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百里秋阳走近的动作，谢商序喉结滚动，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


    他的目光掠过百里秋阳裸露在外的脖颈，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鲜艳刺目，像雪地里落了几瓣红梅。


    那是他留下的痕迹、属于他的痕迹。


    “外面风大。”百里秋阳侧身绕过谢商序，“进屋说。”


    她推门的动作比平日快半分，木门吱呀一声，划开渐起的秋风。


    谢商序跟进来，反手合上门。渐凉的风被门板隔绝在外，让他虚弱的身体得以回温。


    一进屋便看到桌上摆着的花瓶，里面插着的花有点眼熟，谢商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百里秋阳顺着目光看去，莫名有些不自在，装作不经意地站到谢商序面前。


    视线被阻断，谢商序的目光又不自觉落到百里秋阳修长的颈侧，他实在太喜欢自己留下的这些印记了。


    被如此炽热的眼神笼罩，百里秋阳再迟钝，也能察觉到谢商序在看哪。她想起苏掌门训斥的内容，赶忙走到多日未用的镜子前。


    谢商序的视线死死粘在百里秋阳的身上，一刻也不愿挪开。他站在百里秋阳侧后方，俯身将下巴虚虚搁在她肩头，与她高度齐平看向镜子里，“在看什么？”


    两人前一晚刚做了最亲密的事，现在谢商序正黏人黏得紧。百里秋阳可以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去，他却完全做不到。


    待看清脖子上清晰可见的红痕，身后谢商序又黏黏糊糊凑过来，百里秋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方才在冷风中生出的几分怜惜荡然无存，她没好气的推开谢商序。


    百里秋阳的力道并不大，轻轻一下就将人推开了。谢商序委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倒有些唯唯诺诺。


    还未等百里秋阳开口，谢商序抢先道：“我错了，对不起。”


    “错哪儿了？”


    “我不该留下痕迹。”谢商序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跟着垂下去，“我那个时候太激动，没有控制住自己，下次不会了。”


    嘴上在认错，其实心里忍不住回味。


    百里秋阳冷哼一声，从储物戒中翻出一条素色丝巾，回身对着镜子仔细系好，将痕迹遮盖得严严实实。


    谢商序抬起眼皮偷偷看她，眼神暗了暗，又不敢说什么。


    百里秋阳系好丝巾转身，出于人文关怀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适应的还好吗？”


    “好多了。”谢商序眉眼弯弯，“还好有你。”


    百里秋阳点头，没再说话。谢商序也罕见地没有挑起别的话题，屋内一时间陷入寂静。


    “你……”还是百里秋阳率先打破了平静，“还有别的事吗？”


    谢商序一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你不是说、说定期……”


    后面那两个字说的极快，轻得似风，耳根飞快染上血色。


    百里秋阳一头雾水，“不是昨夜才双修过？”


    “嗯。”谢商序拿开手，隐隐有些失落，“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毕竟你我不是同门，你进来也并不容易。”说这种话的时候，百里秋阳语调又不自觉软下来，“在深海秘境开启前，我们要尽一切可能提升自己，不是吗？”


    明明距离进入秘境还有数月，落在百里秋阳嘴里，倒像是迫在眉睫、明日就要开启一般。


    “可我不想回合欢宗。”谢商序抿了抿唇，“我不喜欢他们，都好吵。”


    百里秋阳皱眉，“你如今已能修炼，花长老还让你住在那种破地方？”


    见她那样子，像是马上就要冲去花长老面前讨要个说法，谢商序赶忙解释，“不是，我已经搬回原先的住所了，也恢复了我亲传弟子的身份。师尊还破例给我进入秘境的名额，来让我找寻清露草。”


    “这很好啊。”百里秋阳发自内心的为谢商序感到高兴。


    “这有什么。”谢商序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那些同门说今天给我补办一个生辰宴会，好麻烦。”


    “不愿意的话，为何不同他们讲？”


    “本来就不是什么相熟的人，他们若是真心，我被赶到外门也能照办不误。”谢商序走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下，“见风使舵罢了，我不喜欢。”


    他手肘搭在椅子把手上，托着腮看向与百里秋阳相反的方向。


    “我只想与唯一真心对我的人待在一起，可是她也赶我走。罢了，果然这时间无一处愿意要我。”


    语调哀怨，倒像被抛弃了般。


    赌气的话说的越来越离谱，百里秋阳走上前，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好好说话。”


    谢商序揉着脑袋转回头，看向百里秋阳的眼神委屈幽怨。


    “让我在你这里躲几日，好不好。”谢商序拽住百里秋阳衣袖一角，轻轻晃呀晃，“我们可以一起修炼，为进入秘境做准备，你觉得怎么样？”


    他坐她站，又是自上往下的角度，看起来最是无辜。


    百里秋阳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角，“这儿到底是凌云宗，多有不便。”


    “那你与我去合欢宗吧。”谢商序眼睛一亮，“有你在，那群不识趣的家伙就可以走掉了。”


    百里秋阳沉思片刻，还是摇摇头，抽回了衣袖。


    手心突然空荡荡，谢商序无意识摩挲指尖，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谢商序试图越界的速度快，缩回去的速度更快，“对不起，你不要讨厌我。”


    “没有添麻烦，我也没有讨厌你，只是近日宗门事务繁多。”


    百里秋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先前自己说要断了来往，对谢商序的伤害太大了？


    毕竟是自己先对人家不好的，谢商序如此患得患失，百里秋阳心理的滋味也不好受。


    “下次双修，定在三日后吧。”百里秋阳还是松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捏捏谢商序的耳垂，“我去找你。”


    闻言，谢商序瞳孔唰地亮起，像是要将所有秋日阳光尽数装在眼中。他耳根泛红，小声应道：“好。”


    见百里秋阳似有送客之意，谢商序恋恋不舍地站起身，“那我走了。”


    他嘴上说着，却站在原地不动，眼巴巴地看着百里秋阳。


    百里秋阳被他看得不自在，“还有事？”


    谢商序指了指桌上的花瓶，“花都快枯了，我明日给你带些新的来？”


    百里秋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即便被苏沅的灵力滋养过，也撑不了多少时日。才过了多久，那几株淡紫色的小花又开始变得蔫头耷脑。


    “随你。”百里秋阳移开视线。也罢，谢商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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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便由他来吧。


    谢商序却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赐，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好！我明日一早就来！”


    他说完，终于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道：“记得吃月儿送的丹药，对身子好。”


    百里秋阳没有多想，点头应下。


    送走谢商序，百里秋阳抚上颈侧。柔软的丝绸下，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温热触感。


    接下来几日，百里秋阳每日修炼、教导苏家姐弟，闲暇时在藏书阁寻找同命咒相关内容。


    苏鉴每日依旧怨声载道，难听的话倒是说得少了，每天心思全花在求雨上。


    只是谢商序不知什么原因，第二日并未前来。


    约定的双修日子到来，百里秋阳去合欢宗，顺道又见了崔落嵇一次。崔落嵇状况更差了，但嘴巴依旧硬得很，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


    胡月儿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她翻遍了合欢宗相关的典籍，并未找到同命咒的记载。


    线索似乎断了。


    比起上次，第二次的双修要顺利许多。有了经验，百里秋阳引导灵力更加得心应手，谢商序也配合得极好。


    只是这次双修，更像是完成什么不得不做的任务了。百里秋阳甚至没问谢商序为何失约，来了就只是双修，任务完成便要走。


    结束后，谢商序又想黏黏糊糊蹭上来，被百里秋阳无情拨开。


    百里秋阳探查谢商序体内情况，发现噬灵咒已被压制得差不多，平静的像是不存在一样。


    谢商序显然也察觉到身体的变化，欣喜道：“秋阳，我感觉好多了！”


    百里秋阳并未附和他的话，“噬灵咒阴毒，稍有松懈便会反扑，不要掉以轻心。”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谢商序乖巧点头，随后小心翼翼轻声问：“我们下次……是什么时候？”


    百里秋阳整理衣衫的手一顿，“五日后。”


    谢商序眼中闪过失望，但还是应道：“好。”


    百里秋阳瞥他一眼，“怎么，等不及？”


    谢商序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只是想多见见你。”


    百里秋阳动作微滞，没有接话。她快速整理好衣着，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上次的痕迹消得差不多，丝巾也用不上了。这次百里秋阳三令五申，严禁谢商序在衣服遮挡不住的地方做任何事。


    “不再留下住一晚吗？现在我搬回来了，床榻睡起来比上次要舒服的多。”


    百里秋阳看了看窗外，傍晚而已，并不算晚。她摇了摇头，起身去镜子前照了照，确认没有任何痕迹露在外面。


    拜谢商序所赐，她一个本不在意容貌的人，对镜自照的频率一下子大幅上升。


    谢商序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百里秋阳拒绝，“你好生休息吧。”


    谢商序失落地低下头，“好吧。”


    百里秋阳走出几步，突然回头：“谢商序。”


    谢商序立刻抬头，眼中满是期待。


    百里秋阳想说的话突然卡壳，沉默片刻，最终只是道：“保重。”


    这日，百里秋阳修炼，传音符忽然亮起。是胡月儿传来的消息，声音带着急切和欣喜：“秋阳，我可能找到一点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