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嗒。”


    没等祝丹反应过来，他就从地面跳了下来，落地近乎无声，轻手轻脚，避开地上砸出来的焦黑的坑洞，动作像一只灵活的大黑猫。


    猫咪不语，只是一味地靠近祝丹。


    祝丹站着没动，思考该怎么解释：“……”


    相貌昳丽的少年已经走到身前，月光下，那张脸越发惊心吊魄。


    对方见她这幅反应，有些疑惑，微微歪头，语气轻柔，像担心惊吓到什么一样：“大师姐……？”


    咿！好可爱！


    语气也很好！听起来不像要骂她不爱惜身体。


    祝丹支棱起来了：“嗯呢！”


    唇边血流的更快了。


    重华：“……”


    “唉。”


    他叹了一口气，先拿出手帕擦了擦祝丹嘴角流的欢快的血，紧接着不知又从哪掏出一瓶药，倒出来，喂到祝丹嘴边：“吃点伤药？”


    语气依旧轻柔，轻柔到不可思议。


    此时，祝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


    好香。


    祝丹抽了抽鼻子，没闻出什么药。


    不过都喂到嘴边了，祝丹想都没想，直接就着他的手，“嗷呜”一声吞下去。


    吞下去的瞬间，她感觉身体中本来耗空的灵气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回复着，浑身的疼痛也被一一抚平，连刚才发热的脑子好像都清醒不少。


    祝丹喟叹：“……爽。”


    “哦？……师姐不怕我下毒？”


    祝丹背后一凉，忽觉背后传来幽幽的嗓音透露出某种危险信息，她慢半拍回神，眼神懵懂地看向对方：“……”


    重华抱手，站在一边。


    在她看过来，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假笑，眼神中却噙满冷意与一丝恼怒。


    两人距离足有三步远。


    ……有点不适应。


    祝丹这才意识到，以前他们俩靠得多近。


    同时，她也意识到……坏了，原来不是没生气，是气过头。


    “额，哈哈哈，怎么、怎么会呢。”


    祝丹干巴巴说着，眼神不自在瞟向一旁。


    重华没搭理。


    嘶……都不笑了。


    祝丹顿感不妙。


    “……”


    “真生气啦？”


    祝丹暗搓搓走到他身边，歪头看他。


    重华不理她，见祝丹凑过来，他又扭过头背过身，眼睫垂下，仿佛一只静谧的蝴蝶停留在玉白的面庞上。


    “……”


    祝丹挠了挠头：“……”


    啊……这咋整。


    她又凑过去，歪头看他：“……你，”


    祝丹有些迟疑，盯着他的脸，暗搓搓补上后半句：“……你要哭了吗？”


    ？！


    重华猛抬眼，恶狠狠瞪她：“谁要哭！”


    可祝丹分明看到他眼尾泛红，要哭不哭的样子。


    而且之前又不是没哭过，但是他说没哭就没哭吧，祝丹妥协：“好好好，没哭，你没哭。”


    重华气急，又换了个方向，双手抱胸，就是不理她，暗自生着闷气。


    祝丹、祝丹：“……？”


    她大概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但她其实不太会处理。


    怎么办呢……


    “啊……那个，我胸口好痛，好像是被刚才那老头打伤了。”


    祝丹眼珠一转，忽然捂着胸口，开始嗷嗷叫。


    一边嚎她一边漏一只眼睛观察对方反应。


    然后正好跟焦急转身的小师弟对上目光：“……”


    哦豁。


    祝丹眼睁睁看着对方表情从焦急变为冷漠。


    “……”


    过了一会儿，重华冷着脸走过来，硬邦邦问：“哪疼。”


    祝丹眨了眨眼，既然被识破，她也就不装了，指了指自己心口，不要脸道：“这，这疼。你摸摸看。”


    重华目光落到她指的位置，愣了一秒，紧接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你……你！”


    好了，他现在不冷了，热了。


    祝丹嬉皮笑脸：“怎么了嘛~”


    重华咬牙避开眼神：“……”可恶！


    ……


    “祝丹你没事吧？”


    不明所以的师兄弟两上前，真以为祝丹受了严重内伤，面色焦急围着她，甚至要飞剑带她去最近的宗门治疗。


    祝丹面色一僵：“……”


    治疗，治疗个屁。


    到时候看她浑身灵力充沛，仿佛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尚未炼化的状态吗？


    “不，不用了。”


    祝丹谨慎道：“不过些许风霜，衣角微脏。”


    “对了，说起衣角，斑斓城城主怎么样了？”


    祝丹歪头，迅速转移话题。


    她看向角落中被炸得乌漆嘛黑的斑斓城城主，啊，还活着吗。


    刚才似乎没人有时间管他。


    楚亦寒、玄逸对视一眼：“……”糟糕，忘记了。


    希望人有事。


    然而令人失望——


    斑斓城城主命挺大，虽然被刚才祝丹一击炸了个外焦里嫩，但由于体型壮硕，还活着。


    “把他交给掌门他们？没想到斑斓城竟然勾结焚寂教……”


    玄逸与楚亦寒正在讨论，叶家的早就见事情不对跑掉，出于同为修真者的情意，两人也没下死手，所以没有证据……


    “证据？”


    正在把人从炼丹炉拖出来的祝丹闻言，直接朝他们抛去一把留影石。


    “360度无死角，记录全过程，拿去，不用谢。”


    玄逸惊叹：“你什么时候录的？！”


    说她谨慎吧，她一个人大刀阔斧地干翻所有人，说她不谨慎，甚至提前录下了证据。


    “哦对了，你们挑选合适角度的时候，”祝丹一边扒拉还活着的城民，一边冷静道：“帮我剪辑一下，务必保住我英明形象。”


    “这次就不问你们收费了哈。”


    手握祝丹黑料的玄逸&楚亦寒：“……”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太反派。


    ……


    楚亦寒皱了皱眉，迟疑道：“祝丹……”


    “咋了？”


    祝丹已经不满足于一个个拉上来，开始举着炼丹炉哼哧哼哧往外倒人了。


    被倒出来的还有意识的人满脸感激地看向祝丹，正想说什么就被她身后的黑衣男人挡住：“来，喝点水去那边休息一下，然后一起救人吧。”


    重华再次打断一个想跟祝丹搭话的修士，挥挥衣袖就把活着的人堆成一堆，抛到玄逸那边去。


    被劫后余生的人们吵到耳鸣的玄逸：“……”


    艹他就说这小子针对自己！


    那边，被打断施法的楚亦寒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你真没事吗？你不觉得自己杀性有点重吗？”


    “……嗯？”


    祝丹动作一顿，旋即满不在意继续，道：“哦，是有点。”


    “那咋了。”


    楚亦寒倒是被她这么耿直的回答愣了一下，他有些纠结：“我不是想谴责你，只是这样容易生心魔，以后的化神劫不好过……”


    “而且……”楚亦寒难以启齿。


    祝丹干脆站起来，叉腰看向对方，坦坦荡荡：“而且什么？”


    楚亦寒：“而且据说你元婴劫就被劈了四十九道天雷……”


    “……”


    劈什么邪魔出世也不外如此了。


    听懂对方言外之意的祝丹嘴角抽搐：“……”


    别提这茬啊！别提这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楚亦寒这小子怀疑自己杀孽太重，被天道不容。


    “那你猜错了。”祝丹淡定道：“天道就是不容我而已。”


    这也正常，毕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嘛，而且……


    说到这，祝丹还有点心虚，如果一个人从出生起，就锲而不舍骂天道还一直没死，每天在对方面前蹦跶的话。


    祝丹想想，如果换自己是天道，那她也挺不容的。


    楚亦寒愕然：“怎么会……”


    祝丹非常淡定且坦然：“是这样，就算我和天魔同时出世，天道都得思考一下先劈谁。”


    身后，重华不知想到什么，面色诡异：“……”


    当年那道雷……似乎确实犹豫一下，然后朝祝丹那边拐了点。


    “……”楚亦寒欲言又止，这显然超出他的认知。


    天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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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针对一个人修呢？


    祝丹见他还不信，非常理解地拍了拍他肩膀，哥俩好道：“你别不信，下次你渡劫朝我这站站，看那道雷会不会顺便劈我一下。”


    楚亦寒：“……”大可不必


    楚亦寒捂住脑袋，需要时间消化一下炸裂的消息。


    玄逸匆匆拉过楚亦寒，压低声音：“大师兄，你别说了……”


    楚亦寒：“？”


    玄逸欲言又止：“我觉得祝丹挺正常的……”


    楚亦寒：“？？”


    他神情有瞬间迷茫，似乎不相信这话从玄逸口中说出，都有些怀疑自己了：“……她杀性不重吗？”


    玄逸：“不重啊。”


    这会楚亦寒是真迷茫：“……”


    忽然，他听见一旁玄逸嘀嘀咕咕：“我都还在呢，重吗？”


    “……？”


    “！”有道理啊。


    楚亦寒沉默片刻，恍然大悟：“确实不重！”


    神医啊。


    玄逸：“……”


    祝丹从他们背后冒出来，左右看看，疑惑：“什么重不重的，这些丹炉虽然是特制的，你们不会连这都提不动吧？”


    祝丹无意间又将师兄弟diss一遍，


    玄逸&楚亦寒神色同时一僵：“没，没什么。”


    “哦对了，”祝丹想了想，提醒道：“焚寂教跟叶家勾结，说不定跟其他宗门也有私下联系，你们以后小心点啊。”


    说起这个，几人面色严肃起来：“自然！不过……”


    玄逸看出祝丹似乎不打算留在这，有些疑惑：“你不准备在这等宗主们赶来吗？”


    祝丹摆手：“我就不了，你们去解释吧，我要突破了。”


    “嗯嗯……？”


    楚亦寒呆滞：“嗯？！”


    “突破！你怎么又突破了！”玄逸惊叹地望向祝丹，不可思议，“你平时怎么修炼的？！”


    也没见她怎么努力啊。


    祝丹撇撇嘴，没回头：“这就叫天才！”


    “……”可恶！


    ——


    【哟，天才~】


    【我们天才怎么不跟他们说自己要完蛋喽。】


    自从祝丹说要突破，系统就一直在祝丹脑海中阴阳怪气：【嗑药强行提升修为，这么着急突破，把灵根都快造没了，祝丹你找死啊！】


    狗子气急，越说越气，在识海中喋喋不休地怒斥祝丹越发冲动，不顾性命的行为。


    祝丹单手扶额，微顿：“……”


    前有小师弟不理她，后有系统怒斥她。


    “……龙傲天别念了。”


    祝丹精神萎靡，委屈巴巴：“那也没办法啊，我总得突破吧。”


    虽然她最近是有些冲动，但是……


    唉。


    看只剩下一丝，若隐若现，随时可能断掉的绿色灵根，祝丹再度叹了口气。


    “……”


    拜托，她又不是感觉不到痛。


    可是……


    “系统，我想突破，我想飞升，我想打破原著中的结局，我想要……救他们。”


    祝丹声音低沉，喃喃道。


    “呼——”


    她双手捂住脸，声音罕见透出无力：“可是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原著中的一切都有焚寂教背后的踪迹，现在又暴露出修真界的那么多蠹虫，还有暗中没有显现出来的……”


    “我能感觉到……时间不多了。我有预感，如果不趁早解决，焚寂教一定会一点点将事情拉到原本的轨迹上。”


    “从目前看，焚寂教一定掌控了某种关键的东西，才会使他们一次次失败。”


    狗子声音干涩：【宿主你、……你知道了？】


    昏暗的房间内，门窗紧闭，透不出一丝光亮。


    闻言，祝丹苦笑：“……是啊。我猜出来了。”


    “世界重启了很多遍。对不对？……所以白灵凤的母亲会保留上一世的记忆，上次广寒宫禁地白灵凤出现记忆重叠的状况，这些被你称为bug。”


    “但那是真实存在，轮回中遗留、无法抹去存在的痕迹，是吗？”


    “从我会出现在这里看，应该轮回很多次都失败了。”


    “你把我拉进来，难道不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