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安全厅，一号审讯室。


    赵东来亲自坐镇监控室。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死死锁住屏幕上分割出的十几个实时画面。


    画面里。


    是通往审讯室的所有通道、走廊、甚至是通风管道的末端。


    一只苍蝇也别想溜过去。


    祁同伟的计划已经启动，关于刘东家人被安全转移的消息。


    通过一个精挑细选的“内鬼”之口，传进了高育良的耳朵。


    万事俱备，只等那条大鱼上钩。


    然而，一夜过去了。


    风平浪静。


    别说杀手，连一丝异常的电波信号都没有。


    “厅长，会不会是我们判断失误？”赵东来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低声汇报，“高育良……他不上钩？”


    通讯器那头。


    祁同伟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等。”


    “老狐狸最有耐心，他会选择我们最困乏、最想不到的时刻动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凌晨四点。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体生物钟里，警惕性最低的谷底。


    监控室里，一名技术员终于没忍住，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就在他张嘴的瞬间，异变陡生！


    滋啦——！


    赵东来眼前，那几十个监控画面猛地一闪，瞬间化为一片死寂的漆黑！


    “怎么回事！”


    赵东来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从椅子上弹射而起。


    “报告赵局！外部总电源被切断！备用电源……没有反应！”技术员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启动紧急供电！快！”赵东来对着墙壁上的通讯器怒吼。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独立的紧急供电系统，同样毫无反应。


    整个楼层，连应急灯都没有亮起，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赵东来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对方动手了。


    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方式。


    这不是简单的物理断电，对方在同一瞬间。


    瘫痪了主、备、紧急三套相互独立的供电系统。


    “所有人！封锁大楼！跟我去审讯室！”


    赵东来不再犹豫，拔出配枪，第一个撞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里一片漆黑，唯有几道战术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疯狂摇晃。


    队员们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从断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秒。


    足够发生任何事了。


    “轰！”


    审讯室那扇由特种合金打造的厚重铅门被暴力撞开。


    手电光柱第一时间扫了进去。


    刘东还坐在那张特制的审讯椅上。


    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双眼暴凸。


    脸上凝固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的惊恐。


    他的胸口。


    有一个焦黑的小孔，还在冒着袅袅青烟。


    气息全无。


    而在刘东对面，本该空着的审讯员座位上，赫然坐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动了。


    他缓缓抬头，头盔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只有两个红点在黑暗中闪烁，像来自地狱的凝视。


    他穿着一身从未见过的黑色流线型作战服。


    手里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枪口尚有余温的武器。


    “你们，来晚了。”


    一个经过电子处理，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


    “不许动！”


    赵东来与身后的特警同时举枪，数十个红外线瞄准点瞬间锁定了黑衣人。


    黑衣人却视若无睹。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将那把奇特的手枪放在桌上。


    “这是‘老师’，送给祁厅长的礼物。”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竟向后一仰。


    以一个违背物理定律的姿态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的身体，就像一滴墨水融入清水。


    诡异地、无声地“渗”进了坚实的墙壁之中。


    最后，消失不见。


    墙壁完好无损，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赵东来和一众身经百战的特警，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


    这他妈……是人是鬼？！


    “封锁！封锁整栋大楼！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赵东来歇斯底里的咆哮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但他心中清楚，这只是徒劳。


    他的目光落在那把枪上。


    又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刘东。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


    清晨，京州西郊。


    祁同伟一夜未眠。


    他静静听完了赵东来那份夹杂着巨大挫败与自责的汇报。


    没有动怒，也没有安慰。


    只是沉默。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道。


    “把那把枪，用最高规格的密封箱带回来。通知国科院，不，直接联系雷神。”


    “是。”


    挂断通讯，祁同伟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刺眼的阳光涌入，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一股属于“方舟”的，超越这个时代理解范畴的力量。


    那个神秘杀手，那把能量武器，那种穿墙而过的诡异能力……


    刘东的死，是一次示威，更是一封战书。


    怎么办？


    祁同伟没有感到迷茫，也没有被那股超自然的力量吓倒。


    他的大脑，在极致的愤怒与冷静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权力、手腕、布局……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确实显得苍白。


    那就……掀了这张桌子！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


    拨通了那个他极少动用的号码。


    电话秒接。


    “哥。”祁同伟开口。


    “说。”祁同光的声音永远那么言简意赅。


    “我需要‘天枢’的技术支持，”祁同伟直入主题，“目标物是一把能量手枪，雷神正在去取。我需要在一小时内，得到它的全部技术解析，包括能量来源、技术原理和制造工坊的追溯。”


    “可以。”


    “另外，我的一个重要证人被杀了。凶手疑似使用了某种空间传送技术，直接穿墙进入了最高级别的审讯室。”


    “短距空间置换，”祁同光立刻给出了答案，“‘方舟’从一处史前遗迹里挖出来的残缺技术，传送距离不超过三十米，能量消耗巨大，且对使用者有不可逆的身体损伤。不稳定，但足够唬人。”


    祁同伟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


    果然。


    所谓的“魔法”，不过是更高级的“科学”。


    他所认为的降维打击，在哥哥的口中。


    只是一个可以被分析、被破解、甚至不屑一顾的“残缺技术”。


    “我明白了。”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


    心中的怒火与挫败感。


    此刻尽数化为冰冷刺骨的战意。


    “老师”亮出了他的底牌。


    但他不知道，在祁同伟的身后。


    同样站着一个拥有整个牌堆的男人。


    当敌人开始不讲规则的时候。


    你最好的应对，就是用你的规则，去制定新的游戏。


    “证据，已经不重要了。”祁同伟对着电话，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当他动用这种力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我面前，供认不讳。”


    “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证明他有罪。”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酷弧度。


    “而是，该用什么方式，‘请’他去一个他应该去的地方。”


    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声音变得平静，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哥，给我准备一间‘茶室’。”


    “一间没有任何监控，没有任何电磁信号，绝对‘干净’的茶室。”


    “我要亲自去请我的老师。”


    “喝一杯，我为他泡的茶。”


    电话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