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相见

作品:《农家小渔女美食日志

    从酒楼去永乐坊这条路,桑榆走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忐忑。


    方才桑泽匆匆忙忙赶来告知她消息时,她还不相信。


    驾着驴车急匆匆去到永乐坊的时候,却扑了个空,永乐坊的乐工告诉她他们几个都去了渔家傲酒楼。


    等她急急忙忙往回赶的时候,才终于在半路见到那个许久没见的人。


    背后的桑泽冒出个头,兴奋地嚷着,“阿姐,看,是谢哥!”


    “看到了。”桑榆讷讷道。


    他明明才去了半年,桑榆却有一眼万年之感。


    她想象中的对方,衣服鞋子也被水泡得破烂不堪,头发乱得像海菜,整个人胡子拉茬,脸色憔悴,但无论如何,没被人抬着回来就不错了。


    可没想到等真见到了,却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他头发比走之前更长了,脸上却没有想象中的胡茬,相反,那身衣衫虽泛旧,却足够厚实暖和,想必穿着这一身经历了几多风浪周折。脚上还穿着她送他的那双鞋,挺阔清爽,他眼睛炯炯有神,像住进了星光,此刻隔着一望无垠的夜色和拍岸的潮声,同她对望。


    只有在这一瞬间,桑榆才真切感受到桑泽告诉自己的话成了现实,而不是像梦中里一样不真实。


    他真的回来了。


    “阿舟你跑那么快干嘛,马车都追不上……”谢瑶揭开帘子,看到两人一个站在路中间,一个坐在小毛驴上对视的模样,谢瑶收住了声音,得,这是两个人都互相往回赶呢。


    谢瑶身后的闻音也探出半个身子,见刚才兴冲冲赶到渔家傲酒楼,结果没见到人,连备好的马车都等不及,就心急火燎跑出来的谢舟,此时正隔着一头驴子和驴背上的人遥遥相望,倒显得他们这些追过来的人十分多余。


    桑榆从毛驴上下来,对面的人也朝她一步步走近。


    “你回来了?”


    “嗯。我平安回来了。”谢舟看着她,“你瘦了。”


    刚才远远见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过半年没见,桑榆瘦了很多。


    “是吗?大概是最近酒楼太忙,休息不够。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桑榆摸了摸脸庞,有些不自在道。


    桑泽在旁边打岔,“哪有,我阿姐其实是担心——”


    “阿泽!”后半句被桑榆威胁的眼神成功瞪回去了。


    桑泽纳闷,阿姐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以来明明就很担心谢哥,最近在厨房更是因为谢哥的事心不在焉,钟宁哥哥和堂姐私下闲聊说阿姐这叫魂不守舍,这又是个自己还没学过的成语,他忙问堂姐这是什么意思,堂姐却笑得很神秘,说等他长大就懂了。


    他就不明白了,堂姐真是小气,什么道理现在不能告诉他,还要等他长大了才能知道。他屁颠屁颠跑去问阿姐什么是魂不守舍,阿姐先是一怔,问他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他当然将自己和堂姐他们聊天的内容全盘托出,最后脸一红,说他小孩子家家的别整天跟堂姐他们胡闹。


    搞了半天,最后他还是没懂魂不守舍的意思,为此还怨念了老半天。


    谢舟看着这对有些古怪的姐弟,旋即想到方才他阿姐说他在的那艘船海上遇上风暴沉船的乌龙,阿姐对他的安危牵肠挂肚,想必桑榆也一样担心他出意外,这么说她这般消瘦是因为担心自己?


    “看上去谢哥这一趟出去过得不错,看来之前我们白担心了。”


    明明是有些埋怨的语气,谢舟心间却掠过一丝甜蜜,嘴上认错很干脆,“是我不好,最后一站太忙,没有及时写信回来报平安。”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桑榆有些别扭,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谢舟这趟出去全须全尾地回来,脸色看起来也不错,看来之前云家传递的消息有误。


    不管如何,人没事就好,从旧年除夕听到他可能不测的消息起,这些天谢瑶寝食难安,她的日子又何尝好过。但是,这话对着谢舟本人,她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她还没理明白自己那份担心里,多少是友人的情分,多少是其他自己尚未确定的情愫。


    情愫这一词从心底冒出来的时候,桑榆自己吓了一跳。


    她不是早就决定为自己的酒楼奋斗终生,远离这些没用的情情爱爱的吗,为何如今却像是动摇了,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变了初衷?


    不,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她只是受了方才颜卿书那番话的蛊惑,才产生错觉。


    谢舟,就是一个对她有恩,可靠的近邻好友罢了。


    谢舟自然不知桑榆心里正进行左右搏斗,只是望着对方傻笑,他在船上呆了多少个日夜,就想念了面前这个人多久。回来的第一时间想见的除了自己姐姐,便是她。


    他本以为上了心心念念的海船,实现自少年就在心里萌芽的远航梦想,会有得偿所愿的无限快意,结果他上了,也确实见到更广阔的世界,海对岸的世界远比他出发前脑海里想象的更辽阔。


    半年的时间不算长,沿路他却见到了真实的天高海阔,也见到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他在心里感叹之余,却悄悄生出一种遗憾来。


    要是她也在就好了。


    每次提笔写家书给他阿姐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冲动给另一个人写一封,事实他的确这样做了。


    只是写给桑榆的他写完没有寄出,而是挑挑拣拣,将那些可能令对方平添烦恼的痴人梦话,留在那些不打算寄出的书信里,只捡了一些无伤大雅,但桑榆可能感兴趣的见闻在写给阿姐的信上提上几句,让她高兴,也让她知道,自己没有忘了她。


    不但没忘,相反,反而更想念她,只是被拒绝的人,就连想念也无法明目张胆地宣之于口。


    还好,每当思念如潮水涌来,他可以吃她送自己的吃食,青梅被腌得酸甜,酸少甜多,恰如他那时的心境,他平时并不嗜好酸甜口,也吃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每次写完信寄出去,他晚上总是做梦,梦到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还梦到她给自己做过的那些好吃的,甚至痴心妄想到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有了一个温馨的小家。


    可惜每当他要牵到她的手时,美梦就到了头。


    梦醒时分,只余隔壁床的打鼾声,和自己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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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一下船,他飞快去永乐坊见完他阿姐,阿姐和闻音让他先上楼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说着就要派人过去跟桑榆报个信,被他当场拦住了,他不想让别人去告诉她自己回来的消息,他要自己去见她。立刻,马上,之后他便直奔渔家傲酒楼。


    去渔家傲酒楼这条路他很熟,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样。酒楼装潢的那段期间,他几乎每天都要走上两三遍。他知道哪里该转弯,哪条路更近,有关她的一切像呼吸一样熟悉自然。


    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似乎被他太过灼热的目光注视得不好意思,而低头垂眸。她性子向来爽利,此时低头的模样难得有了几分小儿女的情态。


    “桑榆。”


    “嗯?”突然被叫,桑榆抬头看他。


    “我饿了。”


    桑榆一愣,“这还不好说,谢哥想吃什么,回酒楼我给你做。”


    “我想吃的可多了,蟹子汤包,蟹黄拌面,蒜蓉粉丝蒸生蚝,田园菠萝炒饭,三丝鱼卷,海螺贻贝炖薯粉……”


    这么多,他一下子吃得完吗?桑榆莞尔,“你在船上,他们没让你吃饱吗?”


    “吃饱了。但他们做的没你做的好吃,我就馋你做的。”


    “行,都给你做。放心,咱们酒楼一准儿量大管饱。走!”


    桑泽生怕自家阿姐忘了自己那份,忙挤到两人中间揪着桑榆衣摆撒娇,“阿姐,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吃!”


    桑榆还没说话,谢瑶下了马车,走到桑泽旁边,看着他笑道,“放心吧,你家阿姐怎么忘记准备你的份。”


    抬头对一前一后的两人道,“二位,走吗,叙旧也要看地方不是,要不我们回渔家傲再慢慢聊?”


    闻音也让车夫将马车驾得靠近了些,笑着说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让两人先上车,回去再说。


    不然换作从前,刚才二人重逢那一幕,互换眼神的拉丝能让自己黯然神伤好几天。好在她早已认清事实。


    桑榆和谢大哥,他们两人一个爽快明媚,一个仗义过人,相同的地方是极讲义气的人,见善不欺逢恶不怕,在力所能及的时候雪中送炭之人。这样的两个人心灵相通,属实相配,虽然前者似乎还对感情处在云里雾里的时候,不过她不像某人,强人所难与夺人之美,皆非她能做出的事。


    对于眼前这对有情人,她唯有大方祝福。


    她本以为恩人这回回来,二人难得久别重逢,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让她发现桑榆的桃花原来不止这一朵。


    稳重的谢大哥居然也有眼前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饭桌上。


    在桑榆看不到的角落,两个情敌正在斗法。


    “看来之前坊间传闻谢船匠葬身鱼肚的消息不实,原来谢船匠还健在啊。”


    潜台词:再晚点,我都要当你死了。


    刚往门里迈进一只脚的闻音听见这话,抬头望向里桌。


    这一看不由吃惊地瞪大双眼,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话居然出自谢舟对面这位平时温文尔雅清心寡欲,两袖清风深受百姓爱戴的颜大人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