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禹安在戚从宴办女子学堂的第三日，带着两个丫鬟和厨子搬去了东宫，而学堂和女子考官这事一经宣告，满堂哗然。


    “女人凭什么能考官，岂不是乱了祖宗纲常。”


    “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管理内宅本就是该做的。”


    “是啊，是啊，让女人来做官岂不是笑话。”


    抛开这群扫兴的，也有一小部分，家里只有女孩的，反倒是跃跃欲试，都想试试，可如今的新帝他们这些反对的只敢在背后嘀咕，谁也不敢拿出来说。


    反倒是民间议论纷纷，开始嚷着让女子做官，就乱套了，女人只能居于内宅，教养子嗣，伺候长辈，照顾夫君。


    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是太后娘娘，由她颁发懿旨全力支持，并且将宫里的空缺放在第一批岗位上，不再像以前由内部晋升。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国公夫人黎婉莹，太后娘娘不便出宫，国公夫人可以，由她出面代大后行事，更是选了三个夫人一同管理此事。


    洛禹安也没想到戚从宴的行动力如此之快，真是给了她十二分的惊喜，而听说书院还由太子的师父教授武艺和医理，连那些大家小姐也跃跃欲试，太子作为第一个学生成果是有目共睹的。


    不管是华安寺的还是黑云寨的，只要愿意去学统统都可以收，锦琅去宣布的此事，她到东宫和洛禹安说起，自己也不由地眼红动容。


    “洛姐姐，我从不知道仅仅是读书二字，却这般艰难。”


    她和锦禾从小就喜欢骑马射箭，家里请了夫子两人也是想着法儿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那些姑娘一听说能读书，竟哭得泣不成声。


    在听到可以参加考试做女官，更是险些哭晕过去。


    “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萧锦琅用力点了点头，她望着洛禹安的眼神里，满是敬仰


    “洛姐姐，此事我听母亲说是你想做的，我真是不知天底下还有你这般的大人物。”


    洛禹安被她夸张又可爱的语气逗笑了。


    “夸张了啊，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这事如果戚从宴不首肯，自然没法推行，更没想到太后娘娘也全力支持。


    “祖父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奇女子，有勇有谋，心怀天下。从前我总觉得女子的天地不过一方庭院，可看到那些因能读书而喜极而泣的姑娘，才明白你做的事，是在给所有女子劈开一条新的生路。”


    萧锦琅越说越激动，


    “我也要去考女官。”


    洛禹安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暖意涌动，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锦琅，我看好你哦！”


    “萧锦琅，你说这话也就唬弄洛姐姐，你小时候被母亲没少撵着去上课啊。”


    萧锦陌略有些欠揍的声音悠悠传来，萧锦琅笑意顿时消失，转头甩了一记眼刀


    “要你管啊，多嘴！”


    萧锦陌歪着头，一副你又拿我如何的模样，萧锦琅看得气得不行


    “洛姐姐，你帮我打他一顿吧，看着太烦了。”


    洛禹安……爱莫能助。


    京城这边因为女学一事如火如荼，不管是洛禹安是妖一事，还是夜间火烧荒宅一事，再次被掩盖了下去，时间是真的能抹平一切。


    戚从宴在这时却要准备出征了，接到密报，大夏五皇子来了个贵客，如若没猜错的话便是戚从植。


    “他倒是能耐，跑这么快。”


    是夜，两人沐浴完，戚从宴在帮她绞着头发，明日他便要秘密出京，


    洛禹安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映出的男人轮廓，窗外月色如水，静静淌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见戚从宴没回答，冷着个脸，洛禹安也不由心生了几分不舍


    “此去路途遥远，万事小心，前几日我们研究的手雷，试验的时候一定多加小心，且一定让人好生守着。”


    戚从宴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温柔地绞着她的长发，发丝在他指间柔顺滑落


    “好，待我凯旋。”


    话音未落他又抿着唇，没再多说，洛禹安微微侧头，鼻尖蹭过他的衣襟，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朝堂我定帮你守着，太后，萧家你在乎的人我都会帮你护好了，你且安心拿下这场仗。”


    说罢，她催着手腕上的藤蔓，一连地结出果子，在第三个的时候戚从宴直接伸手按住


    “够了。”


    这些东西都会消耗她的身体，洛禹安将他手拿开，接连又结了三颗，统共六颗一并放到他手心里。


    “可解百毒，别让我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我可守不……”


    最后一个字尽数吞没在唇齿中，果子被戚从宴放在梳妆台上，明黄色的帷幔放下，落下时她不由有些心慌，大概有些东西就是情到深处由不得人控制。


    水到渠成是最好的解释，待四目相对，洛禹安竟也能看出两人之间隐秘的丝线，眉眼里都带着勾子。


    这类的影像她其实看过一次，但这东西稀有，都得高价买，她穷得很，有钱也不会买这个，还是有次捡了死人落下的仪器里藏的，仅仅是自己偷看也是面红耳赤。


    轮到了自己，眼前的人还是戚从宴，她已经能想象如今大概自己红得像只虾子，风雨欲来，长夜漫漫，帷幔之隔亦是春色满满。


    “我走了，你且安心在此，朝堂之事，都交给舅舅处理，有事可以和母后商议，保护好自己，禹安，等我回来。”


    天色蒙蒙亮，他已穿戴好盔甲，怕硌得洛禹安不舒服，他只是虚环着手，将自己身上的令牌取下递给她。


    “见此令便如亲见我，可调禁军，巡防营，想做的便尽管去做，万事有我在。”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字字句句萦绕在她耳畔，洛禹安眼眶有些发涩，环着他腰的手紧了些。


    “你也是，护好自己，我等你凯旋。”


    将人往下拉些，重重印在他唇上，呼吸有些繁重，昨晚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还是洛禹安率先将人推开了些。


    “好了，出发！”


    “嗯。”


    这一队人马是混在巡防营里出去的，洛禹安看着他混入人群里，很快消失在了晨时的暮色里，才转身回去。


    大夏想联合其余三国做四面偷袭，而戚从宴率先潜入边关先发制人，言临去大月，沈朝带着沈渠去红日，宋明锐带着人去西蜀与萧锦陌汇合，这战火得由他四面点燃，给整个九洲大陆一个大礼。


    这一战也是他做新帝的第一战，势必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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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成名，扬名四海，荡平九洲。


    “县主，徐嬷嬷来传话，太后娘娘唤您过去，说是午膳吃锅子。”


    洛禹安还躺在床榻上，应了声好，枕头底下有戚从宴给她的名单，除了华安寺涉及人员之外已被处理，这个名单大部分是些冥顽不灵的世家大族，得让他们给新帝的登基大殿铺些路才好。


    也得为前线的战士们出份力，她将名单放在兜里，更了衣便带着秋月一同过去，到的时候萧云麒已经到了。


    洛禹安行了礼三人这才落座，将单子摆出来，三人一边吃着一边商议从谁开始下手，这午膳吃出了一种无声的硝烟味。


    萧云姝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洛禹安碗里，目光落在名单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些老骨头，是该松松筋骨了。哀家看，就从沈太傅开始吧，听说他的五弟仗着祖上的荫庇，在江南老家，占良田数万亩，收刮百姓民脂民膏，民怨早就积深了，得和沈家新账旧账统统算过。”


    沈凌慧死了，戚从泽也死了，沈太傅早已老了，沈家如同没了牙的老虎，先由他开刀，杀鸡儆猴看看，况且沈太傅门下学子众多，也该将这盆水搅混些才好。


    这些门阀世家垄断田地，垄断科考，一代又一代，倒是戚从宴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才能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萧云麒点了点头


    “如今不论是外放的还是当朝的，沈太傅门生确实多，盛乾该将科考的门放宽些，给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些机会。”


    洛禹安默默吃着饭，不过是用过午膳的时间的决定，第五日便有人说是从江南藏在船上来京告御状的。


    戚从宴早在出发前便将一应事等安排妥当，他如今的身边的大太监叫程海，将事情汇报上来。


    自然是‘皇帝博然大怒，命大理寺少卿萧锦岑彻查此事，定要还太傅的清白，莫不可抹黑了太傅的名声。’


    沈太傅的学生听闻此事，聚了许多人在大理寺门口，喊着要亲自看着审案，万不能往太傅身上泼脏水。


    洛禹安重新接手巡防营指挥使一职，就在现场维护秩序，也谨防有人暗杀证人。


    “草民要状告沈太傅弟弟沈耀侵占良田，强抢民女，草民世代耕作于江南，赖以为生的薄田却被沈家以卑劣手段强占，家中独女更是被沈耀掳去府中，至今生死未卜。


    官府受沈家权势所迫，对此事百般推诿，草民无奈之下只得千里迢迢上京，恳请陛下为草民做主，严惩沈家恶徒，还江南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他说得愤慨激昂，洛禹安在大门外，也能看见空中的飞沫。只是此话一落，门外的众人开始纷纷为沈太傅鸣不平


    “他是他，太傅是太傅，他弟弟犯案关太傅何事?”


    “你这刁民，空口白牙就要诬陷朝廷重臣，京城岂容你放肆。”


    眼见人声鼎沸，扰乱审讯，萧锦岑拍着惊堂木，


    “肃静，扰乱本官审案者，一律当场扣押，至于沈太傅是否牵连其中，又或是为其提供庇护，此事本官定会彻查到底，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


    话音刚落，衙役上前将那些喧哗最甚的沈太傅门生隔开，现场顿时安静了不少，戚从宴留下的这步棋，终是要开始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