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阴谋

作品:《赴迢遥

    段崇见小厮嗅得一丝八卦那不值钱的样子,厉声呵斥道


    “还没看够,要不要今日同我俩一起就寝?”


    “属…属下不敢。”


    小厮惭愧地低下头,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瞟一眼,被段崇狠狠地瞪回去。


    沈听遥逮到机会,像个袋鼠一样死死地抱住他,即使段崇百般挣脱,她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放开!不然你会后悔的。”


    沈听遥抬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眉眼,感受着他的心跳,贪婪地同他一般呼吸,而后缓缓从他怀中抽离。


    “妾以为将军同其他男子不一样,没想到肚量也如此之小。”


    沈听遥眼角挂着一滴泪,单纯无害的眼神令段崇忍不住想怜惜。不知为何,他明明能看出来沈听遥的矫揉造作,却还是想顺着她。哪怕是演出来的,他也仍觉得是自己委屈了她。


    “沈小姐说得对,我肚量小,不比你那个什么俨兄。也就你敢同我这般,换作别人,扔蛇洞,喂哑药,扒掉一层皮都有可能。”


    “将军这阴阳人的功夫与日俱增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将军府让醋淹了呢。”


    “我…我堂堂一男儿,哪像你们女孩子争风吃醋。”


    沈听遥一听段崇仍旧嘴硬,便心生一计。


    “行,那妾与将军各玩各的,今日妾去军中找几个长相端正的,将军也可以在府中挑几个容貌秀丽的。反正已经纳了一个妾,也不差再多几个通房丫头,将军开心就好。”


    段崇一副被拿捏了的模样,却还依旧强撑着面子,咬牙切齿道


    “沈听遥你要气死我啊,你去军中找男子那叫霍乱军风,几个脑袋都不够你掉得。你若他日真有了情意相通的郎君…”


    段崇此时贴近沈听遥的耳边,发狠地恨不得要撬开沈听遥的头骨,侵蚀着她的血肉,戾气极重。


    “那我便成全你们,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下-地-狱。”


    沈听遥背后冒着冷汗,自入府以来,从未见过段崇用如此毒辣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她渐渐明白,为何百姓惧怕他,军中人人也惧怕他。“活阎王”果真名不虚传,一句话就能让人后脊发凉,更别说那些他亲自行刑的犯人。


    连个玩笑都开不起,还将军呢!


    沈听遥倒吸一口凉气


    “那将军呢?”


    “我自然洁身自好,这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将军动不动就发脾气,万一哪天相中别家小姐,妾岂不吃亏?”


    “那你想怎样?”


    沈听遥侧身进入书房,抄起笔墨,兴致勃勃地写了一大堆。段崇定睛一瞧那简直是霸王条款,满纸荒唐!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若背信弃义,甘愿奉上行兵十万。整个边境人马不过二十余万,你张口就要半数!我把兵符给你好了!还要我先给你三万做保!我不同意!”


    沈听遥语重心长地忽悠他


    “将军您都让妾下地狱了,妾要您三万人马不多吧。况且…这得是在将军背信弃义情况下,将军若与我相安无事,这不就是废纸一张?将军别犹豫了,我先签了啊。”


    沈听遥在落款处赫然写下三个大字,段崇虽不情愿被一女人左右,但直觉告诉他沈听遥不会害自己,便半信半疑地随着她一同写下。


    刚要落笔时发现不对


    “沈妗妗?”


    他心里犯起嘀咕


    “为何不以姓名自居?”


    “将军有所不知,‘沈听遥’是沈伯堂取得,妾自幼便不喜欢,便吵着要让娇娘取个小字。在眉州时,他们都叫妾这个。将军可有小字?”


    段崇拿起毛笔,一字一划地写下那个他十年都未曾写下的名字。


    “景珩?!”


    “出生时,陛下同母亲取得,很多年没人叫过了。”


    “妾觉得陛下是爱你的。”


    段崇惊讶着,他眼神没落中带着欣喜。从未有人这样说过,都说他是被抛弃的皇子,是废妃的孩子,将他流放已是施舍。


    “据妾所知,其余皇子包括太子,都只有单字。而你不同,你一定是在爱里出生的孩子。妾觉得‘景珩’这个名字很好听,如果将军不介意…妾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


    段崇脑中不断回荡着那句话,直到沈听遥问出这个问题才猛然抽回身。


    “你愿意…叫我景珩?”


    “为何不愿?”


    段崇眼眶逐渐红润,为了不在沈听遥面前丢面子,他强忍着感动,连连应和道,生怕晚些,沈听遥变了主意。


    “好…好,那这个名字,以后就由你来叫,只有你能叫…”


    “景珩所言…妗妗记住了。”


    段崇的眉眼间从傲慢变成柔情,沈听遥伴在他身侧笑而不语。心中相互多了些许慰籍,两个生逢乱世的棋子在阴谋中觅得一丝真情,这或许是命运能给到的最大的眷顾。


    然而命运的眷顾与磨练是对双生子,若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破常人所不能破之难,与庸人何异?暗流涌动,风云变幻,活得过今日难保明日不被人算计,虽远离京城那般是非之地,可考验从停止过……


    坤明宫内,珠帘摇曳,玉石点缀,牡丹花香四溢,奢华得让人好生羡慕。明黄色的摇扇正一升一降得此起彼伏,那少妇轻卧榻中,身姿婀娜,头上的金钗玉钗琳琅满目,慵懒地打着哈欠。


    “娘娘,沈大人求见。”


    皇后不耐烦地抬手,懒得与其言语。


    沈伯堂畏手畏脚地走进来,腰板从未挺直过。


    “何事劳烦沈大人亲自跑一趟?”


    “微臣之妻陈氏,思念姐妹,特托微臣带来芙蓉糕与家书,请娘娘一鉴。”


    “既是家事,便不好在外人面前,你们都下去吧。”


    皇后打发走宫内一众婢女,眼神瞬间狠厉起来,吓得沈伯堂长跪不起。


    “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连个将近七旬老头都说不过,还好意思来见本宫?”


    “此事是微臣办事不利,还请娘娘赎罪。”


    皇后轻蔑地笑着,从未正眼瞧过他。


    “你那个私生女倒比你聪明,却被你送给敌人当了谋士,可笑啊~”


    “娘娘稍安勿躁,微臣已经想到对策,假以时日定…”


    还没来得及说完,皇后的玉指便搭在沈伯堂的嘴上,随后划过他的脸。沈伯堂愣是怕得连呼吸都万分小心,紧张得干眨眼睛。


    皇后向他凑近,一双猛虎般的眼睛同他对视。


    “你自己生出的祸端自然你来解决,无论如何,本宫先要她死。沈大人不像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的人。”


    “老臣自然要为娘娘分忧,只是…太子殿下迟迟未娶容儿,可为缓兵之计?”


    皇后冷冷地暼着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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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稍稍后仰,眼神犹如利剑般从他身上划过,上下审视他,内心却波澜不惊。


    她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不只是母族背后强大的政权,更是靠着自己在这四方天空中杀出一条血路的野心。每每夜间,梦见无数宫中冤魂向她索命。她猛然惊醒,向神佛忏悔,经文不知要念多少遍才能弥补她的罪过。


    然而…她并不悔改,若神佛有用,又怎会不知她亦不愿身上背负着魏氏一族的命脉,可她回不了头。她暗中把持朝政,勾结大臣,只怪帝王无能!


    她精心设计好的一切,难道要拱手相送给他人?


    做梦!


    她漠然而视,像看着一条野狗般的眼神看着沈伯堂,语调渐渐高起来“沈大人对本宫不满?吾儿婚事,还轮不到你来定夺!”


    沈伯堂汗流浃背地不敢知会半句


    “臣…臣不敢。”


    “你沈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家在朝堂之上不过墙头草,掀不起多大波澜。本宫如何信你,将未来正宫之位交给一个蠢笨丫头?”


    皇后将双腿搭在沈伯堂的肩膀,缓缓撩开裙摆露出雪白的肌肤,用脚轻轻勾着沈伯堂的耳朵。她自然了解沈伯堂是何等货色,此番操作引得沈伯堂面红耳赤,嘴唇微张,当即忘乎所以,将纱帐拽下,沉迷于温柔乡中。


    “让本宫看到你的本事,本宫自然会考虑。”


    沈伯堂回府后,陈氏急切地询问着皇后的打算,惹得沈伯堂好不耐烦,大口大口地拿着茶水撒气,茶杯眼看着要被他捏碎,陈氏在旁为其扇风去火。


    “娘娘那边…可有娶容儿的消息?”


    沈伯堂听闻此言,双眼猩红气得鼻子冒烟,举起茶盏便摔在地上。顿时,碎盏片四处飞溅,吓得陈氏捂紧耳朵跪在地上。


    “老爷这是怎么了,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


    沈伯堂拽起陈氏,指着沈司容屋落的方向破口大骂起来


    “废物!成天只知描眉画眼,心思不用在正处,若是有沈听遥一半聪慧,何愁太子不娶?还要我腆着脸去问?”


    陈氏轻揉着沈伯堂的胸口,为其舒气化结。


    “这好端端的提那个贱女做什么!”


    “你口中的贱女,不仅哄得段崇对她言听计从,还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容儿与她,天壤之别!早知当初,就应该让容儿去侍奉段崇,最起码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沈司容听闻,怒吼道“若无母亲与我,沈家如何搭上皇亲?父亲如何坐得稳这谏议大夫之位!敢问父亲现下有何脸面说出如此薄情之言?”


    沈伯堂起身正欲家法伺候,却陈氏被陈氏拦下,她抱着沈伯堂的大腿,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家宅不幸!老爷怎能把气撒在容儿身上!”


    沈伯堂放下高举在半空中的手,背过身去。


    陈氏向沈司容使眼色命其退下。


    沈伯堂此时动怒于事无补,如今沈听遥尚未在京中,怕是手还伸不到通阳去。


    况且…段崇夜闯沈府将其救下,这次若不能天衣无缝,岂不打草惊蛇,惹火烧身?


    沈听遥羽翼逐渐丰满,又有段崇撑腰,皇后一党不断施压,沈伯堂野心一横,露出难以揣摩的神情。


    “你再怎么执迷不悟也是老子的女儿,为父让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谁让你风头出尽,敢坏了皇后娘娘的好事。为父…救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