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陈记才回家，打开房门的时候，吕凌正在玄关处看文件。


    “吓我一跳，”陈记转身把门关上，“怎么在这站着？”


    “最后检查一遍文件，”吕凌头也没抬，“年底得把款追回来。”


    “坐着看呗。”陈记换好鞋，往沙发走去。


    “最后扫一眼了，”吕凌把文件装回文件袋，“正好给你说声，我和你爸要去临市两天，这两天你看你要不要继续去王笑语家住。”


    “为了追款？”


    “嗯，”吕凌穿好大衣，“你爸在车库等我，我赶紧下去了，明后天回来。”


    “好的，”陈记说，“那你们到了给我说声，要回家的时候也跟我说一下。”


    “嗯，”吕凌背着包拿着文件，拧开门，转身朝陈记喊了声，“你有什么事打电话啊。”


    “好的。”陈记盘腿坐在沙发上，乖顺点头。


    但就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陈记就翻开手机盖，给苏芮铭打了个电话。


    “喂！苏芮铭！”陈记的声音透着兴奋。


    “怎么这么开心？”苏芮铭握着手机走到阳台的位置，笑着问。


    “这你都听出来了？”


    “嗯，“苏芮铭弯起嘴角，“能听出来。”


    “你很聪明啊，男朋友。我就是想说我——”


    陈记好像听到了紫心的声音。


    “你想说你什么？”苏芮铭说。


    “紫心是不是在你旁边？”


    “嗯，”苏芮铭瞥了眼正在盯着他看的张紫心，“今天在张奶奶家吃饭。”


    “是陈记姐姐吗？是吗是吗？”紫心扒着苏芮铭的胳膊，小声问。


    听筒离得很近，尽管声音很小，陈记还是听见了，她笑着说：“让我跟紫心说说话吧。”


    苏芮铭把手机递给张紫心：“你陈记姐姐要跟你通话。”


    “喂喂，陈记姐姐！”张紫心握着手机高兴地说。


    “紫心，你好呀。”


    “姐姐给的礼物我特别喜欢，而且，”张紫心扬了扬下巴，“我期末数学考了满分！”


    “哇，这么厉害呀，”陈记真的挺惊喜的，她接着说，“那祝我们紫心以后能拿个菲尔兹奖。”


    “菲尔兹奖是啥？”


    “数学界的最高奖，”陈记笑着说，“这个奖确实很难，全世界也就几十个人能拿到，但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很远大的目标。”


    “好！”张紫心眼睛发亮，“那我要先上P大数学系。”


    “也不一定非要上P大，“陈记害怕目标设立的太远大，到时候紫心受挫，毕竟天才确实太多了，天才是可以直接碾压努力的，她斟酌一下继续说，“很多学校都有数学系，而且数学学科可以延展到很多学科，哪怕你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嗯……你发现数学没那么美了，你可以去学物理，你可以学经济，计算机，你甚至可以去学哲学。总之，你在数学中找到的快乐是最重要的，奖项或者分数只是一种量化的标准。不要把自己限制在一条单一的道路里。”


    “明白了姐姐，”张紫心握着手机点点头，转头看见苏芮铭摊开的手，她只能说，“我把电话给小铭哥了。”


    “好。”


    “菲尔兹奖？”苏芮铭接过电话说。


    “数学奖，我现在有点后悔是不是饼给的太大了，我想让紫心自信一点。”


    “没事，”苏芮铭笑了一下，“不是全球没几个人能得吗？这种难度过高的事情反而不会有太大压力。”


    “也是，反正你和袁哥还有张奶奶大家一起多关注一下。”


    “好，”苏芮铭问，“你刚才是因为什么事开心？”


    陈记原本想说爸妈出差，他们两个可以一起吃午饭，但既然现在苏芮铭正在张奶奶家吃饭，她就不想打扰了，只能随便扯一个理由：“刚才查分，我有一门很难的专业课分数很高。”


    陈记的语气明显没有刚才兴奋了，苏芮铭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说什么。


    “真厉害，”苏芮铭停顿一下，朝周围望了望，声音很轻地说，“我们陈记真厉害。”


    陈记握着手机，脸“腾”地就红了，这话怎么苏芮铭说出来就这么暧昧呢。


    “哦，”陈记抿了抿嘴唇，手在脸颊边扇了两下风，轻咳一下说，“那，那我当然厉害了。还有你干啥学我夸紫心？”


    “因为紫心听到你的话很开心。”


    “哦，那，那好吧，我很开心。”


    “你吃饭了吗？”


    “准备吃呢，”陈记看了下时间，自以为很周全地说，“我爸妈正在做呢。”


    苏芮铭没吭声。陈记明显在骗他，因为她不会在她爸爸妈妈还在家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苏芮铭？”陈记喊了一声。


    苏芮铭轻叹一口气，说：“那你要好好吃午饭。”


    “那当然了。你也好好吃，你看看你瘦的。”


    “陈记。”苏芮铭突然唤了一声。


    “嗯？”


    “你1点半能出来吗？”


    “时间这么精确吗？有。”


    “那我们见面吧。”


    “可是你不多在张奶奶家呆呆吗？”


    “没事，袁哥和丽姐还有紫心陪着呢。”


    “哦，”陈记笑着说，“那我只能狠狠心把你抢来了。”


    苏芮铭晃了一下神。抢？长这么大，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或者舅舅舅妈，没人愿意要他，更别说抢他。


    “是我想见你。”苏芮铭声音很轻。


    “不管了，反正我们见面吧，”陈记说，“去你家吧，我正好把一些复习资料拿给你，然后一起核对一下寒假复习计划。”


    “好，那我1点半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


    陈记说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早上在王笑语家吃了不少东西，陈记现在一点也不饿。她在沙发上发了会呆，接着跑回卧室，把复习资料整理好装到袋子里。


    1点半很快就到了，陈记提着复习资料跑下了楼，一出小区门，就看到了苏芮铭。


    他围着陈记买的黑色围巾，头顶罩着黑色的鸭舌帽，正静静地站在小区门口的那棵梧桐树下，身旁停着一辆自行车。


    冬日的梧桐树枝干□□而干净，细密自由的枝子在风中微微起伏。


    陈记恍然感觉，她好像真的爱上冬天了。


    苏芮铭看到陈记，嘴角翘起，快步迎了过来。


    “有等很久吗？”陈记看到画动起来了，她回了神。


    “刚到。”苏芮铭笑着说。


    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口罩，他说：“这个给你，风吹在脸上疼。”


    陈记接过口罩：“那你的口罩呢？”


    “我把围巾往上戴戴就好了，”苏芮铭往上拽了拽围巾，刚好遮住小半张脸，“我很喜欢这条围巾。”


    听到这话，陈记弯着眼睛笑起来，她凑到苏芮铭的手上嗅了嗅，眉头又皱起来，她说：“你没抹护手霜！”


    “抹了，在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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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家洗手洗掉了。”


    “那好吧，勉为其难相信你，”陈记戴上口罩，“那我们出发吧。”


    陈记跨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伸出胳膊环住苏芮铭的腰。


    自行车行驶到城郊，路两旁是低矮落霜的麦田，毛茸茸地延展到地平线。


    陈记松开苏芮铭的腰，张开双臂，大声说：“终于可以做这个动作了！”


    “冷吗？”苏芮铭的声音带着笑意，慢慢降低自行车的速度。


    “不冷，很爽！”陈记摘掉口罩，声音透着兴奋，“我小时候就总想这么做，一直没有机会！”


    “小时候没有这么做过吗？”苏芮铭有些诧异，因为陈记的家庭看上去很幸福。


    “没有，”陈记说，“我小时候几乎没坐过自行车，因为小学就在家门口，爸妈又很忙。”


    苏芮铭看着前方的废砖厂，说：“那我们多绕几圈。”


    “好啊，”陈记搂住苏芮铭的腰，笑着说，“谢谢男朋友！”


    两个人又在砖厂附近的乡间小道上骑了好几个来回，陈记一直很开心。


    “苏芮铭！”陈记喊。


    “嗯？”


    “我载你好不好？”


    “你载我？”


    “干什么啊！看不起人吗！我可是去年刚学会的自行车！你是我第一个载的人。”


    “好。”苏芮铭停下自行车，让开位置。


    陈记坐到了座垫上，很豪爽地说：“上座吧，苏芮铭同学。”


    苏芮铭无奈笑笑，坐到了后座。


    自行车的座垫对陈记来说有点高，她只能一个脚放在踏板上，另一只脚尖点地，车有点摇摇晃晃。苏芮铭只好坐在后面，用脚帮忙支撑着。


    陈记觉得车稳了，头也没回地说：“我要出发喽，男朋友，抓紧哦！”


    结果蹬了一下没蹬动。


    苏芮铭赶紧说：“我忘记把脚抬起来了。”


    “那你抬起来吧，有点后座觉悟啊男朋友！”


    苏芮铭在后座轻笑了一声，他发现陈记兴奋的时候就喜欢喊他男朋友。


    “好的，”苏芮铭笑着说，“准备好了，女朋友。”


    陈记这回蹬起脚踏板的时候，苏芮铭立刻把脚抬起，但因为腿太长了，两只腿只能向两边张开，时间久了，确实不太舒服。


    偏偏陈记就刚骑上有点摇晃，越骑越骑上头，越骑越兴奋，苏芮铭只能在后面忍着。


    陈记说：“骑自行车真爽！”


    苏芮铭搂着陈记的腰，咬着牙说：“嗯……很……爽。”


    “你要不要试试张开双臂！”


    老实说，苏芮铭不太想，他感觉现在的姿势，要是张开双臂会更难受，但他还是咬牙照做了。


    “是不是很爽！”陈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嗯……爽……“苏芮铭已经快说不出来话了。


    陈记终于听出来苏芮铭的声音不太对，她停下自行车。


    苏芮铭问：“还……骑吗？”


    “你怎么声音怪怪的？”陈记从自行车上下来。


    几乎就在陈记刚站定的时候，苏芮铭也急忙跳了下来。


    陈记看见苏芮铭的表情不太自然，她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风吹得不舒服？”


    苏芮铭不好解释，只能点头，说：“是的。”


    “那我们回去吧，”陈记说，“苏芮铭，以后这种情况，你要早点告诉我哦。”


    “好……”苏芮铭无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