但她很快又警惕起来,瑶儿一个人冲进火场救出两个男人,那边救火的仆役不全是家生子,还有些临时打杂的,人多口杂传出去了该如何是好。
她走进李乐瑶,小声道:“一会儿你不要说话。”
说罢,她转过身,以手掩面似泣道:“忠仆护主,将三哥哥救出来,自己却晕死了过去。”
一番话说出来,旁的人便都明白,三郎君是倒在地上的仆役救的,六姑娘应是恰巧赶来,搀住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堂兄。
“你、你,”李乐瑶随手指了两个小厮,“你们快接过我三哥哥。”
三郎君整个人完全卸力靠在比他矮大半个头的六姑娘身侧,两人闻言立刻小跑过去接过三郎君。
谁料三郎君原本垂在下面的手却紧紧地抓住六姑娘,眉头紧锁,不让旁人碰。
他无神的双眸流露出嫌弃,含糊不清地说:“不、不要。”
好萌。
李乐瑶感觉心骤然缩紧,无私道:“没事,就我扶他。”
李闻昱一双手无意识的在下面不断摸索,紧紧地扣住李乐瑶的十指,汲取她手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