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医院
作品:《海盐气泡水[校园]》 周五。
天气依旧大好,课间操也不用上。
严宁和辛静去楼下小花园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临近的楼梯,离文科班更近,所以,两人又来了文1。
四下都是些嘈杂的、青春洋溢的笑闹声。
走廊空闲的位置不多,可正巧,对着文1后门的栏杆处,又刚好有能容纳两个人的地方。
严宁辛静到这里站定。
原本是在随便聊着些闲话,可在严宁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到,窗边那个仍旧空着的座位上时,她唇边的笑容,不由稍稍停顿了下。
人没在。
或许是因为他刚巧出去。
可为什么。
那桌面上空无一物,昨天还在的书和卷子,甚至桌兜里,应该会放着的黑色单肩包,都不见了?
严宁眉头蹙起,正想询问。
辛静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就先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哦对,老陈说,路神请假了,他的书和作业什么的,都被装进他没带走的背包里了。”
闻言,严宁迟缓地点了下头。
但,心里好像还有个疑影似的,严宁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他的书包,陈老师还是找了住得近的学生,帮忙去送吗?”
严宁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
上月月底,文1也有个发烧请病假的男生,还正好也是周五请假。
辛静和男生关系很不错,互相加了联系方式,说那人,上午刚发了动态嘚瑟——
【一时发烧一时爽!哥们要过一个没有作业的畅快周末!(戴墨镜笑)】
然后,下午就发现高兴早了,男生又发了一条,咬牙切齿地说,自己书包被送来了,不光收到了周末原本的作业,还因为缺课一天,比别人多了三张卷子。
这位仁兄,山路十八弯的经历,太有意思。辛静当时就把这事,跟严宁分享了。
而现在。
辛静摇头,“没诶,这么一说,是有点奇怪,老陈装的路神的包,而且装完直接把包拎走了,会不会是,路神住的太远?或者,找了人来帮他拿东西?”
严宁眸色却顿时更沉了些。
还是。
不对劲。
路琛平常一个人住在盛海小区,距离一中,并没有太远。
明天是周末,若是短期请假的话,拿走作业、多给几张卷子,都还正常,但把桌上的书也都带上,即便有人来拿,也实在没必要。
还有。
抛开上述两点暂且不谈。
路琛一向朋友众多,绝对不会缺,一个帮他送书包的人。
而文1的班主任,却偏偏,要直接把路琛的包拿走,就更像是——
他有什么事情发生。
却不方便,让同学知道。
一想到这儿。
严宁的心,猛然一沉。
看出严宁的担忧,辛静忙出言安慰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可能,路神请假,就是类似家里,有长辈过大寿什么的……”
虽然焦急,但严宁还是强迫自己先镇定下来。
而后,她摇头,冷静分析:
“可他昨天是被老师突然叫走的,所有这种已知的、既定的,请假原因,都不太可能。”
听严宁这么一说,辛静也回过味来。
毕竟大家都是同学,而且,之前,因着严宁校庆演出排练的一点相处,也让辛静,多了几分对路琛的了解,这位大神,人其实挺随和,幽默的,也没那么多高岭之花的距离感了。
现下,一想到,路琛可能出了什么事。
辛静也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这怎么办啊?就是想关心一下,我们也没有路琛的联系方式啊?对了!要不,我去问问金子硕,他平常和路神走得近……”
辛静边说,边转身就要去。
严宁却一下拉住了辛静的胳膊,再一次地,摇摇头。
“还是问方泽安吧。”
严宁把声音放得更低,她快速思索分析后,一双杏眼里,写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着冷静:
“辛辛,你们下午第一节的体育课,不是和方泽安他们班一起上吗?他和路琛认识得更久,更熟一点,或许会知道当下的情况。而且,现在,什么都不确定,我们的猜测,也可能都是错的,最好不要引起太多关注。”
刚下课,文1这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金子硕又是咋咋呼呼的性格,一个阴差阳错,就可能传出不必要的谣言。
不特地去找方泽安,也是类似的道理。
辛静也赞同了这个方案。
好不容易熬到几个小时后。
下午第一节下课。
严宁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在楼梯口,从辛静这里听到的,却是——
“方泽安说,他也不知道路神去干嘛了,手机电话不通,各种信息也没回,真的,挺奇怪的。”
严宁心里那团阴影。
像是吸了黑水的棉花一般,渐渐变黑,变重。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胡思乱想。
但,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还是萦绕在严宁心间,挥散不去。
终于。
在晚上回惠泽吃饭时,饭桌上,林心慈状似无意地,提起,“宁宁,明天,你不用去对门了,岑奶奶她们临时出去旅游,还没回来。”
严宁原本就在走神,忍不住来回在想今天的事,她闻言,去夹米饭的筷子,倏地,一顿。
那团黑影开始冒头。
严宁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一般,突突跳得难受。
舌尖发涩。
严宁几度想要直接把心中的焦虑、不安问出口。
但,她不了解真实情况,更担心贸然发问,会给路琛、岑奶奶赵爷爷他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严宁只轻轻点了头,略显勉强地说了声,“我知道了,妈妈。”
食不知味地吃过晚饭。
严宁没有像近来平常那样,直接去学校。
而是,她等在客厅,拿出随身带的知识点速记卡片,佯装消食,在复习知识点,实则,始终注意着厨房林心慈的一举一动。
然后,等到机会,趁着林心慈背身过去,收拾厨余垃圾时。
严宁迅速果断地走到柜子前,悄无声息地,拿出了那部放在里面的手机,而后,她边快步朝门口走,边对林心慈说:
“妈妈,我去学校了!”
时间不早。
严宁一路小跑着到学校,才没迟到。
严宁偷偷把手机带到了学校。
她也第一次地,在晚自习课上,趁老师刚出教室,就从口袋里,快速掏出那部已经被捂得温热的手机。
她把手放进桌兜里,长按开机键,目光没什么焦点地,落在桌面上。
心脏咚咚快跳。
但严宁所紧张害怕的,却根本不是,万一被老师发现,那些紧随其后的批评、没收手机、被要求写检查做检讨的惩罚。
而只有一个——
路琛。
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然而。
手机按了半天也没有反应。
严宁快速低头一看,才发觉,是没电了。
严宁顿时像泄气的皮球,额头往桌面上一趴,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
“你没事吧?”同桌女生关心道。
严宁此刻六神无主,先摇头,又点头。
可是。
她也实在不知道。
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事……
一个晚上的煎熬后。
严宁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充电器拿进卧室,给那部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
在做这件事的同时,她又强迫自己,稍微静下心来。
重新开机后。
时间太晚,她不知道,路琛现在所处的环境如何,但也不想,有一丁点儿,再打扰到他的可能。
所以,最终,她只能忍下,那些强烈的、即刻想要联系他的冲动,转而去焦急地等待着,太阳重新升起。
一夜难眠。
周六。
天快亮,闹钟还没响的时候,不过才睡了两三个小时的严宁,就骤然睁开了眼。记忆涌现,她什么都不想做,甚至连再睡一会儿都不想,就这么盯着天花板,一点一点地,继续熬着时间。
终于。
八点一到。
第二个定好的闹钟刚一响。
严宁立刻翻身坐起,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滑开屏幕,点进聊天软件,找到那个名为“L”的联系人,打开对话框,把早就在心里重复太多遍的那段话,输入,但,又斟酌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旋即,这条消息,跳跃到对话界面。
小海盐:-[你现在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遮光帘挡住了窗外大半的晴朗阳光。
严宁在略显幽暗的房间里,紧紧握着手机,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等待像是无比漫长到,没有边际,心跳又快得让人太难以忽视。
她紧张、焦虑、不安……
但,又残存着一线希望。
各种可能发生的糟糕情况,和与此截然相反的,是她太笨太傻,忧虑多思,就像一块随机的转盘,不知会停在哪里。
终于。
两分钟后。
在手机即将息屏的那一刻,骤然震动,屏幕再次亮起。
严宁连忙定睛去看。
一条新消息,随之出现——
L:-[我在医院。]
那一刻,严宁蓦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所有的线索。
就仿佛拼图一样,一块块地,飞速拼凑在了一起——
路琛突然被老师叫走,又请长假,朋友却丝毫联系不上、且不知他去干嘛……
对门302,昨天中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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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没拉上的纱帘,晚上没开的灯,还有忽而去‘旅游’的二老。
岑奶奶是格外喜爱花草的人。
阳台上,她种了许多不同种类的盆栽,且尤其日常爱护。就连当初,岑奶奶在公园不慎扭伤,给赵爷爷打电话时,在第一时间,就关心这些花草没人照顾,这也才有了,那时,严宁去给路琛送钥匙的后续。
而昨天。
夏季正午,阳光太盛。即便喜阳的花草,也经不起暴晒。
可对面,却没了,在准时准点,会把阳台纱帘拉上的人……
还有,现在再细想起来,近段时间,她去对面学习的时候,老人家的午休时间明显增多。
以及上周,她去送樱桃,看到岑奶奶开门时,莫名苍白的脸色……
手机再震。
拼凑出来的,那一幅,严宁根本不想看到的画面,终究,还是成了现实——
L:-[是奶奶昏迷,住院了,现在情况不太好说。]
L:-[抱歉,让你担心。]
呆愣一瞬后。
严宁登时鼻头酸涩难忍,控制不住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夺眶而出。
他,没有瞒她。
甚至即便在这种情境下。
他也没忘,反过来,安慰她。
有太多话想问,有太多担心想要说出口。
但透过一条网线,严宁看不到路琛现在的状态,那些话,又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屏幕上方,又亮起“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醒。
严宁胡乱地抹了下眼泪,紧紧地盯着屏幕,等待着,他的下一条消息。
与此同时。
医院里,重症监护室外。
少年太过疲倦。
眼球干涩,快要难以转动,太阳穴刺痛跳动着。
他仰面,用胳膊盖住眼睛,有些脱力地靠着冰凉的墙壁,把带着些许温度的手机,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那上面,还停留在方才的聊天界面。
光标在输入框闪烁许久。
却没再打上一个字。
路琛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
四周消毒水的味道环绕,路琛却仍能闻到,浓重的咖啡味道。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喝了几杯加浓的美式,又或者,是哪一杯洒在了,他仍穿着的,蓝白校服上。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路琛放下略微麻木的胳膊,抬眼,看到了来人——是赵锐锋。
赵锐锋是昨天晚上,从外地赶回来的。
正值壮年的男人,此刻,双目通红,胡茬长了许多,显然是去哪里刚哭过的样子。
他身上,昂贵的手工定制西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内里的领带早就不知丢在了哪里,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
虽然和赵锐锋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
但在路琛的印象中,赵锐锋的形象,一直是沉稳的,成功的,意气风发的,尤其是在谈及律师专业领域,很早就升为红圈所合伙人的赵锐锋,自然也很有资本可谈。
而现在,赵锐锋如此颓唐的、挫败的样子。
路琛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
即便这样,见到路琛,赵锐锋还是强装镇定,试图,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那样,安慰自己的儿子。
但赵锐锋张了张口,最终,只苍白地说出了一句:
“你先回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我来守着就行了。”
路琛直起身,也没说话,点了下头。
医院ICU前的走廊,并不算太长,在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一刻,路琛停住,回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墙上悬挂着,被白炽灯照亮的“重症监护室”的门牌。
而后,路琛转回身。
唯独手上,还有一抹微光。
他抬手,垂眸。
屏幕上那三个问题,他方才只回答了两个,还有最后一个,女孩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这样一个,他迷茫,不知所措,甚至只能听天由命,等待结果的时刻。
快要麻痹的心脏。
杂糅成一团的复杂、化不开情绪。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不知道,还想要些什么的。
而现在。
一种陡然升起的迫切渴望,几乎霎时要冲破胸膛,让他手指止不住轻颤着,按下了按键……
间隔一分多钟。
严宁终于等到了那条新的信息。
是一条语音。
她带了些急切地,直接轻触屏幕播放。
两秒钟后,还没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先前调整了静音,她忙调整音量,重新播放:
“你在家吗?我能,见你一面吗。”
少年喑哑的声音,终于透过手机外放喇叭传出,有一点难掩的疲倦。
于是严宁就想都没想地,也即刻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我在,我在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