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酱时间，凌晨四点。


    纳斯指数的盘前交易数据，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处刑。


    凡是与全球定位、卫星通讯、网络基建相关的白头鹰帝国科技巨头。


    其股票代码之后，都挂上了一个让所有交易员大脑宕机的数字。


    -35%。


    数万亿的市值，在祁同光那场宣告结束后的几分钟内，巨幅下探。


    大英国。


    BBC的演播厅。


    主持人手里的稿子换了七八次。


    最后被他一把揉烂，丢在地上。


    他对着镜头，声音因为亢奋而变形。


    “我们正在见证历史！这不是一次技术更迭，这是一场权力的禅让！”


    “旧时代的空中秩序，在今夜……被终结了！”


    半岛电视台的首席评论员。


    正用最激昂的阿拉伯语。


    向整个中东世界宣告一个事实。


    “新神降临！”


    “东方的巨龙睁开了它的眼睛，它用全世界都无法拒绝，也无法理解的方式，为这个星球制定了新的规则！”


    全球舆论场，被这一道来自东方的神谕，彻底引爆。


    ……


    白头鹰帝国，五角大楼。


    地下战略会议室。


    汤普森将军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眼神是涣散的，死死盯着那块巨大的全息屏幕。


    屏幕上，那张名为“烛龙”的金色巨网已经覆盖了全球。


    而曾代表着帝国骄傲的“星链”和“天幕”。


    已经完全沦为金色的附庸被接管。


    他输了。


    输掉了赌上自己职业生涯的一切。


    输掉了帝国一个世纪的霸权。


    哈里斯局长站在一旁。


    私人通讯器在他的掌心疯狂震动。


    屏幕上闪烁的，是来自权力最核心的加密来电。


    他不敢接。


    他能想象电话那头是何等山崩海啸般的怒火。


    可他必须接。


    他划开屏幕，将通讯器贴到耳边。


    “……是的，总统先生。”


    “不，我们无法反制。它……在接管我们的系统。”


    “是的，哈里斯明白。”


    “我……”


    电话那头，一句毫不掩饰的咆哮穿透了听筒。


    声音大到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们每年上万亿的军费，我们养着全世界最顶尖的头脑！就是为了在今晚，被一个龙国人当着全世界的面，扒光了裤子按在地上羞辱吗？！”


    “哈里斯！你和汤普森，你们两个废物，必须为此负责！”


    哈里斯局长闭上了眼。


    “是，总统先生。”


    他挂断电话。


    会议室里。


    那位国务院的强势代表伊芙琳女士。


    此刻身体深陷在椅背里，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她看着哈里斯，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


    “欧洲那边……刚刚传来消息。”


    “他们决定，采购龙国的‘烛龙’系统接口。”


    “空客集团甚至直接宣布，未来所有新出厂的飞机，都将预装‘烛龙’作为唯一的主导航系统。”


    “还有东盟。”


    “还有非洲联盟。”


    “还有……”


    她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是一场雪崩。


    当第一片雪花落下时，结局就已经注定。


    白头鹰帝国用一个世纪建立起来的。


    那个围绕其科技霸权而生的盟友体系与全球秩序。


    在短短一个小时内。


    有土崩瓦解的趋势。


    “我们……把数百年帝国的心血，全部毁了……”


    汤普森将军再次开口。


    他缓缓抬起头。


    环视这间会议室。


    ……


    戈壁滩。


    预定着陆区。


    巨大的返回舱拖着橙白相间的减速伞。


    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姿态，精准地落在黄色安全区的正中央。


    没有一毫米的偏差。


    “烛龙”与“盘古”的联合导航。


    用这种方式向全世界宣告了什么叫绝对的精准。


    地面指挥中心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炸开。


    舱门被从外部开启。


    身穿宇航服的何璐，第一个出现在舱门口。


    紧接着是杨宇伟，和被两人搀扶着的邓清。


    闪光灯瞬间汇成一片刺眼的白色海洋。


    掌声与欢呼，扑面而来。


    “英雄！”


    “欢迎回家！”


    无数人热泪盈眶。


    他们迎接的，不只是三个平安归来的宇航员。


    他们迎接的，是一个全新纪元的开启。


    何璐站在舷梯上。


    看着眼前那片狂热的人潮，她的大脑却清醒得可怕。


    那场让她痛不欲生的“终极测试”。


    此刻在她脑中，不再是冰冷的逻辑推演。


    家国情仇，民族大义。


    在“文明存续”这个更高的命题面前，都只是可以被计算、被取舍的变量。


    祁同光不是在考验他们的技术。


    他是在筛选。


    筛选出能够站在他身边，用同一种视角俯瞰整个棋局的……“文明守护者”。


    而她，被选中了。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杨宇伟。


    这位功勋卓著的老航天员，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完成任务的无上自豪。


    “我们成功了，何璐！”


    杨宇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拳头紧紧攥着。


    “我们当着全世界的面，狠狠地抽了白头鹰一个大嘴巴！太漂亮了！太解气了！”


    何璐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指……”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疏离。


    “格局……小了。”


    “嗯？”


    杨宇伟一愣。


    何璐没有解释。


    她只是迈开脚步。


    走向那片属于英雄的荣光与鲜花。


    ……


    文昌发射场，指挥大厅。


    这里早已是欢乐的海洋。


    年轻的技术员们互相拥抱着，又哭又笑。


    释放着积攒了数天乃至数年的压力。


    之前那位几近崩溃的陈教授。


    此刻正被几个学生搀扶着。


    他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片覆盖全球的金色光网。


    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一辈子。


    他追赶了白头鹰一辈子。


    做梦都想看到龙国的导航系统能跟对方平起平坐。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


    他看到的，不是平起平坐。


    而是君临天下。


    祁同光站在总指挥台前，身后的喧嚣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上。


    “问天号”返回舱那条完美无瑕的着陆轨迹数据流，缓缓归于沉寂。


    陈教授被学生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到他身后。


    “祁院……”


    老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们……我们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