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京海地震!
作品:《沙瑞金空降汉东遇袭,平叛开始》 “别的安排?”
高育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祁同伟,“新书记上任,不走我们安排的路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一句话,让在座所有人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不按常理出牌的领导,最难伺候。
刘开疆的心里愈发烦躁,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猛吸一口,然后重重吐出烟圈:“再联系!让你的手下,每十分钟汇报一次!我要确切地知道,沙书记的每一个动向!”
“是!”
祁同伟赶忙应声,掏出手机,走到会议室的角落里,低声打起了电话。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盘算着如何应对这个即将到来的,不可预知的变数。
季昌明抬起手腕,瞥了一眼腕上那块老旧的上海牌手表,分针已经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整点。
他心里默念,那只猴子,差不多也该到了。
会议室里弥漫的烟雾和压抑。
刘开疆终于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烟灰缸里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散会。”
两个字,解除了某种禁制。
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众人纷纷起身,脸上都挂着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彼此之间刻意保持着距离,连眼神的交汇都显得吝啬。
李达康走得最快,几乎是第一个冲出会议室的门,他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京州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
祁同伟紧走两步,跟在高育良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沉稳,走在省委大楼那条铺着红地毯的寂静长廊里,皮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廊道中回荡。
走到一处拐角,高育良的脚步放缓了些。
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挂着“为人民服务”牌匾的墙壁,声音压得很低,从胸腔里发出的共鸣。
“同伟。”
“老师,您说。”
祁同伟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沙书记初到汉东,人生地不熟。”
高育良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在舌尖上掂量过,“而且,京海、京州这两个地方,龙蛇混杂,水深得很。”
他顿了顿,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祁同伟一眼,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
“你去联系一下沙书记的秘书,问问沙书记的具体行程。安保工作,务必要放在第一位。”
“第一位”三个字,他说得极重。
祁同伟的心猛地一跳。
他当然明白高育良话里的深意。
所谓的“安保工作”,从来就不是单纯的保护安全。
它意味着掌控,意味着信息,意味着在新来的主宰面前,第一时间递上自己的名帖,展现自己的价值和忠诚。
“我明白,老师。”
祁同伟的声音里透着子机敏和干练,“我马上就去办。一定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让您放心,也让沙书记安心。”
高育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回答。
他挥了挥手,示意祁同伟可以离开了。
祁同伟再次颔首,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快步离去。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踏得极为有力,肩上扛着千斤重担,却又甘之如饴。
对他来说,这既是任务,更是机会。
看着祁同伟消失在走廊尽头,高育良才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然后又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不紧不慢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这条长廊,他走了几十年,每一步的深浅,每一个拐角的风向,他都了如指掌。
但现在,风向似乎要变了。
与此同时,省检察院的大楼里,气氛却相对轻松一些。
季昌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一间小会客室里坐了下来。
他亲自烧水,慢条斯理地洗着茶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
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季检!季检!”
来人正是侯亮平,他穿着一身便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却带着子兴奋劲儿。
季昌明头也没抬,只是用茶夹夹起一个闻香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才慢悠悠地开口:“嚷嚷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这猴子,又跑哪儿野去了?反贪局那一摊子正经事,我看你是一点都不上心,整天净抓些耗子逗猫的闲事。”
他的语气责备,但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纵容。
对于这个学生,他一向是又爱又头疼。
侯亮平嘿嘿一笑,自顾自地在季昌明对面坐下,抓起桌上的苹果就啃了一口,咔嚓作响。
“季检,您这话说的,我抓的耗子可不是普通的耗子,那都是能啃倒粮仓的硕鼠!”
他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身体前倾,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您就瞧好吧,过几天,我保准给您一个天大的惊喜!”
“惊喜?”
季昌明终于抬起了眼皮,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显得格外锐利,“我可不想要什么惊喜,我只要安稳。亮平,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检察院,办案子讲的是证据链,是程序正义,不是你那一套单枪匹马的英雄主义。”
他将一杯泡好的茶推到侯亮平面前,茶汤色泽金黄,热气袅袅。
“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又盯上什么人了?”
侯亮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学着季昌明的样子,先闻后品,咂了咂嘴:“好茶!不过季检,光喝茶可喝不来天下太平。”
他放下茶杯,表情严肃了几分:“检察长,说正事。新来的沙瑞金书记,到底到哪儿了?咱们什么时候去迎接?”
这个问题,才是他今天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整个汉东省的官扬都在等,他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季昌明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到。”
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在敲打着某种节拍,“具体时间,省委办公厅会统一通知。”
他看着侯亮平那张跃跃欲试的脸,忍不住又多叮嘱了一句,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亮平,你给我听清楚了。最近这几天,汉东省的天,要变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知道这第一把火会烧到谁的头上。你把你手头上那些没影儿的事都给我放一放,老老实实在单位待着,哪儿也别去,谁也别去招惹。”
他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告诫。
“千万,别让沙瑞金拿咱们检察院的人,杀鸡给猴看。”
杀鸡儆猴。
这四个字,瞬间让会客室里的温度降了下来。
侯亮平脸上的嬉笑神色也收敛了。
他知道,季昌明从不开玩笑。
能让他说出这种话,说明眼下的局势,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严峻。
他看着季昌明布满皱纹的脸,和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心里那股子冲劲儿被一盆冷水浇下,冷静了不少。
“我明白了,季检。”
他点了点头,“我会安分守己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里,那团火并没有熄灭。
他只是将它埋得更深了一些。
惊喜,还是要给的。
侯亮平回到了反贪局。
一脚踏进反贪局的大门,那股熟悉的、混杂着烟草、速溶咖啡和陈旧文件柜铁锈味儿的空气扑面而来,侯亮平瞬间感觉自己从季昌明那间禅意十足的会客室回到了人间。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猴子,回来了?”
办公室里,正在埋头整理卷宗的周正探出头来,推了推眼镜,“季检那边怎么说?省里开会,是不是有什么新精神?”
侯亮平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随手将外套往椅背上一扔,整个人重重地陷进椅子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环顾了一圈办公室里那些熬得双眼通红的同事,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桌上凉透了的茶水灌了一大口。
“新精神?”
侯亮平嘿嘿一笑,将水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砰”的一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精神大了去了!”他把声音压低,身体前倾,那股在季昌明面前刚刚收敛起来的劲头又冒了出来,“我跟你们说,汉东的天,要变了!空降了一把手,叫沙瑞金,来头不小。”
他顿了顿,享受着同事们投来的好奇目光,继续道:“现在,省里那帮大大小小的领导,估计一个个都睡不着觉了。我猜啊,他们现在琢磨的就一件事——怎么给新书记送上一份别出心裁的‘见面礼’!”
他说的“见面礼”三个字,语调拖得又长又怪,办公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心领神会的低笑。
这种官扬秘闻,永远是基层办案人员最津津乐道的八卦。
“那咱们呢?猴子,咱们反贪局送什么?”一个年轻的检察官凑过来,半开玩笑地问。
侯亮平嘴角一咧,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眼神里闪着精光。
“咱们?咱们送的礼,可跟他们不一样。”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虚一点,“咱们送的,是货真价实的‘大礼’!”
他的目光转向周正,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说正事。咱们钓上来的那条‘大鱼’,审得怎么样了?开口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