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鹰帝国，五角大楼。


    汤普森将军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单词。


    喉结滚动，干涩地重复。


    “免费……？”


    “完了。”


    哈里斯局长的声音嘶哑。


    他身侧，一个身穿精致套装的金发女人。


    国务院的最高代表伊芙琳，身体忽然一软。


    整个人精神一震瘫倒在座椅上。


    平日里在谈判桌上寸土不让的强势。


    此刻碎裂一地。


    “完了……”


    她失神地重复着。


    瞳孔找不到焦点。


    “我们用一个世纪建立的空中秩序……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当一个更强、更稳、还完全免费的替代品出现。


    你那建立在垄断之上的所有权力，都会瞬间崩塌。


    无关质量。


    这是人性。


    这是阳谋。


    一个让全世界都无法拒绝，也无法抵抗的阳谋。


    就在这时，那道平静的宣告，继续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回响。


    祁同光的声音，通过他亲手缔造的“烛龙”网络。


    向旧时代的霸主，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而正在飞往月球的‘问天号’，便是‘烛龙’系统的第一个全球演示项目。”


    “它将全程使用‘烛龙’系统，向世界证明其无与伦比的可靠性。”


    “噗—”


    汤普森将军胸口一闷。


    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被身后的哈里斯死死架住，才没有当场昏厥。


    杀人，还要诛心！


    他们布下天罗地网。


    要让“问天号”成为龙国航天史最大的丑闻。


    结果，祁同光反手就将“问天号”。


    变成了“烛龙”系统最闪耀的全球广告！


    全世界都将亲眼见证。


    在白头鹰帝国倾尽国力构建的“天幕”封锁下。


    “问天号”是如何依靠一个全新的系统，安然飞向月球。


    这不是打脸。


    这是当着全世界的面。


    拆了你的神座，再用神座的碎片。


    为你立起一座墓碑。


    ……


    “问天号”返回舱。


    何璐，杨宇伟，邓清。


    三人听着耳麦里那响彻全球的宣告。


    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样。


    一切，原来是这样。


    什么登月。


    什么科考。


    全是幌子！


    “我们……”


    杨宇伟艰涩地吞咽着口水。


    “我们不是宇航员……”


    邓清的身体还在本能地战栗。


    他接上了杨宇伟的话。


    声音里带着一种荒诞的颤音。


    “我们是……在帮祁院打广告吗？”


    “不。”


    何璐缓缓摇头。


    她的指尖，还悬在“盘古”系统的虚拟操纵杆上方微微颤抖。


    这一刻，她终于窥见了那盘惊天大棋的全貌。


    登月是“表”。


    掀翻白头鹰的科技霸权。


    建立由龙国主导的全球信息新秩序，才是“里”！


    他们是那位“文明执剑人”手中。


    指向旧时代，划开新纪元的锋刃！


    “我们是剑。”


    何璐一字一顿。


    “一把……指向旧神的剑。”


    刹那间，那个终极测试的画面。


    如闪电般劈开她的记忆。


    无数次推演中，有一次。


    “盘古”做出了一个挑战所有人底线的选择。


    ——牺牲龙国部分地区，去拯救被天灾袭击的白头鹰本土。


    当时的她，愤怒，抗议。


    觉得这个系统冷血到毫无人性。


    现在。


    她懂了。


    那根本不是战术推演。


    那是一道考题！


    一道强行拔高他们视野与格局的考题！


    祁同光在用那种最极端的、最反人性的情况。


    逼迫他们跳出狭隘的家国情仇。


    逼他们站在“人类文明”的高度。


    去重新思考牺牲与守护。


    那不是机器的逻辑。


    那是神的逻辑！


    是为了守护整片森林，而必须剪除病枝的决断。


    “与它融为一体……”


    何璐终于懂了。


    祁同光要的，从来不是三个服从命令的士兵。


    他要的，是三个能够理解他布局。


    并能以绝对理性去执行他意志的……同路人。


    “我明白了。”


    何璐的指尖，终于落了下去。


    稳稳地，按在了那个虚拟操纵杆上。


    “‘盘古’，启动。”


    ……


    京城。


    办公室。


    祁同伟没有开灯。


    他就那么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手掌按着冰凉的玻璃。


    窗外夜色如墨。


    那段响彻全球。


    足以载入史册的宣告。


    “哥……”


    “你真是让我......”


    那张总是挂着锐利与强硬的脸上。


    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于窒息的……崇拜。


    他一直以为。


    自己对哥哥的预估已经足够高了。


    他以为，哥哥的棋局在汉东，在国内。


    直到今天。


    直到这张名为“烛龙”的巨网。


    以一种掀翻桌子的霸道，降临于世。


    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什么汉东。


    什么龙国。


    格局，小了。


    他哥哥的棋盘，从一开始，就是整个世界。


    用一场全球直播的登月，引诱旧时代的霸主倾巢而出。


    再用对手布下的天罗地网，作为龙国新王登基、昭告天下的舞台。


    一环扣一环，步步为营。


    最后图穷匕见。


    一刀，就砍在了旧霸权的颈动脉上。


    从此，世界换天。


    祁同伟看着那片无垠星空。


    缓缓吐出四个字。


    “大开眼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