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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上高台》 这几日,衣食皆从李鸿岭处白得,柳泉鸣日子过得颇为自在惬意。只是自打踏入京城那日,她身上的男装便再未脱下,偌大的凌霄阁中,除李鸿岭与楚映玉外,无人认得她是女子。
昨夜谈话后,刘砚舟对柳泉鸣的心防少了许多,一口一句“柳兄”,谈话之时还要动手动脚,非要去搂她的肩。
虽然两人上世熟识时常常抛弃繁文缛节有肢体上的接触,但不至于这般越礼。一次两次还能忍受,次数多了,一向温煦的柳泉鸣都生出了要把他的手折断的冲动。
“柳兄,天孙当真会为了你的一言之词任我为己用吗?”搁下吃粥的碗,刘砚舟移了凳子坐过来,伸手揽住柳泉鸣。
柳泉鸣面不改色地挪开他的手,“我荐你只是东风,但能否真正被委以重任,终究取决于你。倘若你本是金子,无论置身何地,自会绽放华彩,断不会被尘沙掩埋。”
“柳兄,你一开口便是墨水,实在让我钦佩。”刘砚舟拱了拱手,明晃晃地拍马屁道,“幸得你相助,才让我之才华得以被人赏识,他日若有所需我之处,尽管开口,我定赴汤蹈火。”
“好说。”柳泉鸣轻蹙眉尖,捧起碗将剩下的粥饮尽,搁下碗时,指尖轻轻敲在桌边,“你祖籍乃鹤州之地,待你治下水患,改日我便与你共赴鹤州。如今你伤及头脑记忆尽失,若能于故地睹物思情,触碰那些熟悉的景致,想来定能忆起些许往昔片段。”
说罢她紧紧盯着刘砚舟,不错过他一丝半毫的神情。
刘砚舟吊儿郎当的笑僵硬了那么片刻,碍于她直晃的视线,那份僵硬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伸手又揽柳泉鸣的肩,“柳兄你考虑周到,为我做了太多事,我刘某人定会结草衔环。”
这刘砚舟惯会糊弄人,想来自己糊弄人的本事有许多他的影子,真应了那句“物以类聚”。
柳泉鸣轻叹了声,利落地起开,从他手臂下脱身而出,向后一退踩稳在地,背后门被敲响,她顺手开了门,与李鸿岭四目相对,脑子只呆了会儿,便警惕起来,作揖行礼,“殿下。”
没个正形的刘砚舟倏地站直,几步站到柳泉鸣身后,弯腰行礼。
李鸿岭的视线落在刘砚舟头上,“他怎么在你屋里?”
柳泉鸣直起身,目光透过李鸿岭去他身后去寻人,随口应道:“我们在聊帮殿下分忧的事。”
她的一举一动李鸿岭尽收眼底,“何花在楼下。”
刘砚舟:“荷花?柳兄你喜欢荷花?殿下真是顾念你,竟还为你带了荷花来这凌霄阁。”
“……”柳泉鸣实在不想应他,又对李鸿岭行了礼,从他身侧避身蹿出门,匆匆下了楼去。
门口便是栏杆,俯首可见阁楼各景。
李鸿岭走到栏边,低眉锁住楼下人群中的何花,她局促地攥紧袖子,不过片刻,便见一抹青绿色的身影挤过人群,赶到她身边,一把拥住了她。
“方才的‘荷花’是个女子吗?”刘砚舟不知何时站到了李鸿岭身旁,与他一般盯着楼下,“看来柳兄喜欢女子啊,他对我如此关切,我总担心他对我图谋不轨呢。毕竟京城里喜好男风的人太多,实在不能不提防啊。”
李鸿岭转头,默不作声地看了眼他。
这眼神带了锐气,刘砚舟怔住,提掌打了几下自己的嘴,赔罪道:“小的这嘴巴一向没把门,言语粗鲁,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别放在心上。”
李鸿岭不予置否,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向楼下走去。
他走到姐妹情深的那两位身旁时,何花正在述说自己这些日子经历了些什么,“我被关在一处店铺里,有位女子教了我记账,也在经商之道上提点了我几句,只是脾气实在不好,见我算盘拨错了珠子,开口便骂。”
听这描述,那女子应该是楚映玉。
柳泉鸣帮她理了理鬓间碎发,“没受苦吧?”
何花摇头,双手捉住柳泉鸣的指尖,“姐姐为了救我赶来京城,才是受了苦。”
她两人在外人看来一男一女,于众目睽睽下如此情浓,实在伤风败俗。
小厮模样的多福向李鸿岭行了礼,站到他身后,随着自家主子静静观看了会儿,看不过去,尖着嗓子道:“二位,去屋里再叙旧吧。”
何花转头,开口要与多福拌嘴,见李鸿岭也在,将那堆话塞进了肚子里,行了礼。
回了柳泉鸣的屋子,刘砚舟人还没走,凑到何花面前,“柳兄,这便是嫂子吗?”
何花眨了眨眼,询问地看向柳泉鸣。
柳泉鸣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又对刘砚舟道:“你先回屋,我有事与殿下说。”
刘砚舟不解,摸了摸脑袋,但也听话,提步就要走。
李鸿岭坐到桌旁,“不用走,留下。”
柳泉鸣眉尖跳了一下,心道不好,这是来追究她让刘砚舟借六爻占卜说谎的事了。
果不其然,李鸿岭道:“近日一位叫崔静的女子离奇身死,你此刻卜一卦,让我看看,凶手究竟是何人。”
刘砚舟瞳孔轻动,强行按住看向柳泉鸣求助的冲动,“殿下,占卜这事,天时地利人和不说,还要讲究问卦之人与所问之卦的联系。”
柳泉鸣垂着眸,“上次问卦之事也算巧合,殿下你并非如此迷信的人,怎会单纯地寄托于占卜之术查出凶手。”
李鸿岭笑了一声,“你俩倒是好玩,你一言我一语,倒不知当时借卜卦告知我李钧与崔静联系的人是谁了。”
“权宜之计啊,这是权宜之计。殿下若是急于知晓凶手,”刘砚舟当即捋起袖子,“我此刻便净手卜一卦,为殿下排忧解难。”
李鸿岭掀眸扫了他一眼,意外地从他此行此举中察觉到了一点柳泉鸣装傻充愣的熟悉感,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却不达眼底。
柳泉鸣被他此番神情弄得不明就里,稳妥地说了句废话:“殿下,崔静身死一事蹊跷太多,寻根究底,自然要从她的死入手。”
刘砚舟附和道:“官府办案,证据齐全,比六爻靠谱得多。”
李鸿岭看向刘砚舟,“你既不会六爻,那孤收留你作何?”
刘砚舟神色慌了会儿,齿尖咬住唇肉,“小的并非不会六爻,只是这事不可独靠六爻。除此之外,小的也可为殿下分忧若要大兴水利,我可助殿下。”
“孤又为何要大兴水利?”
天潢贵胄周遭所蔓延的压迫气场不难察觉,刘砚舟刷地跪地,“小的仰观天象,细察日月星三象昭然若示,依此推算,待到夏季霖雨频降之时,地势低洼之处必遭洪涝之灾。且大兴水利,顺则垦荒地,逆则堵洪涝,并非无用之处!”
他后面这几句,倒与当时柳泉鸣所说别无二致。
刁难人的心思收住,李鸿岭心中浮起其他情绪,问刘砚舟:“你和柳泉鸣是什么关系?”
“?”刘砚舟低着的头茫然地抬了起来。
李鸿岭从茶盏上拿了只茶杯,拇指食指两只指头转动茶杯轻叩在桌面,笑着道:“你们两个糊弄人的招数倒是挺像。孤都有些怀疑了,你们俩,先前就认识了吧?”
柳泉鸣目光随着他的手看去。
他说的倒也不假,只是这话里藏着一层误会。认识归认识,可放在今世来看,这刘砚舟,终究只是她一人识得,对方并不识她。
不管了,先糊弄过去。
她越发从容道:“殿下此言妙极。若我与刘砚舟真有神似之处,于殿下岂非如得双璧?将来必当同心效命,为殿下筹谋献策,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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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伟业天成。”
她这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刘砚舟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这话不像什么好臣子能说出口的。
但经李鸿岭这般点拨,他也发觉了,自己与柳泉鸣的相似之处——糊弄人一套一套的。
李鸿岭眉眼挑了又落下,气极反笑,他也不奢望能从柳泉鸣口中听出什么实话。
不过,他并非未对她生出疑心。
那日在宁王府中与她相见,他心头涌起的怒意确实真切无疑。
若非李知意及时将实情道破,只怕对柳泉鸣的猜忌会日益加深。他也再难如往日一般礼贤下士,更无法真心将柳泉鸣视为可托付的谋士对待。
“崔静之事,待官府查出真相后再详谈罢。”李鸿岭起身,几步离去。
多福紧跟其后,抬头挺胸,临走也不忘乜一眼柳泉鸣。
何花在旁边听得心惊胆跳,走过来拉过柳泉鸣的手,“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李……太子好似发怒了。”
刘砚舟:“嫂子,我们说的是……啊不对,你叫柳兄什么?”
他瞪大了眼,惊诈而跳。
柳泉鸣安抚地拍了拍何花的手,“不用担心,他也不是第一次发怒了,总归不会赔了命,安心做事就行。”
她心中有别的计划,重心并不在对李鸿岭心思的猜测上。
何花点头,柳泉鸣道:“且等几日,等事情水落石出,我再一一告知你。”
刘砚舟还在一旁惊怔,“柳,柳,你是女子?”
难怪柳泉鸣骨头纤细,个子又比寻常男子矮小,原是个女子……那他这些日所作所为,不是冒犯了柳泉鸣了吗?
柳泉鸣没理他,拉了何花的袖子,“我们找个地方,再细说别的事。”
便出了屋子,独留他一人。
刘砚舟揉了揉头,忽然想到柳泉鸣曾说过她有个与他有婚约的妹妹,嘴角顿时抽搐。该不会是柳泉鸣与“刘砚舟”有婚约吧?那可太可怕了。
他使劲摇了摇头,此女莫名给他一种威压,说的话中十句有九句都存疑,那话信不得。
寻了个偏僻的地方,柳何二位窃窃私语了一炷香的时间,何花表情变了变,“姐姐,真要这么做?”
柳泉鸣点首,“京城才人出众,李鸿岭虽任我为己用,为他做事并非长久之计。你也见过,他对我并非全然信任。”
在何花看来,柳泉鸣的有些行为疑点颇多,李鸿岭起疑心也算正常,只是她全然信任柳泉鸣,未作过多话,“照姐姐说的做,我会趁他们不注意小心离开京城,在约定的地方等待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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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静只是个寻常嬷嬷,但之前毕竟是皇后的人,就算没有上面的指示,官府的人也没敢敷衍了事。
她此次暴毙于马车中,仵作验尸查出毒杀,未查到其余行迹有疑的人,官府只得拘捕崔静府上的一众仆从,逐一严加审问,查其仇怨,究其宿恨。
崔静素来不喜奢华,府中下人寥寥无几,且她未曾婚配,亦无子女承欢。
经一番询问奴仆,方知崔静为人谦逊低调、性情和善,待下人极好,断无结怨积仇之理。
此案无头无尾,顾及皇后威望,官府只得将疑罪定在发现崔静尸身的马夫身上,顺藤摸瓜之下,从马夫家里搜出了大量金银财宝,循此线索追查,竟从马夫家中搜出大量金银财宝,且有奴仆作证,那些珍宝原属崔静所有。如此一来,马夫“为财毒杀主子”的罪名便被板上钉钉般敲定。
起初,马夫拒不认罪,又是磕头求饶,又以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孩儿苦苦哀告动之以情。
然而审讯他的狱卒实在没了耐心,提鞭抽打数次,马夫吃痛之下“幡然醒悟”,带着一身沾了血的破衣,最终认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