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贺明耀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错了,这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但是宋知意不相信,她的的手指死死抠住门把手:“你再不走我叫人了!”


    “知意。”贺明耀开始用力拍门。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方诗雅就是个贱人,她还想害你。我,我爱的还是你啊,你不知道吗?”


    拍门声越来越大,整层楼的灯陆续亮了起来。


    宋知意听到隔壁宿舍有人小声议论,她当机立断,抓起桌上的搪瓷杯狠狠砸在墙上:“滚出去!贺明耀!”


    这一声暴喝似乎震醒了醉醺醺的贺明耀,拍门声停了片刻。


    就在宋知意以为他要走时,突然一声巨响,贺明耀竟然开始用身体撞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框上的灰簌簌落下。


    宋知意迅速抄起放在床边的铁棍,正准备自卫,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干什么呢!”


    是保安科的李大爷!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贺明耀的挣扎声。


    “放开我!我找我媳妇怎么了?”


    “谁是你媳妇?宋技术员早跟你离婚了!”李大爷的声音中气十足。


    “你怎么又来了?小王小张,把这醉鬼拖出去!”


    一阵拉扯声后,门外终于恢复了安静。


    宋知意腿一软,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手里的铁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但是很快她就缓了过来,起身打开了门。


    周围人也立马跟着散开了。


    李大爷关切地问。“宋技术员,你没事吧?”


    宋知意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声音:“没事,谢谢李大爷。”


    “要不要给你换个房间?我去告诉厂长。”李大爷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个贺明耀都是从哪钻进来的。


    “不用了,他应该不敢再来了。”宋知意说着,心里却没底。


    贺明耀今晚的状态太反常了,完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爱面子的男人。


    李大爷很是无奈,但是不好多说,只是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宋知意锁好门窗,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贺明耀那张扭曲的脸和充满酒气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睡去,却做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梦。


    梦中,贺明耀穿着棉花厂的工作服,在车间里对她纠缠不休。


    他故意在众人面前提起他们的过去,还趁没人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


    最可怕的是,厂里的领导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有人劝她“别太较真”。


    宋知意猛地惊醒,窗外已经泛白。


    她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努力安慰自己。


    只是个梦而已。


    清晨的棉花厂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宋知意走进厂门时,已经将昨晚的噩梦抛在脑后。


    今天霍骁要去镇上办理专利手续,她得把改良方案交给生产科。


    “宋技术员!”门卫老张叫住她。


    “霍厂长临走让我告诉你,他找了几个临时保安,晚上会加强巡逻。”


    宋知意闻此心里一暖。


    霍骁一定是听说了昨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但是她依旧表现得若无其事点点头:“替我谢谢霍厂长。”


    刚走到办公楼前,宋知意就察觉到不对劲。


    几个女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她过来,立刻噤声,投来古怪的目光。


    “怎么了?”宋知意问。


    其中一个女工支支吾吾:“宋技术员,那个厂里面新来了一个装卸工。”


    宋知意心头突然涌上不祥的预感。


    她快步走向车间,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自动喂棉装置旁,而站在机器前的那个背影。


    贺明耀!


    宋知意瞬间震惊,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梦境中的场景与现实重叠,让她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


    “知意!”贺明耀看到她,眼睛一亮。


    他大步走过来,“没想到吧?我现在是棉花厂的装卸工了。”


    他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胸前别着工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完全看不出昨晚的醉态。


    但是眼神里面的算计不言而喻。


    宋知意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厂里招工,我应聘上了啊。”贺明耀得意地说。


    紧接着声音故意放大让周围人都能听见,“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多照应啊,毕竟咱们也曾经是夫妻。”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立刻引起一阵窃窃私语。


    宋知意感到无数道目光刺在她背上,耳边嗡嗡作响。


    “宋技术员和他结过婚?”


    “你不知道啊?之前还来厂里面闹过呢。”


    “那现在一个厂里工作多尴尬啊。”


    宋知意握紧拳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贺明耀,工作是工作,希望你别把私人感情带进来。”


    毕竟招人的事情不归他们管,连霍骁都不过问,所以她没权利把人赶出去。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好距离。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听见贺明耀在身后大声说:“晚上一起吃饭啊,知意!咱们好好叙叙旧!”


    宋知意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贺明耀的目光如胶水一样黏在她背上。


    她终于明白,那个梦不是普通的噩梦,而是又一次的预知。


    接下来的几天,贺明耀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宋知意。


    每当她出现在车间,他总会“恰好”在那里搬东西。


    她去食堂吃饭,他就端着饭盒坐到对面,甚至她下班回宿舍,都能看见他在不远处晃悠。


    更可怕的是,他总在众人面前提起他们的过去,用那种亲昵又暧昧的语气,


    仿佛他们离婚只是一时赌气。


    厂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有人甚至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宋知意。


    “听说她不能生孩子才被甩的。”


    “现在前夫追到厂里来,是不是后悔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她勾引人家。不过我记得贺明耀是不是和大嫂搞到一块去了?”


    这些谣言传的越来越广,还有很多莫须有的事情。


    但是宋知意咬紧牙关,假装不在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毕竟就算是在乎也没有什么用。


    自动喂棉装置的改良版已经试制成功,效率比第一代又提高了15%。


    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优秀,这些闲言碎语终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