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两年未归,她一封家书都没回,还待自己如此冷淡。


    她却对一个小丫头如此的好。


    她是否还记得,她已经嫁给了自己,她答应过要做好自己的夫人。


    阮书禾被霍铮突如其来的发作吓了一跳。


    看到那打翻在地上的饼,玉兰瞬间红了双眼,盯着霍铮就大骂。


    “你们凭什么这样欺负人!”


    “不给肉吃就算了,我们吃个饼吃个蔬菜汤都不给吗!”


    “大官了不起啊!大官就可以抢夺民女……”


    阮书禾急了,一把掩住玉兰的嘴:“她年纪小,不懂事,侯爷勿要与她计较。”


    她只觉得自己手都在颤抖,往事又涌上心头。


    那年霍家军围困阮府,阿兄忍不住出去骂了两句,便被他着人抓了起来,生生打了二十军杖。


    见霍铮朝她走近,她再次将玉兰挡在了身后,满眼的害怕。


    看到她眼里的恐惧,霍铮又想起她刚才那嫌弃厌恶的眼神。


    他们新婚夜就分离,在出征的这两年里,他一直念着她。


    在他出征前,她还温柔细语地叮嘱自己要注意安全,早些返家。


    这两年来他屡战屡胜,为的就是早点回来见她。


    没想到回来见到她,两人会是这般模样,还真是冰冷的事实。


    霍铮朝阮书禾伸出了手:“随我回清风苑,伺候我沐浴更衣。这是你妻子的本分。”


    看了下他伸出的手,阮书禾抬眼望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侯爷。我们和离吧。”


    “我已经不是你妹妹和妹婿的障碍,你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和离了,你可以娶那溧阳郡主为妻。”


    当年陆彦死活不肯娶霍乔,害得霍乔差点自戕。


    他为了让陆彦对自己死心,先是毁自己清誉,后又逼迫自己嫁给他。


    把自己不人不鬼地囚在这侯府两年。


    他们兄妹情深,却把自己践踏到了烂泥里。


    听到阮书禾要和离,霍铮一言不发盯着她,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见霍铮没有讲话,阮书禾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开始一点点崩溃,眼里的恐惧又开始加深。


    她紧张地护着身后的玉兰,生怕他对玉兰动手,其实她自己都害怕的很。


    她人生最大的错事,就是招惹了陆彦和霍乔,招惹了这霍家。


    就在阮书禾差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敢的时候,霍铮冷冷地开了口。


    “和离?你觉得,我们霍家能容许你提和离?”


    说罢,霍铮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外拖:“跟我回清风苑。”


    阮书禾恐慌不已,挣扎起来:“那休妻!休妻好不好!我品行不端、不事舅姑。”


    她似是又想起什么,补充了句:“对,我还盗窃过膳房的肉。”


    “我七出之条犯了其三,你休了我,无人会说是你们霍家的错。”


    见阮书禾挣扎,玉兰哭了起来,冲上来就掰霍铮的手:“你这个狗官,不要碰我家女公子。”


    见掰不动,玉兰急了,一口咬在霍铮的手上。


    霍铮大怒,一把将玉兰推倒在地,拔出腰间的剑,指向玉兰。


    玉兰已经被吓瘫在地。


    阮书禾大惊失色,一把跪倒在地:“侯爷,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你别怪她。”


    见他不为所动,阮书禾猛地磕起了头:“求侯爷饶了她吧。”


    看她如此,霍铮又想起她适才的态度,只觉得心中的怒意无法宣泄。


    他气急败坏将那剑插回剑鞘,伸手一把将她扯入怀里。


    “你再磕头我就真的杀了她!”


    阮书禾被他搂着,双手触到他冰冷的盔甲,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想起了那一日。


    她衣衫不整,浑身湿透,他就那样将她搂在冰冷的怀里,在众目睽睽下送她回了阮家。


    从此阮家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她不敢再开罪他,颤抖着低声求道:“妾知错了,你饶了玉兰。妾随你去。”


    见她服了软,霍铮望向地上的玉兰:“今日念你忠心护主,饶了你的冲撞之罪。”


    见霍铮饶了玉兰,阮书禾忙对玉兰说道:“你不是饿了吗。去膳房要吃的,就说是侯爷的意思。”


    玉兰站了起来,擦了擦泪,不肯动,望向阮书禾的眼里满是担心。


    阮书禾挤出一丝笑意:“你连女公子的话也不听了吗?快去,多要些肉,侯爷允了的。”


    玉兰眼含热泪,终是咬了咬唇,跑了出去。


    看玉兰离开,阮书禾松了一口气。


    霍铮看阮书禾脸上狼狈不堪,有泥土,又有烟灰,连发髻都乱了。


    他松开阮书禾,从怀里掏出那手帕,沾了些水,走近阮书禾,就要替她擦脸。


    阮书禾却下意识想躲了开去。


    霍铮一把将她禁锢在怀里,替她细细擦了起来。


    “下次你再敢对我下跪磕头,我就送你那位侍女下地狱。”


    阮书禾这才认出来,这帕子是两年前他掳走自己时从自己身上夺走的。


    “侯爷一向以权压人,我不下跪求饶,侯爷怎么会放过我们。”


    就像两年前那样。


    霍家势大,相比霍铮这个车骑将军,阿父只是个八百石的小官。


    阮家不应了这门婚事,她不签婚书,那霍家军就围着阮家不散。


    那年阮家被围,阿父参他,在朝堂上被斥责,阿兄被罚军杖,差点被下狱。


    她自那便看清了局势,放弃了抵抗,所剩的不过是不甘而已。


    霍铮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垂眼望向她:“你如此执拗,我不以权压人,怎能娶到你。”


    她那样固执,即使在自己手上丢了清誉,也不肯嫁给自己。


    他当时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直接抢了她当妾室。


    想起往事,阮书禾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暗暗骂了句:“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