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


    林邱瑜很快举起双手投降，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宋舒昭匆匆和他对视一眼，只觉得耳根发烫。


    “好了好了，不和你斗嘴了，”她强作镇定地别过脸，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快开门。”


    “遵命。”林邱瑜笑着转身，三两步走到门前，利落地拧开门把手。


    “请？”


    “呦，终于舍得出来了？”奶奶笑眯眯地端着水果拼盘从厨房走出来，又将果盘搁到了茶几上，“苹果和梨我都削好了，这还有橘子和草莓，你们自己拿着吃，别拘谨！”


    “谢谢奶奶。”宋舒昭乖巧地应着，顺手拿了一个草莓。


    余光瞥见林邱瑜不动声色地把切好的苹果往他自己那边推了推，还特意把梨子往她这边挪近了些。


    奶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你们两个关在屋里聊什么呢？聊这么久都不出来。”


    “啊，我们聊——”宋舒昭刚要回答，突然想起刚才在房间里被他逗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聊动物世界。”林邱瑜自然地接过话茬，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剥着橘子皮，“我们都挺喜欢看那个节目的。”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宋舒昭面前的纸巾上，刻意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对，我以前一看就能看一天。”宋舒昭接过话题，顺手拿起橘子。


    “动物世界啊……”奶奶突然插话，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我记得上次看的时候，正好放到什么动物求偶来着？”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什么动物来着？哎呦我这记性，哪天得重温一遍了。”


    林邱瑜正端起水杯喝水，闻言差点呛到。他放下杯子，嘴角微微抽动：“你什么喜欢看《动物世界》了？上次不还说最爱看《乡村爱情》吗？”


    “谁说我最爱看《乡村爱情》了？”奶奶眼睛一瞪，理直气壮地反驳，意有所指：“城市爱情我也乐意看呀！”


    宋舒昭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连忙低头假装整理衣角，肩膀却还在微微耸动。


    “好好好，您说的都对。”林邱瑜无奈地点头，耳根却悄悄泛起一层薄红。


    他伸手去拿纸巾，却不小心碰到了宋舒昭的手背，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手，纸巾轻飘飘地又落回到了茶几上。


    “哎呦，怎么回事？”奶奶慢悠悠地起身，故意伸出自己的手，看了又看，说：“年纪轻轻就得帕金森了呀，还没我老太婆手稳呢。”


    说完便哼着《甜蜜蜜》的小调自顾自往厨房走去。留下两个人尴尬地坐在客厅，一个默不作声地数一颗草莓上有几个“痦子”，一个认真研究起梨上面褐色的斑点……


    “我突然想起来——”宋舒昭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你又有工作没有做完，并且马上就要截止了？”林邱瑜突然接话，眼睛闪过一丝狡黠。


    宋舒昭张了张嘴，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她瞪了他一眼，却在对上他含笑的眸子时，气势不自觉地弱了下来：“你、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但一个小时后我就在朋友圈看到了你的追剧打卡。”


    林邱瑜像是怕宋舒昭抵赖一样，立马掏出手机，上下滑动了两下，又将手机屏幕转向了她。


    “并且底下的时间显示，你已经看了36分钟了。”


    厨房里传来奶奶毫不掩饰的偷笑声。


    宋舒昭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她抓起抱枕就往林邱瑜身上砸，大喊：“要你管！工作完了放松不行吗？”


    林邱瑜笑着接住抱枕，突然压低声音：“快回去吧，我替你跟奶奶解释。”


    他余光瞥了眼厨房方向，嘴角带着无奈的笑，“你现在不走，一会儿‘你老公’的事真的要兜不住了。”


    “谢了谢了。”


    宋舒昭如蒙大赦，双手抱拳做了个感谢的手势，抬屁股就要开溜。


    “等等。”林邱瑜突然叫住她，从果盘里挑了几个最饱满的砂糖橘。他轻轻捏住她睡裙口袋的边缘，将橘子一个个放进去，指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拿回去追剧吃。”他声音很轻，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下次再撒谎记得屏蔽我。”


    宋舒昭感觉到口袋一沉，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厨房传来奶奶的脚步声。


    “快走。”林邱瑜用口型示意，同时故意提高音量说：“啊？你方案还没改完啊？那快回去吧！别耽误工作！”


    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


    宋舒昭会意，一边假装看手机一边往门口退：“对对对，特别急的deadline！奶奶我先走啦！谢谢你的招待！我下次再来看您！”


    “砰——”


    门刚合上，还没往上走两级台阶，她就忍不住摸出口袋里的橘子。五个小橘子被她整整齐齐地摆在掌心，每一个都圆润饱满。


    宋舒昭对着楼道里昏黄的灯光给橘子们拍了张“写真”，转手就发给了范雯。


    她很快回复：［？］


    ［你什么时候换新美甲了？］


    ［这个还挺好看的，有细节图吗？我哪天有空去做个同款。］


    宋舒昭无语撇嘴，她先把美甲细节图发了过去，又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橘子！！］


    ［哦，橘子。］


    ［怎么了？哪个水果店老板看上你了？］


    ［话说彩礼就给五个橘子是不是有点寒酸了？姐明天给你拉一车来。］


    ［不用不用，拉两箱就够了，一车我吃不完。］


    ［OKOK］


    等对话结束，宋舒昭才意识到自己被范雯完美带跑偏了。


    明明想聊的是感情问题，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橘子团购？


    但好在这场对话也并不算是一无所获，她虽然“失去”了爱情，但至少白赚了两箱橘子。


    这么一想，宋舒昭瞬间把自己哄好，喜滋滋地当场扒了一个橘子，边吃边上楼。


    从那天起，她和林邱瑜两个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了刚认识那会儿。


    宋舒昭开始习惯用最自然的状态面对他，比如——早上上班在楼梯拐角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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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如果心情好便笑眼眯眯地道声早安；若是昨晚又失眠，便连眼皮也不抬一下，累到一句话也不想说，只点点头。


    随意，是心照不宣的亲密。


    宋舒昭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筑起的那堵墙，终于要彻底坍塌了。


    可最近两天，她一直没有在楼道里碰见过林邱瑜，无论上班还是下班时间。


    这很不正常。


    宋舒昭的指尖在微信联系人上徘徊良久，最终还是锁了屏——或许是在家里陪奶奶，没有出摊吧。


    这么想着，她便也遏制住了询问的念头。


    直到某天午休吃饭，小田突然凑到她身边：“哎，昭姐，你还记得那个路边摆摊算命的帅哥吗？”


    “啊，记得呀。怎么了？”


    怎么会不记得，前几天刚在他家吃过饭，宋舒昭故作淡定地喝了口汤。


    “简直神了！”小田激动地拍了拍桌子：“他那次给我把完脉，我回家思来想去，按照他说的整了个对症的养生茶喝，结果真的有用！我感觉我最近脾气都好多了，而且脸上也不长痘了！”


    宋舒昭夹了块西兰花，嘴角不自觉上扬：“所以呢？”


    “所以已经把他介绍给了我的朋友，我朋友又把他推荐给了她朋友的朋友，她朋友的朋友又——”


    “停。”宋舒昭揉了揉眉心，“说重点。”


    小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重点是有人直接把他的视频发到了网上，点赞直接破百万了！”


    说完她又撇撇嘴，“不过评论区全是‘啊啊啊好帅’和‘跪求联系方式’，还有询问具体地址的……啧，这年头男人只要长着一张帅脸，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关注和喜欢。真是羡慕啊～～～”


    “我怎么没刷到过？”宋舒昭一愣，放下筷子说：“快转发给我看看。”


    “好勒，给你发过去了！”


    宋舒昭点进视频，先是暗暗惊讶了一下还在不断飙升的点赞量，又点进评论区，在一众“啊啊啊”中，突然发现一条格外“醒目”的留言——


    ［见过本人，特别丑！全靠滤镜和美颜！都别去了！诈骗！浪费我时间！］


    这条评论顶着个系统默认头像，ID是“只说大实话”，宋舒昭定睛一看，发现IP就在本省。


    这条评论下面已经炸开了锅——


    “酸鸡跳脚了吧？”


    “看到性别男，一切已经不言而喻了。”


    “集丑先别嫉妒，你整容成这样大家也都去看你。”


    “说你爹的大实话，姐妹们，别听他的，我见过本人，真的比视频都帅！”


    “笑死了，也是让我见识到了男人的嫉妒心，真是心眼比jj都小。”；


    ……


    “这条是我发的。”小田得意地指了指那条“亲切问候别人爹”的评论，“我决不允许有人诋毁大师！现在他就是我的神！”


    “哈哈……”宋舒昭突然呛了一下，一想到小田激情开麦的对象很可能就是正主本人，她就忍不住想笑。


    想了想，她把那条评论截图，转手发给了林邱瑜——


    ［这是你吧？“只说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