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烫手山芋
作品:《渡鸦悖论》 “你说什么?”周平昌皱了皱眉头,可他的眼神里分明流露出秘密曝光于天下的惊恐。
周聿红着眼,掷地有声般说道:“是,我知道了,那套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你就算想要,也得等爷爷撑过今晚。”
周平昌顿觉血气上涌,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林晞看了看闷声对峙的周聿,又看了看无话可说的周平昌,心脏不自然地起伏了几下,她从没想到,周聿本该亲密无间的家人居然一直在为了一套冷冰冰的房子算计他。
这就是他跑来南城的原因吗?
林晞心乱如麻,可眼下她没时间计较这些,而是保持冷静地问:“决定好了吗?”
周平昌烦躁地扬了扬手,他此刻真是后悔答应了林晞的话,钱没讹到不说,还要赔一套房子出去,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敢轻易在医院里闹腾了,要是得罪了林晞,闹到他顶头上司赵经理那儿去,他连工作都得丢。
“我说了不算了,你跟周聿这小子商量吧!”
林晞看向周聿的目光有些不忍:“其实这套房子……”
周平昌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她拿十万块来要汇宁苑那套房子,到了其他人眼里,可不就是在趁火打劫吗。
可照周家人现在的情况,这套房子先落她手里也好,周聿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未必斗得过他人精似的小叔,房子攥到她这儿,她还有机会再帮帮周聿。
就让她在周聿面前暂时充当一会儿恶人吧。
林晞语气一定,面对周聿温和一笑:“这套房子如果要押给我,需要把房产证给我,你能告诉我,证件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吗?”
“我见过,写的是我爷爷的名字。”
“好,等我拿钱给你爷爷做完手术,你就回家把它拿给我。”林晞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去打电话处理借钱的事。
银行、医院一圈问下来,事情办得很顺利,周聿的爷爷也成功进了手术室,可她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待手术期间,周聿坐在手术室门前,时不时望向前方的红色灯牌,仍旧生死未定。周平昌等了一阵,待不住了,跑到了医院这一层的吸烟室里抽烟,林晞去洗手间时顺路看了一眼,烟雾缭绕,简直呛得人肺都要咳出来。
回来的时候,她见周聿低垂着脑袋,半点不吭声,静悄悄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谢谢你。”身边人的温度传来的一刹,周聿的声音忽然低低响起,仿佛是从尘埃刚刚捞了出来。
林晞的心脏颤了颤。
她之前总觉得周聿的身影是孤寂的、凌厉的,他总会在你妄图靠近的时候悄然转身,像荒原上的野草,生长、枯萎、再生长、再枯萎,周而复始,可当她窥见了背后掩藏的真相,她才恍然清醒,野草生存的土壤原来这样艰辛枯涸,如同他那句道谢的嗓音,沥干了青春饱满的水分,只留下了挫折后干瘪的苦涩。
“你不用客气,刚才你小叔在这里,我没别的办法,你那套房子只是放在我这里一小段时间,等找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再还给你的。”
周聿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房子你想要就给你了,我拿不出十万,小叔也不一定还得起。”
“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你就这么推给我?”
周聿不解:“我虽然不懂房市,可那栋房子应该挺值钱的,怎么会是烫手山芋?”
“房市有价,情意无价,我要是为了一套房子,让你误会了我这个姐姐,不就因小失大了?”林晞停顿一下,对上他的视线,“这套房子既然是你爸妈留给你的,我当然不能强要了来,那十万块钱,你想还便还,不想还的话……就当我给你这个准大学生投资了。”
周聿的眼睛里涌现出酸涩:“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成绩倒数,你不怕我万一考不上大学,你的投资就白费了。”
林晞微微笑道:“你能让敏敏的成绩提高这么多,怎么会考不上大学?还有大半年才高考,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灭自己的志气啊。”
周聿顺应她的眼神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个蜻蜓点水般的笑容。
空气重归寂静。
一阵又一阵的风划过林晞的眼前,空气里消毒水的气息仿佛有了形状,淅淅沥沥地散落。
关于周聿和他的家庭,其实她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她见他失魂落魄至此,再看不见十八岁该有的英姿勃发,心中不忍盖过所有,也随之陷落沉寂。
“对不起。”
一个清冷而低哑的嗓音打破沉静。
林晞微微一愣,扭头看向周聿,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知道,上次在秦敏家,你问我是想帮我,但是……”周聿顿了顿。
但是他为了自己卑微的自尊和林晞吵架。
但是他明明心里念着对方,还是在和陈年对峙之后落荒而逃。
但是他话到嘴边,不知该拣哪一句说出口。
林晞坐在他身旁,目光如月色流淌,静谧温融。
她看出周聿的困窘,说:“但是你心里的某种想法,阻止了你告诉我,对吗?”
周聿既没应是,也没点头,可落到林晞眼里,他分明无声地表示了肯定。
林晞浅笑地搂了下他,边说话,边轻轻拍打着他僵直的脊背:“不想告诉我,我现在也知道了,你没必要为此自责。人都有不愿意说的话,不愿意做的事,重点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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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保持着最起码的真诚。”
“我……虽然还不清楚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确信,你一定是个很坚强、很好的男孩,才会遵从本心、遵从善意。”
“所以,不要再说抱歉,我反而会伤心了。”
周聿鼻子一酸,眼睛酸疼得厉害。自从父母离世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过落泪的冲动,即便是白天得知了爷爷心脏病入院,周聿也保有异于常人的冷静,努力地聆听、解决问题。
此时此刻,在林晞怀抱的温度里,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过往断断续续的记忆疯一般涌入脑海中。
离去的父母、挫折的童年、破损的亲情、断裂的成长,一桩桩、一件件,如冰冷的潮水,席卷了他整个心脏。
他本可以在这片黑暗的潮水里溺毙,像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一样,但是在林晞出现的那一刻,世界的太阳重新升起,温暖照射到海面,潮水退去,留给他的眼尾一片潮湿,炙热滚烫。
所以,他不再道歉,而是发自内心地轻轻说了句:“谢谢。”
少年的身躯热烈坚实,纵然经历了十数年的风吹雨打,可说出口的谢,落下来的泪依旧如火苗般发着热,砸到她的肩膀上,重量灼烧,却莫名让人心安。
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总比一切都埋在心里要好。
轰隆隆——
天际翻腾出灰色,下雨了。
安静的楼层里涌现出几分嘈杂,劳碌医生和愁容满面的患者家属来来往往,构成一幅不浓墨重彩、却刻骨铭心的生死绘卷。
手术室门前的角落里,林晞和周聿独守悄寂。
少年与女人相互依偎,柔和的长发雨落般泼洒在他起伏的胸口,深藏其中的心脏里,野草生长,在黑云席卷的城市里愈渐生温。
忽然,无声的一下响动,红色的手术灯灭。
手术室里,年轻的女医生率先走了出来,另外几个医生、护士推着白花花的移动病床紧随其后。
女医生告诉周聿,手术一切顺利,叮嘱了他几句术后护理的注意事项,揉了揉肩,便去准备下一场手术去了。
周平昌这时也抽完烟回来了,一身的烟味仿佛刚从烟灰缸里捞出来,他问了护士几句,得知老父亲相安无事,顿时感激泪下,旋即帮忙把病床推去了病房。
周聿和他这个小叔虽然不对付人,可到了照顾病人的时候,想法还算统一,两个人来来去去,在病床前守了一整个下午。
林晞关怀周聿,可这到底是周家人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太多,只电话问了问林怀,留下了几句叮嘱,便开车离开了。
临近十点,设计部那边又打来了电话,让她回公司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