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火打劫？”林晞笑问李晓玲，“我吗？”


    李晓玲冷哼一声：“不是你还能是谁？”


    林晞干脆承认：“好吧，趁火打劫的大善人，我认了。”


    李晓玲“嘿”了一声：“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看不起人是不是！”


    林晞扫了眼旁边的周平昌，他还在冷眼旁观，显然是铁了心当局外人，不想掺和，任由李晓玲和林晞闹腾。


    林晞登时冷冷笑了声：“这话，你要是昨天说，我还能说句佩服，可你现在说，我只会觉得你们家过河拆桥。如果没有我那两个臭钱，你以为医院真能坐以待毙，让你们讹钱吗？恐怕你们这时候都得在公安局见了吧。”


    “你威胁我是不是？”李晓玲怒火中烧，“还公安局，老娘还想告到公安局去呢！你拿十万块就想讹走我们家几千万的房子，你这分明是诈骗！”


    林晞淡定地问她：“这房子是你的吗？”


    “废话！这房子写的我爸的名，本来就是我们家的！”


    林晞看了眼周聿，继续问：“可这房子不是他爸妈买的？”


    李晓玲顺嘴说道：“早多少年的事了，留下来就归我爸管了，到时候不还是我们家人说了算，怎么着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借由李晓玲无意识的透露，林晞基本可以确信，这套房子的所属如今含混不清，绝对不只和周平昌一家有关，周聿的爷爷也必然在其中推波助澜。


    她低头看了眼双眼紧闭的老人，慈祥的面容上展露苍白的病态，像一幅风干的画，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


    一侧脸，周聿在她身边面容紧绷，黑色的卫衣里，年轻的身躯透出分明的锐利，似乎眼前的李晓玲不是陪伴他生长十几年的亲人，而是一个见面不识的仇人。


    看周平昌昨天在手术门前对待周聿的态度，以及李晓玲看他的眼神，就算他们俩照顾了周聿十八年的生活，想来对他也并不温和。


    想到这里，林晞的笑容也不存善意，对李晓玲说：“我当然可以不指手画脚，可欠条都已经打了，你把十万块钱还给我，你们家的房子我一步都不会多踏。”


    李晓玲“你”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言语反击，她转而把目光投向一旁不作声的周聿，拉扯了他两下，说：“聿聿，你看你，怎么又不说话，你也跟你这姐姐说说，咱们家的情况，哪里还得起那些钱。”


    林晞听她这狗屁不通的逻辑，简直要气笑了。周平昌和李晓玲真不愧是一家人，两朵奇葩并蒂长。


    “你不要脸吗？”


    林晞还以为自己的心声外泄了，余光一扫，周聿面容阴沉，紧盯在李晓玲错愕的双眼上。


    他的语调很冷：“婶婶，我是年纪小，可我不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帮我们救了爷爷的命，就算是把房子给他，我也心甘情愿。”


    李晓玲骂他：“你心甘情愿？你心甘情愿有个屁用！养不熟的狼崽子！你爷爷要是我知道你把房子拱手让人，不得被你气死！”


    “他就算要气死，也得先从手术台上下来。”


    周聿的话在李晓玲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她不敢相信，一向孝敬的周聿，居然能在爷爷病床前说出这种话，扬手就要往人脸上扇巴掌。


    周聿压根不躲，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


    可这一次，肿胀的疼痛并未如约而至，抬眼一瞧，林晞抓住了李晓玲的手掌，重重一拍，把她的手挡了回去。


    林晞横了她一眼：“你要撒泼回家撒去，这里是医院，小心被保安赶出去。”


    “爷爷我们也看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带周聿离开了，你最好老实点别找事，爷爷的术后护理，也要花不少钱呢，你要是不想倾家荡产，就好好守在病床前边照顾他。”


    “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为了那套房子去告我，我有的是钱和精力跟你们拉扯。”


    说完，她还不忘瞄了眼不发一言的周平昌，讽刺道：“软饭可不是这么吃的，让你老婆跟我吵架，你可真男人。”


    周平昌在原地气得吹胡子瞪眼，也不敢说话，林晞理都不理他，拉上周聿，便离开了病房。


    一出门，正巧碰上过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


    林晞顺便问了一嘴周聿爷爷的情况，幸好术后各项指标一切正常，她也算放心地带周聿离开了医院。


    去医院车库的路上，阳光灿烂，清风徐徐。


    周聿走在阳光下，斑驳的树影在他修长的身躯上游来游去，落下一条条小鱼似的光斑。


    他看向林晞，问：“婶婶她惹你不高兴了吧？”


    林晞拢了拢头发，浅浅露出笑：“是有一点，但还好我心理强大，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你呢？”


    “我？”


    “看我和他们吵架，你也不开心吧？”


    周聿避开她话里探究的语气，随意地抬头，看了眼沙沙响动的叶子：“情绪是会传染的，没有人会因为别人吵架而高兴。”


    “现在的青春期都这么深刻了？”林晞抬手捏了下他的脸。


    周聿脚步一顿，咫尺之地，林晞面带调侃，眉眼透出的笑意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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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还要明媚动人。


    他一时失语，只听到阳光照进了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林晞见他脸色僵住，还以为自己手指力气没控制好，给人捏痛了，立马又把手缩了回来。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周聿摇了摇头，继续走。


    林晞松了口气，但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家时，也这样捏过其他表弟表妹的脸，从没有人多说什么，怎么这次失手了……


    快走到医院车库时，林晞问他：“过一会，我送你回汇宁苑？”


    周聿察觉到她话外的意思，“你不回去吗？”


    “我和一个好朋友有约，要去吃个饭，先送你回去，”林晞笑说，“你也记得回去要好好吃午饭。”


    周聿有点不自在：“我十八了，不是八岁，会按时吃饭。”


    林晞听出他话里的别扭，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林晞送周聿回去，自己开车去了南城大学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她昨天和江沫约好了要在这里见面。江沫提前订好了位置，林晞按照她发过来的号码过去，正见江沫低头点菜。


    她今天穿了身纯色连衣裙，低饱和的镜面唇釉很衬她的肤色。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休闲的青年男人，林晞认识，是她的异地恋男友，刘奕。


    本来说好，刘奕这次过来，他们三人要见上一面，一起吃个饭，碰巧前阵子林晞工作忙，一直耽搁，昨晚她电话让江沫帮忙问周聿家房子的问题，刘奕给她说了个七七八八，干脆提议第二天见面详谈，顺带叙叙旧。


    “晞晞宝贝，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江沫一抬头，亮晶晶的眼睛直冲林晞而来。


    林晞阻挡住她过分热情的拥抱：“这么多人在呢，你注意点形象。”


    “我形象这么好，谁敢说不？”江沫瞥了眼刘奕，“你敢吗？”


    刘奕一笑：“当然不。”


    江沫嘿嘿笑了笑，拉着林晞坐下，把菜单推到她那儿：“我和老刘就点了这么多，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加的？”


    林晞大致扫了扫：“就这些吧。”


    江沫这人热情似火，聊起天来没完没了，饭局刚开始，林晞几乎要把她这几天的经历听了个遍。


    刘奕倒是乐在其中，一直笑呵呵地看江沫谈天说地。


    如果放在平时，林晞当然也可以和江沫开开玩笑、聊聊天，可今天不同，她心里还揣着周聿的事。


    “江沫，你昨天是不是说，周聿家的房子归属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