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光诀第一式——点星


    第二式，流萤


    第三式，拂晓


    第四式——


    祝丹望向对面防御的楚亦寒，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果然，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累的。


    就比如祝丹此时，缠斗之下的疲惫与伤痕仿佛根本不存在。


    祝丹现在只感觉到浑身上下溢满的灵气，促使她迫不及待使出飞光诀第四式。


    也就是她元婴中期才勉强学会，非常适合在此种情况下哪来装逼的——


    在楚亦寒突然升起强烈不好预感，时，他看见祝丹忽然笑了一下，同时伴随着两片红唇一开一合：


    “惊、鸿——”


    两个轻飘飘如雪花鹅毛般的字从她口中吐出，落在空中，消融于无尽白光。


    楚亦寒瞳孔巨震。


    一刹那，天地仿佛陷入黑暗，唯有剑光暴涨如白虹贯月，极致的白光中如同黑暗，吞没、摧毁了一切。


    本以为温柔的白光在这一刻化作最为残暴纯粹的力量，以撕裂一切的气势，轰然涌出。


    万籁俱寂，天地同光——


    一剑惊鸿起，昭平十四州。


    “……”


    这一剑似乎凝固了时间与空间。


    直到过去很久，才有人从那一瞬间机制的黑白中挣脱出来。


    “好……好可怕！”有人心有余悸，看向那道身影的目光充满颤抖。


    “……”


    不少人沉默认同了她的说法。


    是的，可怕。


    明明是光属性的剑招，居然也能散发出如此强大，仿佛湮灭一切，令人灵魂都在颤抖的毁灭气息。


    但是——


    “啊啊啊祝丹祝丹！好帅啊啊！！这就是剑修吗太厉害！”


    “第一！祝丹是剑阁大比的第一名！万剑宗好样的！”


    “你是最强的，修真界第一！！！”


    “芜湖~赢了我赌赢了，爹的！祝丹老娘爱死你了！！”


    观众席在经历短暂的沉寂后，忽然爆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仿佛造反成功的欢呼。


    祝丹勉强保持帅气的姿势，四十五度角往天空，引得观众席又是一阵欢呼。


    不出意外，在祝丹这一击几乎堪比化神一击下，比赛场地被夷为平地。


    远处。


    楚亦寒仰面躺在被刮了三遍，地皮都消失了的地面，表情空白。


    直到祝丹拄着剑，一边走一边咳血，一路磕着丹药走到他身边。


    见他还是没反应，祝丹伸出脚尖踢了踢他小腿。


    在听到他闷哼一声后，祝丹微顿，心虚问道：


    “你没事吧？”


    最后一击，祝丹特意偏移了一点，没直接砸上去，楚亦寒应该没事啊。


    怎么这个反应。


    “……傻了？”


    祝丹嘀嘀咕咕。


    下一秒。


    “……咳咳，噗。……”


    楚亦寒扭头，“噗”得咳出一口血，紧接着一抹鲜血从他唇角溢出。


    他双眼无神，茫然望着天空，瞳孔没有焦距，语气迟疑：“祝丹……？”


    祝丹发现不对：“卧槽！你瞎了！？”


    她伸手在楚亦寒眼前挥了挥，那双无神的眼睛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眉头微皱，似乎察觉到风声。


    祝丹动作顿住。


    完球！


    楚亦寒冷静地摸索起身，但是刚才的对战两人都耗空了灵气，何况现在楚亦寒还看不见。


    他最后干脆抱着双膝坐在地上，语气平静中夹杂一丝郁闷：“无事，被剑光闪的，应该过一会就好。”


    “说起剑光……你刚刚使得什么剑术，很……”


    楚亦寒顿了一下，想不出准确形容：“厉害。”


    他最后慢吞吞挑了个最不出错的词。


    祝丹、祝丹忍不住：“……楚亦寒，我在你背后。”


    这还没事！？不会听觉也受损了吧！


    她赔不起啊。


    “飞光诀，第四式惊鸿，厉害吧。”祝丹算是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平静，又朝嘴里塞了颗丹药。


    她越级使用剑诀，此时浑身灵气都被抽干。


    要不是祝丹忍痛能力一流，再加上这么多人在看，她早就躺下，跟楚亦寒肩并肩了。


    “……”


    两人形容一个比一个凄惨，祝丹一边说话一边淡定吐血。


    楚亦寒这个人更是像被冲击傻了一样，两眼呆滞坐在地上，浑身上下被剑气削得破破烂烂。


    玄衣挂在身上，露出长年打铁的好身材，引得观众席惊叫连连。


    楚亦寒：“……？”


    隐约感到背后似乎有很多人炽热的目光在看自己，是错觉吗？


    他不是被祝丹按在地上摩擦了吗？怎么还有人这么激动。


    楚亦寒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突然直觉一般开口：


    “祝丹，你在干什么？”


    祝丹心虚放下留影石，语速加快：“啊？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在等长老把我们俩拖走，我能干什么，哈哈。”


    “哦对了我这有回灵丹，来点？”


    说着，祝丹朝楚亦寒嘴里倒了一颗自己炼制的回灵丹。


    楚亦寒没有反抗，直接吞了下去。


    吞完之后，他幽幽问道：“……真的？”


    赶来的长老：“……”假的。


    祝丹：“唔……诶，有长老来了。”她踢了踢楚亦寒，试图糊弄过去这个话题。


    剑阁大长老看了一眼祝丹手中还没收回去的留影石，面不改色：“破坏比赛场地，五万灵石罚款。”


    “……”


    祝丹“嘎嘣”一下躺下了，虚弱地抬起手，颤巍巍道：“什么？我听不见，眼睛好痛，师傅我要瞎了……”


    剑阁大长老早就听闻祝丹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叫师傅也没用。


    大长老挑眉，眼底含笑，语气怜悯：“哦，祝宗主在看到你用出这招前，就已经提前离开了。”


    “……”祝丹沉默了。


    听到这话的楚亦寒也沉默了，他把头埋进臂弯，在一旁装死。


    然而大长老也没放过他。


    大长老的目光移向楚亦寒，毫不犹豫又朝他心口扎了一刀：


    “炼器宗大弟子是吧，虽说大部分不是你干的，你也不是最终胜者。但是作为对打者，公平起见……也得交罚款。”


    楚亦寒、楚亦寒自闭了：“……”


    老师，我们炼器宗大师兄好像有点死了。


    大长老这句话说出后，楚亦寒嘴角的血似乎止不住了呢。


    祝丹嘴角抽了抽，生怕他真的咯嘣一下没了，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长老，别说了长老，我们认罚！”


    光是听说剑阁大长老平日不爱出门，也没人说她属性是毒舌啊。


    再说下去，祝丹真怕楚亦寒一口心头血吐出来，从此讹上自己。


    她连忙弯下腰，拍了拍楚亦寒的肩膀，咬咬牙，做出艰难让步：


    “……这次罚款，我，我承担三分之二！”


    毕竟最后将整个场地夷为平地的那招确实是祝丹搞得，多少有点不厚道。


    大长老在二人身后，目光赞叹。


    好啊，本来就应该你小子承担大部分，现在怎么说的像是做出多大牺牲一样。


    楚亦寒的声音从臂弯内，闷闷传来：“……不用，说好一人一半。”


    祝丹、祝丹大喜！


    她无比感动：“没想到你还愿意跟我平摊罚金，我真没有看错你！不愧是剑道第一人！”


    楚亦寒：“……”


    大长老：“……”


    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说实话，大长老都有点不忍心了。


    “你这次怕是要扬名整个修仙界了。”大长老好笑瞥了祝丹一眼，“一剑惊鸿？挺有想法的啊，剑道第一人。”


    祝丹毫不尴尬，挺起胸膛：“那是！”


    不枉费她日夜练习那么久，就为了今天装一波大的。


    都当剑修了，谁还没有一颗装X的心。


    “祝丹。”


    就在这时，祝丹手下的楚亦寒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我会打败你的。”


    “嗯？”


    祝丹愣了一下，顺手拍了拍他肩膀，很淡定：“哦，加油，欢迎来万剑宗找我切磋啊。”


    楚亦寒点点头，情绪也很平稳：“嗯。”


    祝丹那一招惊鸿虽然效果惊艳，但是按照祝丹现在的修为与实力来说还是不能很好驾驭。


    有过对战经验后，惊鸿的破解方法也很显而易见，那就是在这一招尚未形成前打断祝丹的蓄力。


    方才，因为祝丹的出声提醒，楚亦寒下意识防御而没有第一时间想到直接打断她，所以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如果继续打下去，祝丹的耐力与灵力比之稍逊一筹，恐怕到时候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祝丹胜了。


    “恭喜。”


    楚亦寒心情复杂，但是得到祝丹的打架邀请后，出乎意料的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以后赢的机会还有很多。


    祝丹呲起大牙：“同喜同喜。”


    楚亦寒面无表情，起身：“我走了。”


    “诶，你眼睛好了？”祝丹疑惑看向他。


    这个问题在下一秒，楚亦寒径直撞向玄逸得到答案。


    “嘶……痛。”


    玄逸捂着脑袋连连退后，真硬啊。


    在察觉到祝丹目光后，玄逸神色扭曲纠结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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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扯出一个假笑，敷衍：“恭喜。”


    然后头也不回地攥着楚亦寒手腕就走。


    可恶，根本不想看见这个可恶的女人！


    祝丹收回疑惑的目光。


    她并不知道，那边远去的炼器宗两师兄弟之间发生了有趣的对话。


    楚亦寒：“师弟，你说得对。”


    玄逸还在想别的事情，冷不丁听见这话愣住：“什么？”


    楚亦寒认真道：“祝丹真的是个可恶的人。”


    玄逸、玄逸：“……”他叹了口气。


    大师兄，你知道的有点晚了。


    “……”


    ——


    “啊啊啊大师姐好厉害！！！”


    暮雪、濯风围着祝丹团团转，兴奋尖叫。


    “大师姐大师姐！剑道第一！”


    “带领万剑宗做大做强！发光发热！”


    祝丹摸摸鼻子，干咳一声：“小事小事~”


    “区区剑道第一，”祝丹昂着脑袋，洋洋得意：“还有正道第一等着你们大师姐呢！”


    “哇——！！！”


    “我相信你，祝丹！”


    “加油，你一定能行——”


    场外，不少热血沸腾的少年人纷纷大喊，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祝丹昂起脑袋，朝场外观众兴奋挥手，还不忘宣传万剑宗：“嗨~大家好啊，有机会来万剑宗玩呀！”


    “好好好！”


    “一定去！！我要吃火锅！”


    ——


    祝丹的话在现场引起不少高层关注。


    修真者耳聪目明，祝丹说话也没藏着掖着，听到的人不屑有之，好笑有之，大部分没人真的相信一个年少轻狂少年口中的正道第一。


    毕竟，这些年正道陨落的天才难道还少吗？


    越是光彩夺目，举世无双的天才，陨落时才越是叫人难以忘怀，刻骨铭心。


    所以他们不屑信，也不敢信。


    ——


    黑岩建造的大殿，长年不见天日，罕见亮光。


    此刻，玉简的冷光，照亮那双浓艳紫眸深处，似乎某种凝固的东西被点燃，使那双眼睛越发美丽生动，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爬至眼尾，那仿若红妆的两道暗红纹路似乎也感应到灼热温度，于白玉般无暇的玉面之下无声跳动、燃烧，越发显得那双深眸中的神情幽深晦涩，爱恨不明。


    但是……


    “大师姐……”


    低声轻喃飘散在空寂的大殿中，得不到任何回音。


    魔域大殿，新鲜出炉的魔尊大人正坐在黑石砌成的王座上，双手托腮，满脸痴迷盯着水镜中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轻轻柔柔的声音从那双殷红唇瓣吐出：


    “……正道第一又算什么，只有天下第一才配得上这样的你。”


    过于浓艳的容貌与偏执的语气让他犹如毒蛇吐信。


    在某个时刻，魔尊的眼神难得分给其他人一瞬，眸中温度陡降，冰冷杀机于紫雾中浮现。


    不过……其他人就太碍眼了。


    ——


    片刻后


    光幕中的人影再次如云烟般消散，露出后面一双贪婪的眼睛。


    直播画面结束。


    “……”


    黑暗中沉默的人影久久未动，神情中带着一丝餍足与回味，然而很快内心的欲望便化作名为空虚的巨大恶兽，吞没所有满足。


    于是那只指节分明，根根纤长如玉琢般的手便划过一众文书，精准落在桌上另一枚玉简上。


    画面打开，空气中再次传来熟悉而令人愉悦的声音：“嗨！大家好啊~”


    “……祝、丹。”


    近在耳边的声音，给人一种面对面对话的错觉，让人忍不住跟着露出微笑。


    黑暗中，散落着卷轴与玉简的桌面上，整整齐齐存放着不少回放玉简。


    看样子，似乎将所有能搜集到的玉简都搜集来了。


    ——


    天魔殿外，妙华音苦着脸蹲在门口，唉声叹气。


    “……怎么了？”


    大长老走过来，见大门紧闭，有些诧异，转头问妙华音。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大长老纳闷。


    妙华音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无奈道：“魔尊说，想不到祛除反噬的办法不许打扰他。”


    “反噬？”大长老身形微顿，疑惑道：“反噬不是已经消退大半，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他紧张起来。


    然而妙华音只是欲言又止看了大殿一眼，指了指眼下，痛苦道：“是说他脸上的魔纹。”


    “他说没脸见心上人，让我们赶紧想办法。”


    大长老：“？”


    坏了，这个魔尊似乎也没什么脑子。


    哦不对，似乎很有恋爱脑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