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月亮
作品:《您从未偏航[破镜重圆]》 走到半路的时候,王厂长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挂断电话后,面露难色地说:“两位领导,奥不,陈工,苏工,厂里来了急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没事,您去吧。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感谢理解,感谢理解,”王厂长指向前方,“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行,最多也就10分钟的路程。”
“好的,谢谢你王厂长。”
“客气啥,那我先走了啊。”王厂长摆摆手后,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对他们喊:“两位领导,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啊,荼村就拜托你们了。”
陈记望着王厂长胖乎乎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苏芮铭侧头看向陈记,陈记看过来的时候,他又移开了目光,他缓缓道:“认真地去做自己能做的事,仅此而已。”
陈记笑着说:“你对我的话记这么清楚?”
“是。”苏芮铭侧身,面向陈记。
苏芮铭黑色的瞳仁里正倒映着自己,陈记飞速地眨了眨眼睛,移开目光,说:“走吧,我们走吧,去,那个,就是那个梅林吧。”
说完后,她迅速扭身就往前走,山路崎岖,她刚走一步,就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身边的人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
“路上石头多,小心一点。”他的声音很近,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陈记没敢抬头看,她站稳后,身边的人也松开了手。
陈记清了清嗓子,说,“谢谢你,那个,走吧,等会天黑了。”
“好。”
不久,两人就到了“梅林“的位置,不过眼下已经到了4月底,梅花早已凋零,青绿色的梅子像小灯笼一样缀满枝头。
“我和凌蕙决定把荼村当成一个产品打造。”陈记弯腰准备穿过梅树。
“产品?”苏芮铭伸手轻轻抬起垂落的枝桠,但陈记的头发还是刮走了一片树叶。
“是的,”陈记直起身子,转身看向苏芮铭,“村民和游客同样重要。对于村民来说,满足他们需求的基础设施很重要。医疗和教育镇上有,距离不超过三公里,所以只要有可供车辆行驶的道路规划就可以实现。”
陈记说:“其它的就是图书馆,美术馆,还有电影院这类的文娱设施,村里照样可以有。除去这类城里有的功能外,还要规划农产品物流点,农忙休息时可以遮荫避雨聊天的凉棚,甚至还可以有村口老太太老大爷聊八卦的晒太阳区。这些都是常规的设计了。”
陈记转身继续向前走:“但是对于游客来说,如何让他们在繁杂的信息中偏偏选择荼村,这就需要产品打造了。”
苏芮铭盯着陈记发顶上的那片绿色叶子,问:“你们准备怎么打造呢?”
“还没想好,但如果能把李奶奶的故事打造成一个‘产品卖点’,就能保下李奶奶的房子,但怎么打造是个问题,”陈记叹了口气,“我们查了资料,江浙沪这边的旅游村庄太多了,而且也很同质化。村庄有的东西就那些,其实李奶奶的故事是独特的卖点潜力的,但还是太弱了。怎么能让这个产品成体——”
陈记突然顿住。
她惊愕地看向苏芮铭。
苏芮铭温热的掌心正贴在她耳朵的上半部分。
“有叶子。”苏芮铭说。
耳朵上温热的感觉消失,陈记眨了眨眼睛,看见苏芮铭手里正捏着一片树叶。
“哦,谢谢。”陈记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刚才苏芮铭掌心的位置。
“已经拿掉了。”苏芮铭蜷了蜷手指。
“哦,”陈记把手放下,轻咳一声,说,“我刚才说哪里了来着?”
“李奶奶的故事是独特的卖点潜力的,但还是太弱了。”
“对,”陈记努力拉回思绪,“所以要到一个强有力的点,把李奶奶的故事和荼村绑定。”
“诶哟!”陈记话音刚落,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惊呼出声,伸手摸向被砸的位置。
随即,苏芮铭缩了一下脖子,也发出“嘶”的一声,他的头顶也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你也被砸了?”陈记一边垂头看向地面,一边问。
“嗯。”苏芮铭低头看向地面,搜寻着砸他们的东西。
两人同时弯腰,伸手捡起两颗绿色的青梅。又同时直起腰,两人的脑袋就这么直直撞上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你没事吧?”
“我没事。”两人又是同时出声。
两人面对面站着,各自揉着自己的额头,各自的手里还捏着一颗青梅,阳光穿过翠绿的枝叶在他们的身上投下光斑。
不知道为什么,陈记现在很想笑。
于是她就真的弯起唇角笑了起来,两片嘴唇之间露出齐整的白牙,甚至发出了笑声。
苏芮铭不明所以地看着陈记,无意识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整片翠绿的梅树林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陈记没有克制自己的笑声,扶着腰笑了一个痛快。苏芮铭没有像陈记那么放肆,他只是笑着注视着正在放声大笑的陈记。
陈记想,早就想笑了,其实从和苏芮铭重逢的那一刻就想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复杂的心绪中,喜悦压过了一切。
“苏芮铭。”陈记止住了笑声,但是嘴角和眉梢都还泛着笑意。
“嗯?”
“很高兴,”陈记停顿一下,“再次见到你。”
“嗯,”苏芮铭说,“我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我想到了!”陈记说,“我想到怎么把李奶奶的故事联系上了!”
“什么?”
陈记举起手里的青梅,笑着说:“青梅。”
“青梅?”苏芮铭眸光微动。
陈记看向手里的青梅,“青梅酒和故事会,就像杜松子酒和故事。没有人不喜欢听故事,而故事是最好的下酒菜。”
“我要赶紧写下来发给凌蕙!”陈记从包里摸出手机,解锁屏幕后就开始疯狂打字。
苏芮铭凝视着陈记的侧影。她流丽的侧脸映着翠绿的梅树和碧蓝的天空,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不知过了多久,陈记长舒一口气:“发完了,等明天凌蕙回来讨论。”
她偏头看向苏芮铭,苏芮铭正朝她笑着。
陈记清了清嗓子,说:“苏芮铭苏工,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谢我什么?”
“那不谢你了,”陈记摊开手心,露出一颗青梅,“谢谢砸向我们的两颗青梅。”
“嗯,”苏芮铭笑了笑,也摊开手心,“谢谢青梅。”
“走吧,等会天黑了。”陈记拽了下苏芮铭的袖口。
“好。”苏芮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他们从山上下来,到达酒厂的时候,天色已暗,月亮已经爬上了枝头。
苏芮铭跨坐上电动车,陈记站在一边,面露犹豫。
“怎么了?”苏芮铭问。
“我得去一趟洗手间。”陈记说。
下午的时候王厂长太能说了,陈记跟着搭话,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好几杯水。现在虽说没那么急,但是从酿酒厂到镇里还有一段距离。
“走吧,我也去。”苏芮铭从车上下来。
两人走向保安亭,敲了敲玻璃。
“你好,请问洗手间在哪边?”陈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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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大哥打量了一眼他们:“女厕所往右走到头,男厕所往左走到头。”
“男女厕所不在一起?”
“以前还连女厕所都没有呢,后来才加建的,酒厂以前就没女人。”
“好吧,谢谢。”陈记转身看向女厕所的方位。
他们现在站在大门的位置,车间厂房和大门之间还隔了一个停车卸货的广场,广场上只有一盏塔吊灯,偏偏还是朝着男厕所的一侧。
女厕所在塔吊灯照不到的一侧,正安稳地隐在一片漆黑之中,闪着若有若无的橙色光芒。
陈记远远望着那一点橙色的光,脑海中浮现了很多荒野公厕的社会新闻。
“苏芮——”
“我跟你一起过去吧。”苏芮铭打断了陈记。
“太好了。”陈记轻舒一口气。
苏芮铭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吧。”
陈记往苏芮铭的身边靠了靠,两人的胳膊就挨上了,随着走路的频率,两人的衣料轻轻摩擦。
银白色的光芒在两人前面画了一个淡淡的圆弧。
陈记看着那个淡淡的圆弧,开口道:“时代变得真快,我记得我以前的那个翻盖手机是没有手电筒功能的。”
“我以前的手机也没有,我当时是一个平板的诺基亚。”
“所以你当时从网吧追出来给我送手电筒,还送我回家。”陈记状似无意地提起。
苏芮铭脚步微顿,他说:“是。”
“我还记得我在你面前挥扫帚,就在广场门口,我当时以为你是什么坏人。”陈记笑着说。
苏芮铭似乎也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轻轻笑了一声,说:“我当时很怕吓到你,没想到还是吓到你了。”
“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当然害怕了,”陈记停下脚步,“厕所到了,我进去了。”
“我在外面等你。”
“好。”陈记笑了。
陈记走进去,却发现厕所的内隔间的灯坏了,只有洗手台的灯亮着昏黄的光芒。
她硬着头皮往里走了两步,希望里面正好有个女性正在上厕所。但是很遗憾,厕所里面一片安静,黑沉沉的夜色穿过防盗网,从厕所的窗户漫进来。这回脑海里冒得不是社会新闻,是志怪小说。
陈记咽了咽喉咙,退到了厕所外面。
苏芮铭听到动静,转身看过来:“好了?”
“没有,”陈记看了一会苏芮铭,说,“我就想说我会很快出来。”
“好。”
三十多岁的陈记说不出“我怕黑”这三个字。陈记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后悔白天应该来上个厕所。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冲进厕所,尽可能快地完事。
刚走了一步,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曲调。
苏芮铭在唱那首《爱是最大权利》。
清润干净的声音流淌在夜色中,陈记的肌肉慢慢放松。
陈记还是很快速地上完了厕所,但洗手的时候,陈记特意减慢了速度。
苏芮铭正唱到那句“凭我彻底的勇气,爱是最大权利”。
陈记放小水流,无意识地翘起嘴角,这首歌是她唯一会唱的粤语歌——因为在这十三年中她听了无数遍,也唱了无数遍。
陈记洗完手,走出洗手间。
苏芮铭正背对着她,披着一身清澈的月光。
地面上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昏暗的灯光和月色模糊了他们的距离,。
人还是原来的人,月亮也还是原来的月亮。
“苏芮铭。”陈记唤了一声。
苏芮铭转身看过来。
“我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