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曜只觉得谢简知的手离她的胃很近，曾经咽下的东西涌上令人作呕的反胃，她的嘴唇微微翕动。


    还是好恶心。


    “曜曜，你把分手的话再说一遍。”谢简知贴在她耳边，声音又湿又冷，像梅雨季的阴云，密不透风地裹着她。


    温热的雨落下，却是眼泪。


    一滴滴砸落他的手背。


    祝曜仰起哭红的小脸，用力咬了下唇，伸手抱住男人的脖子，一脸可怜道：“不、不分了，你别这样，我害怕……”


    虽然她的可怜是装出来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故技重施。


    反正他总会心软。


    不是吗？


    谢简知眼神暗沉，对上她的眸子，似在叹气。


    紧接着，祝曜便见他笑了起来。


    “曜曜，怎么会这么天真？”


    明明在骗他，明明心里装着别人，却还能用这么纯然的表情求他。


    她一定想不到，其实她的示弱从来不会换来他的怜悯，每一次，都只会激起他肮脏的欲望。


    谢简知唇角动动，气定神闲地把人抱起，他的手臂结实有力，一步步走到靠墙的桌子，将她轻放在桌沿上。高大的身躯随即压了上来，屈膝挤进她的腿缝，完全将她压制。


    怎么办呢？


    看见她这幅样子，只想把她摁在身下。


    “害怕？”他俯身，舌尖舔掉她脸颊的泪珠：“不是说爱我吗？嗯？骗我的时候不知道怕，现在知道了？”


    祝曜的心提了起来。


    怎、怎么哭也不管用？


    她嗫嚅道：“没有骗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谢简知，不要这样。”


    “啪——”


    谢简知抬手在她腰部下方扇了一下，力道不重，却表现出他的不满。


    “宝宝，在没穿衣服的男人面前还敢说这些？谁教你的？”


    “谢简知！”祝曜气得瞪他。


    虽然生气，但她觉得很有必要澄清一下：首先，她从没说过爱他，只说过喜欢，而且还是骗他的；其次，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享受吗？


    “宝宝，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害怕我。”谢简知仿佛精神分裂，忽然换上一副笑脸，又开始哄她：“是不是别人引诱了你，我知道的，都是他们想要插足我们。”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她的耳垂：“之前的事我不计较，只要你爱我就够了。”


    “曜曜，说你爱我。”


    不断地，在她耳边宣泄浓稠的情感。


    比如爱、痛苦和不甘。


    将她越缠越紧。


    “我——”祝曜张了张嘴。


    可说了之后，她真的还能离开这间屋子吗？


    脑子已经开始有些晕，于是她道：“谢简知，你病了。”


    什么龙傲天，什么反派，简直就是精神病！


    谢简知一顿，反而闷笑了声：“曜曜，你说错了。”


    “我不是病了，是疯了。”


    话音落下，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熟练地含她的舌头，将她的呼吸全部夺走。


    亲得人连口涎都含不住。喘息也绵绵的，像小猫叫。


    好可爱，好喜欢。


    谢简知的目光狂热得惊人，唇红齿白的模样，看起来却阴森森的。


    他气息沉沉道：“宝宝，不要怕我。”


    祝曜别过头去，不想看他。


    “呜……”


    “爱不爱我？”


    谢简知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问。


    他的手再次按在她的小腹上，仿佛能摸到什么不存在的形状，眼神里满是病态的期待，问她：“曜曜，你的声音很好听。”


    “呜……轻点。”祝曜自暴自弃，带着哭腔妥协：“爱、我爱你……”


    “嗯。”


    “我也爱你。”


    疯子。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绵长的水声，谢简知就像个随时都会发.情的公狗一样，最后弄得满屋子都是他身上的血，以及浓浓的甜腥味。


    直到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时，祝曜才知道，原来他也会哭。


    早知如此，就不该花八十文给他买那个破剑穗。


    祝曜想。


    她转过头，看见一条橙红的小鱼突然摆尾跃起，带着更多的氧气回到水中，漾开一圈圈波纹。


    天边已晕开一抹鱼肚白，池边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去。


    “祝曜。”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


    祝曜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尾泛出生理性眼泪，才抬头道：“秦姐，怎么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走来的秦宝宁确实穿得单薄，一身亮色的短款衣裙，露出双黑色的缎面靴子，女人五官明艳大方，眉眼带着股少年英气，像刚从江湖里闯出来的侠客。


    “得了吧，大半夜说要来找我，害得我天没亮就出城来接你。”


    秦宝宁捡起颗光滑石子扔进池塘，看着它在水面连跳三下，最终沉入水底。


    她微眯着眼打量祝曜：“说吧，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而祝曜只是拿出块包子碎屑，随意扔进水里，很快，十几条游鱼围了上来，争着啄食包子。


    她语气松快：“没有闯祸呢，绝对没有的。”


    只是逃跑了。


    昨夜，在二二的震惊下，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包行李，连夜逃出师门，害得二二连用好几个颜文字来表达它的心情。


    祝曜叹了口气，道：“二，你听我说，谢简知已经没救了，真的，让他复仇去吧，我受不了了。”


    【曜，你跑了，他的反派值只会更高。】二二客观评价。


    “天菩萨来了也没办法，就算是上班也要休息吧！天天跟个疯子周旋，早晚我也得精神分裂。”


    而且，她绝对受了工伤呜呜呜。


    【……】


    “算了，待我想想。”祝曜皱着眉，一边抠手一边踱步：“不如这样……”


    她当机立断，决定到苏城找秦宝宁暂避风头，临走前，还不忘带走南宫晚答应给她的功法。


    秉着来都来了的观念，她又顺手把裴烬转移到她的储物空间，差点被他咬了一口。


    她不经感慨，自己的手为何总是这么顺，而运气却这么坏？


    她踱步，最后得出结论。


    或许，她真的不适合打麻将。


    【祝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疯了？出去玩就算了，带他做什么，很危险的。】


    二二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考。


    祝曜顿时就沉默了。


    她抬起一根食指：“首先，我不是出去玩。”


    很快，中指也被她抬了起来：“其次，我不是还得封印他吗？我走了的话他怎么办？”


    她握紧拳头：“别担心了，往好的想，起码我们现在目标很明确呀，谢简知我对付不了，一条蛇我还——”


    “算了我确实对付不了，你满意了吧！”


    于是一人一系统相顾无言，祝曜对着空气挥了一拳，试图殴打这个世界。


    “唉，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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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下拳头，从老板手中接过热腾腾的包子。


    至于谢简知？


    是是是，她是说过爱他啦。


    但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也能信？


    昨天道侣今天宝，明天换个新欢好。


    这不是很正常吗？


    只不过，绝对不能被他抓到了。


    不然的话一定会被他*死的。


    祝曜被这个想法吓得手一抖，手里的包子掉到地上壮烈牺牲，最后只好用来喂鱼。


    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


    抬起头看着秦宝宁时，眼中带着三分可怜七分卖惨。


    至于为什么是三七分，因为三七分比较好看。


    “秦姐，你带我走吧，行不？”


    秦宝宁利落答应：“这有什么不行的。”


    就是不知道能瞒祝昱多久，他大概现在已经知道了吧。


    “算了，走走走，好不容易出趟城，姐带你去吃好的。”她拍了拍祝曜的肩，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祝曜愣了愣：“不是？我以为你开玩笑的，你真住村里啊？隐居了？”


    秦宝宁含糊道：“……差不多吧。”


    祝曜半开玩笑道：“要不我现在还是回去吧。”


    不然她大概率会变成愤怒的农村人。


    “等等——”


    秦宝宁的脚步忽地停下，冲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祝曜：“？”


    顺着秦宝宁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墙角下，有道黑影一晃而过。


    显然，对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暴露，毫不犹豫地择路逃逸。


    祝曜张了张嘴，和秦宝宁面面相觑。


    黑衣人身手不凡，很快就跑进了个死胡同里，所幸没被人追上。他喘了口气，正准备翻墙，膝弯却从身后被人狠狠踹了脚。


    膝盖跪倒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秦宝宁悠哉地按住他的肩膀，客气道：“跑挺快啊。”


    “谁派你来的？跟踪我们做什么？”


    黑衣人咬着牙不肯说话，秦宝宁也不着急，开始慢悠悠地打量这人。


    修为在五境以上，与之前追她的不是同一批，也不是阁里被祝昱派来逮祝曜的人。


    是个死士。


    秦宝宁想了想，自己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会引来死士跟踪？


    “不说？”她不再礼貌，抬手就要掐他脖子：“那只好——”


    下一秒，黑衣人的唇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紫。


    秦宝宁赶紧去掰他的嘴，却晚了一步，他已咽下口中藏着的毒药，很快便没了气息。


    “……”


    不经吓。


    此时祝曜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扶着墙抬头看向秦宝宁时，眼神里满是惊讶：“你……下手真快。”


    “不是我，他自杀的。”秦宝宁无奈地解释，踢了踢地上的尸体：“算了，搜身吧。”


    秦宝宁蹲下身，在黑衣人内侧的衣兜摸到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展开后才发现是幅画像。


    画像上画着个女子，鬓边插着支白玉簪，五官生动漂亮，笑起来时眼角弯弯，唇边有一个梨涡。


    她心念一动，举起画像，放到祝曜的脸边对比。


    祝曜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便听见对方道：“还说自己没闯祸？都派五境以上的死士了，可以啊曜儿，你被哪个有钱人追杀了？”


    秦宝宁挑眉调侃。


    祝曜一脸茫然。


    不是，什么有钱人？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