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奕辰睡了个午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景象，心情颇为不错。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陆宇推门而入。


    “老板，中秋福利的统计结果，出来了。”


    李奕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哦？都选了现金？那就按人头发吧，你把名单和金额给财务就行。”


    “不是……”陆宇的表情更纠结了，“那个……老板，好消息是，大家对这次的福利热情空前高涨。”


    “坏消息是……没人要钱。”


    “噗——”


    李奕辰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猛地咳嗽了几声。


    “你说什么？没人要钱？他们疯了？”


    这年头还有不喜欢钱的打工人？这是什么新型职场骗局吗？


    陆宇把手里的统计表递了过去，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


    “十八楼，三十八人，除了两位新来的文员选了魔芋爽，其余三十六人，全票要求杏鲍菇肉酱。”


    “十九楼，二十五人，全票通过肉酱方案，并且，秦总还代表他们部门，额外点了香菇牛肉酱和笋丁鸡肉酱。”


    李奕辰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小小的冲击。


    他辛苦挣钱，想给员工发点实在点的福利，结果这帮人，居然放着现金不要，跑来点菜了？


    “他们……认真的？”李奕辰不死心地问。


    陆宇重重地点头：“不能再真了！老板，你是没看到楼下那场面，群情激奋，跟要开庆功宴似的。我要是说发钱，他们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说到这里，陆宇的财迷属性又冒了出来，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不过老板，你换个角度想啊。做肉酱的成本，可比发现金要低多了！这一波操作下来，咱们能省一大笔钱呢！”


    李奕辰被他这副样子给气笑了。


    他伸出手指，虚点了点陆宇：“你啊你，真是掉钱眼儿里了。行，看在你这么为公司‘省钱’的份上，到时候你的肉酱，多给你一罐！”


    “谢谢老板！”陆宇立刻立正站好，笑得见牙不见眼。


    陆宇走后，李奕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员工们喜欢他的手艺，这当然是好事，是对他个人魅力的一种肯定。


    但……中秋节啊。


    这么大一个节日，就发几瓶肉酱，还有两包魔芋爽……


    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传出去，人家别的公司发月饼礼盒，发购物卡，发最新款手机，他们辰光广告，发老板手工肉酱。


    这听起来，怎么都透着一股“公司经营不善，老板下厨抵债”的辛酸感。


    绝对不行。


    肉酱可以做，但必须得有个更镇得住场面的东西。


    得气派，得好吃，还得耐放，能让员工们带回家，在亲戚朋友面前倍儿有面子的那种。


    李奕辰开始在菜谱库里翻找起来。


    烤全羊？不行，太麻烦，没法分。


    佛跳墙？太金贵，成本太高，不划算。


    酱板鸭。


    对啊！酱板鸭！


    色泽深红，皮肉酥香，咸辣开胃，而且便于携带和保存。


    这玩意儿往中秋家宴的桌上一摆，绝对是硬菜中的硬菜！


    李奕辰越想越觉得靠谱。


    他可以先去买几只最正宗的酱板鸭回来尝尝，研究一下配方和火候，然后复刻出独属于“辰光特供”的升级版。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常去的那家菜店老板的电话。


    “喂，老王吗？我，李奕辰。”


    “哎哟，是李总啊！今天想吃点什么新鲜的？”电话那头传来老板热情的声音。


    “老王，帮我个忙，我急用一批鸭子，要那种做酱板鸭的麻鸭，个头要匀称，肉质要好。你店里现在有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老王为难的声音：“李总，您这电话打得不巧啊。今天店里的鸭子都卖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三四只了。您要得多的话，我明天一早去屠宰场给您拉一批最新鲜的？”


    “明天来不及了。”李奕辰皱起了眉，“我今晚就得开始处理。这事儿挺急的，是公司的中秋福利。”


    一听是公司福利，老王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李奕辰挂了电话，还是觉得不放心，决定亲自去一趟菜市场。


    半小时后，李奕辰的车停在了菜市场门口。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老王的店里。


    老王正在给一个大妈称菜，看到李奕辰，连忙招呼：“李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不亲自来一趟不放心啊。”李奕辰指了指挂着的那几只鸭子，“就剩这么点了？”


    “是啊，”老王一脸歉意，“谁知道您今天要这么多。不过您放心，我刚已经给屠宰场那边打电话了，他们说今天下午正好还有最后一批，我让他们无论如何给咱们留着，马上就送过来。”


    李奕辰这才松了口气。


    “行，那我在这儿等等。”


    他也不客气，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就在老王的店里坐了下来，等着他的“福利大军”抵达。


    老王是个实在人，见李奕辰坐下了，立马从案板上切下一大块卤好的猪头肉，用油纸包着递过来。


    “李总，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尝尝我老王的手艺！”


    他又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镇啤酒，“啪”地一下用牙咬开瓶盖，递到李奕辰面前。


    “配这个。”


    李奕辰摆摆手。


    他不是看不上老王的猪头肉，只是他这双眼睛，扫一眼就知道火候差了点，香料也下得太杂，失了主次。


    “老王，你这生意可以啊，这才几点，鸭子就卖光了。”李奕辰跟他闲聊起来。


    “嗨，别提了！”老王一拍大腿，满脸的肉疼，“谁知道今天都赶着趟儿来买鸭子呢。早知道李总您要，我说什么也得给您留着啊！您可是我的大主顾。”


    “行了，别拍马屁了。”李奕辰笑骂一句，“屠宰场那边靠谱吗？别给我送些歪瓜裂枣过来。”


    “您瞧好吧！”老王胸脯拍得邦邦响，“我特意交代了，要三斤左右的麻鸭，肥瘦匀称，专门给您挑最好的！他们要是敢糊弄我，我明天就带人堵他们厂门口去！”


    正说着，一辆蓝色小货车停在了店门口。


    一个小伙子从驾驶座跳下来，拉开后车厢的门，一股鸭子特有的腥气混着热风扑面而来。


    “王哥！货到了！”


    老王眼睛一亮，赶紧招呼：“快快快，卸下来给李总过过目！”


    十几个装着鸭子的塑料筐被搬了下来，堆在店门口，场面颇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