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轻啜一口茶，缓缓道：“魏冉今日之成就，皆因君上的信赖。”


    “君上胸怀壮志。”


    “亲政后坚持商鞅之法，全面推行军功爵制，提拔平民英才。”


    “与朝臣共谋东进攻略三晋、一统天下的策略。”


    “昔时，左庶长白起伊阙一战，大败魏韩联军，斩敌二十四万，为秦军东进扫清障碍。”


    “此乃君上的辉煌战绩。”


    “若无君上，大秦何以至此？”


    “魏冉仅是略尽绵薄之力。”


    “为大秦有明君在位。”


    “魏冉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


    魏冉此言一出，


    赵玄轩面上浮现一抹笑意。


    魏冉言语虽轻描淡写，


    似乎未言及要害，


    实则已表露无遗。


    他明确表示——


    所做一切，皆为君上，为大秦。


    赵玄轩微笑回应，


    “不愧是相国大人。”


    “报国之心，令人钦佩。”


    “然而……”


    “两年前，家师白云观主元阳真人于鬼门关一战中不幸捐躯。”


    “六位师兄亦战死沙扬。”


    “如今白云观式微，唯余我这不成器之徒，勉强维持。”


    魏冉神色变得严肃：“白云观满门忠烈，实在可敬。”


    “元阳真人既然传位于你，必是因你最为合适。”


    “对了，”


    “闻说观主乃元阳真人所收养之孤儿。”


    “不知观主可知自己身世？”


    赵玄轩面色淡然，平静道：“乱世之中，孤儿无数，无父无母者比比皆是。”


    “我入观时年幼，父母模样早已忘却。”


    “对他们的记忆，也已模糊。”


    魏冉轻叹，


    “可惜啊。”


    乱世时期，百姓命运如浮萍。


    身为臣子，我们当倾尽全力助圣上一统中州，还天下以安宁，以免更多人成为孤苦无依之人。


    另外，元阳真人生前，是否曾与观主谈过你的出身？


    赵玄轩摇头回答：“师尊只说，他当年在赵地途中收养了我，其他并未多提。”


    “因此，师尊赐我赵姓，名玄轩。”


    言及此，他略作停顿，望向魏冉，反问：“相国大人似乎对我的出身很感兴趣？”


    魏冉微笑回应，神色自若：“并无他意，只是初见观主，觉得你与我一旧识有些神似，不过他乃秦人，非赵人。”


    还有一事，我上山时，见白云山间剑气凌云，直冲天际。


    我的黑衣卫统领言此至少是天人境强者方能施展。


    请问，那剑气是何人所为？


    赵玄轩面色平静：“乃贫道所发。”


    魏冉微微挑眉：“自陛下亲政以来，秦国最缺良将。”


    “观主既已踏入天人境，是否愿为陛下分忧，为大秦效力？”


    此言一出，赵玄轩微微皱眉：“哦？大秦又要征战了吗？”


    魏冉道：“自鬼门关之战失利两年以来，秦国一直在养精蓄锐，如今已至再战之时。”


    赵玄轩却摇头：“目前，我修为尚浅，暂无下山之意。”


    魏冉笑容未减，语气却变：“观主言重了，连刑杀司大统领都能斩杀，怎能说修为尚浅？”


    赵玄轩冷声道：“相国大人，言语需谨慎。”


    “我何时杀过刑杀司大统领？”


    魏冉轻抚茶杯盖，缓缓道：“那是去年的事情了。”


    赵玄轩面色依旧平静：“哦？是吗？贫道竟不知此事。”


    “相国大人或许有所误听。”


    “难道是被流言所惑？”


    “我不过一介草民！”


    “怎敢加害刑杀司大统领？”


    “秦律严明！”


    “我绝不会违法乱纪！”


    赵玄轩如此答道。


    一旁的魏冉，眼神瞬间阴沉。


    但魏冉何许人也？


    身居大秦高位，岂是等闲之辈？


    他淡然一笑，平静说道：


    “或许吧。”


    “或许是我误会了。”


    “不过……白云观乃楼观道正统。”


    “先王在时，白云观尚可避世隐居。”


    “但如今，已是昭襄王十六年。”


    “这广袤白云山，若要白云观独存，恐需立下功劳。”


    魏冉之言，暗含威胁。


    身为秦相，其一举一动，影响深远。


    若真要动白云观，白云观恐难立足于白云山。


    然而赵玄轩毫无惧色，从袖中取出观主印，淡然问道：


    “相国大人可知此印何来？”


    不待魏冉回答，赵玄轩续道：


    “此乃先王秦武王亲赐。”


    “我师父元阳真人与六位师兄皆为国献身。”


    “十师兄白起，现任大秦国尉。”


    “我白云观岂能轻易避世？”


    “若这也算避世，天下恐怕已无避世之人。”


    “师父临终前命我守护白云观。”


    “我曾立誓，必保其安全。”


    “若有人妄图对白云观不利——”


    “我手中之剑，锋利无比！”


    “再硬之头，亦能斩落！”


    赵玄轩言罢，语气虽平，却隐现霸气。


    其言中寒意与杀气，令魏冉心头微颤。


    随即，魏冉笑容再现。


    “玩笑话罢了。”


    “玩笑话。”


    “观主言重了。”


    “白云观为大秦贡献良多。”


    “胆敢触犯白云观者，便是与魏冉为敌。”


    “今日造访，见观主年轻有为，实感欣慰。”


    “真令魏某大喜过望！”


    “观主之境界与修为！”


    “若投身军旅，必成大器！”


    “若观主有意为国效力！”


    “随时可至我府邸！”


    “我必向皇上举荐！”


    “白云观真乃人才辈出之地！”


    “昔日有白起这样的英杰！”


    “今朝，又有观主这样的俊才！”


    “实乃大秦之幸！”


    “好了。”


    “今日多有打扰！”


    “魏冉不便久留！”


    “就此别过！”


    “观主请留步。”


    随后，魏冉起身，率随从离开。


    赵玄轩望着其背影，眼中闪过思索。


    这时，李青蔓、花青莲、白天寿上前。


    李青蔓望着魏冉离去的方向，忍不住问：“观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相国魏冉突然而来，又匆匆而去。”


    “他提及的刑杀司大统领，是何意思？”


    “观主，你莫非……真的……”


    赵玄轩饮尽茶水，淡然道：“没事。”


    “可能是他记错了。”


    “师姐，你们先回去歇息吧。”


    “我想独自冷静一下。”


    李青蔓等人见状，不再多言，各自离开。


    此刻，赵玄轩眼神锐利。


    魏冉，确实非凡。


    但从今以后，恐不会再找他麻烦。


    毕竟，天人境强者，即便是魏冉，也需小心应对。


    更别提，他确信魏冉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否则，今日绝不会如此平静。


    他自信，在魏冉面前，未露丝毫破绽。


    历经十世，若这点都看不透，岂不枉活？


    ……


    山下，魏冉缓步而行。


    黑衣卫士跟随。


    一人轻声问：“大人——”


    “白云观主赵玄轩，确是天人境。”


    “他刚才展现的气势……”


    “堪比华阳君芈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