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大概是在做梦,只有在梦境中才有如此没有逻辑的怪诞展开。


    在梦中,我大约是上班快要迟到,急匆匆咬着三明治去赶电车。


    在拐角,我撞到了一个正走出来的青年,在我摔倒之前,他抓住了我。


    黑发青年的力气大得骇人,我的胳膊痛得要命,嘶着冷气抬头一看,这人我认识,是宇智波佐助。他没有高光的漆黑眼睛看起来空洞得瘆人。


    我吓了一跳,拼命甩开他跑掉。谁知道过闸机时衣服不慎被卡住,一个好心的男人帮助了我,我正准备道谢,抬头却发现这个人握着我被撕下来的衣角,抬起手,放在口鼻间。


    我有些纳闷。


    接着,舔舐的舌尖唾液润湿了布料。


    噫!!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更违和的是,他居然长着宇智波鼬的脸。


    鼬那种清冷款高岭之花才不会做这种奇怪的事!


    我怎么会做这么离奇的梦!


    我满头大汗地甩开他,跑到站台,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电车,但早高峰的电车满员,我不得不和一车厢上班的社畜挤在一起。


    在电车刹车时,我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人怀里,还踩到了对方的皮鞋。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锃亮皮鞋上有一个我的脚印。格外刺眼。


    我心中充满了歉意和紧张,急急忙忙想要站稳道歉,谁知道那个人居然抱着我不肯放手,他个子比我高很多,几乎把我半提起来抱在怀里。我双腿悬空,扑腾着扭过头,仔细一看,居然是戴着漩涡面具的宇智波带土。


    漆黑的眼睛弯起来,滚烫的视线甜腻又黏湿地缠在我的脖颈上,一点点收紧。


    无法呼吸。


    这时,电车门打开,到站了。


    我尖叫着推开他跑下了车,一路惊慌失措地跑到了公司。惊魂未定地喘气,手上没抓稳,公文包掉在了地上,文件和杂物撒了出来。


    我连忙蹲下身去捡,一双皮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宇智波斑俯视着我。


    怎么回事?!


    我大脑一片混乱,一早上高强度的奔跑让我精疲力竭。


    我捅了宇智波窝吗?为什么身边这么多宇智波?!他们还都看起来很奇怪……我的心脏怦怦乱跳,感觉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斑看了眼腕表,严厉地盯着我,性感的嘴唇张开。


    我紧张地看着他,后背满是冷汗,心跳若擂,随时准备撒腿就跑。


    斑说……


    他冷冷地说。


    “你迟到了,这个月全勤奖没了。”


    ??!!


    我吓醒了。


    太可怕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噩梦的结尾真是比前面的所有遭遇加在一起还吓人。还好只是个梦。


    明明大家都是我的好朋友,是很好的人。善良又温柔。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难道说最近女主人公遇到扭曲阴暗偏执狂的恋爱剧看多了,我也想谈这样的甜蜜温馨的恋爱了吗?


    这时,视线扫过什么,我擦汗的手倏然停了下来。


    ……这里是?


    咔嚓咔嚓,宛如生锈的齿轮,我僵硬地扭动脖子,环视四周。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几乎以为我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这是……这是我的家。


    更准确来说,是我真正的家。


    不是在东京租住的那栋公寓,而是我从小生活、长大、居住的,乡下的老家。


    这里是我的房间……?


    低矮的木板床,朴素的、因为清洗太多次变得柔软发白的棉布床单。床头摆着卡通兔子造型的旧玩偶,我小时候总要抱着它睡,没有它就睡不着觉。


    但它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在我高二那年终于变得破破烂烂,不能再用。我也从此失去了陪伴我长大的旧玩偶。


    没想到如今,我却在这里看到了它。


    会不会只是恰好长得像?


    我心念一动,掀起兔耳朵看了下,耳根处果然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烫伤,边缘焦黑。


    那是我小时候顽皮,在家中玩火,不慎弄破了。


    可它早就坏掉,变得破破烂烂,在高二那年,我和妈妈把它埋在了后院里。


    我还为它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葬礼,哭了几天鼻子。


    一个极为可怖的猜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颤抖起来。


    我的家庭并不富裕,在我长大以后,对小孩子的我正正好的房间就变得有些狭小和局促了。


    窄窄的木板床难以翻身,一动就会掉下去。睡梦中惊醒许多次的我,渐渐学会了在入睡时静止不动。


    整个房间也因为堆满杂物显得狭窄。


    我满身冷汗地坐起身,意外发现床头上柜子上摆着熟悉的犬张子的摆件,右爪缺了一小块。


    很小的时候,我哭求着让爸爸买来的犬张子摆件,却在得到的当天晚上,被我失手摔下,在地上磕破了右爪。我既害怕被爸爸发现,又埋怨自己的笨手笨脚,懊悔不已,一个人偷偷哭了一晚上。后来还想过用粘土补上磕掉的右爪。


    仔细看这只犬张子摆件的右爪,果然有粘土的痕迹。


    我瞪大眼睛,浑身发冷。


    手指发抖,几乎把摆件摔在地上。


    这不可能!!


    因为这只犬张子摆件,在我初中时期,就被来我家玩的,村子里的小孩子打碎了!


    碎片当初已经扔掉了,现在都过去了七八年了。


    可它憨态可掬地躺在我的掌心,对我笑眯眯的。


    这不可能!


    尖叫声压抑在我的喉咙里,我的鼻尖满是冷汗。


    我见鬼似的盯着被我用力丢到最远处的摆件,急急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旧玩偶,犬张子。


    它们是早就“死亡”的旧物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站在房间里,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我惊恐地发现更多熟悉又陌生的旧物件。


    恍惚间,我有种时空错乱感,仿佛自己还没有考上东京的大学,依旧在老家待着。


    爱用的手账本、签字笔、写字板;漂亮的发绳、手链、遮阳帽;墙上的涂鸦、污迹与斑驳。


    屋檐上的风铃,窗前的晴天娃娃,桌上的故事书。


    从我记忆模糊的小时候,一直到我去东京上大学,我所有的过往凝聚于此。


    我越看越是浑身发麻,心脏怦怦乱跳,血色从脸上褪了个干干净净。


    忍不住跌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脸色憋闷到发紫。


    我发现了一个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瘆人规律——


    所有的时空汇集于此处。


    “他”是有选择的。


    不是所有我用过的物品都在这里。


    只有我最重要的那些在。


    凡是我有记忆的,最喜欢的,珍视的物品,无论我有没有对别人提起过。


    它们都在这里。


    像献给公主的珠宝匣,为了取悦她,讨她欢心,摆满了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的美丽浑圆珍珠。


    可……他怎么会知道?!


    连我的爸爸都不知道那个早就摔碎的犬张子摆件,爪子上被我用粘土偷偷补过。


    更别说其他的东西。


    为什么他会知道?!


    密密麻麻的寒意爬上我的脊背。


    我整个人在他面前如同是赤裸的。


    一切思想和秘密都无处遁形。


    他能彻彻底底看透我。


    那双眼睛……那双猩红色的,旋转着美丽黑色花纹的眼睛。


    诡谲又奇异。


    有着特殊的力量。


    刺破肌肤、血肉、骨头,无形巨力攥住灵魂。


    我的牙齿咯咯打颤,不停搓着胳膊。


    好恐怖。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现实竟比梦境还要可怕。


    我不敢去想这个屋子出现在这里的深层含义。


    他为此准备了多久?


    他有多么了解我的过去?


    他想做什么?


    我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血液冰冷,控制不住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自己的手心发愣。


    我所有过往生活的私密痕迹都留在这里,就像一幅打开的画卷,被人肆无忌惮观赏。


    我不敢碰任何东西。


    我怕我忍不住,直接吐出来。


    这里的每样物品的触感都那么怪异与恶心。


    诡异莫名的旧物件,惊悚黑暗的潜在暗示。


    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男人。


    我没有忘记自己在昏迷之前,遇到了谁。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是谁?


    他有什么阴谋?


    还有最令人绝望的问题——


    我能从这怪诞诡异的现世之梦里逃出去吗?


    我花了一些时间来让自己的眼泪停止下来。


    等等。


    我擦着眼泪,目光扫过什么,忽然怔了下。


    不太对劲……


    我又重新拿起玩偶和摆件仔细观察,抚摸对比。


    一道灵光倏然闪过脑海。


    我曾经与这些东西朝夕相处,日夜相伴。因此,在最初的诧异过后,我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尽管它们已经足够相似,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这不是本来的那个。


    这差异极其细微,有时是角度微妙的扭曲,有时仅仅是触感的细微变化,有时甚至是气味与感觉的差异。那些令人感到违和与怪异的细节,仿佛伪人拼尽全力模仿人类的生活习惯。


    不仅没有一丝让我感到回到故乡的温馨感动,反倒令人心惊肉跳、寒毛卓竖。


    我渐渐冷静下来。


    我忽然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


    ……是谁?


    我轻手轻脚脱下鞋子,只穿着能够吸音的袜子,缓缓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托这里的布局完全按我的房间布置的福,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门板,将耳朵贴在上面。


    一个女声。


    一个柔媚清冷,只听声音,便能让人感到她的美艳动人的女声。


    宛如飘着浮冰的海上,两块极透彻的寒冰碰撞,啪嚓。


    “……所以,因陀罗,”女声冷笑着质问,字字尖锐,咄咄逼人,“你折腾了这么久,耗费了这么多人手,就为了带一个女人回来?这对我的计划有什么帮助?”


    男人并没有回应。


    只是沉默。


    我更用力地将耳朵贴在门上。


    下一秒,声音响起了。


    它宛如贴着我耳畔的情人低语,又切实是在门的另一面。


    他说:“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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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露出见了鬼似的表情。


    猛地往后踉跄了几步,撞到了不少杂物。我被绊倒在地上,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往后退。


    我惊恐地看着那扇被关得死死的门板。


    下一瞬,我倏然扑上去,飞快在门内把门反锁。接着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屋子里找趁手的工具。


    床单被我掀起来。所有的抽屉全部被我打开。


    原本整洁温馨的房间转瞬间变得凌乱不堪。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这里没有一件有杀伤力的东西。


    他的声音模糊地传来,每一个词句都宛如靠紧着我的耳畔,气流滚烫而急促。


    我甚至能感到他濡湿温热的压抑喘息,就擦着我的肌肤,黏腻地附着在我的身上。


    “睡得好吗?”


    “早餐想吃什么?”


    “礼物我准备了很久……真想第一眼就看到你惊喜的笑容。”


    不要过来——!


    别靠近我!!


    ——砰砰砰!!


    我再也顾不得不要发出声音,胡乱找了点东西,拼命砸窗户,却发现怎么也砸不开。


    “捉迷藏的游戏?真可爱,我许久没玩过了。”他恍然大悟,说,“我记得做鬼的那位,要数一百下,才能开始捉人。”


    牢固得惊人。


    “那我要开始数了。啊啊,真期待啊,你会藏到哪里?”


    眼看门锁正被旋开,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衣柜里。


    “一。”


    无数条蓬松柔软、美丽得不可思议的衣服,差点将我埋了起来。


    “二。”


    我喘着气从衣服堆里钻出脑袋,惊魂未定地咬着手指,冷汗浸湿了布料。


    “三。”


    这是我小时候的习惯。


    幼年和朋友们玩捉迷藏,我总喜欢躲在衣柜里。


    后来有一年夏天,我在田野里和朋友们一起抓蝴蝶。小道上走来一个穿着白袍的老人。


    他握着一根铁黑色的日月锡杖,周身仙气飘飘。偏远的乡下很少有陌生旅客来访,不少孩子们都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一只蝴蝶停在不远处的绿叶上,我握紧捕虫网,蹑手蹑脚靠近。


    那老人原本气质和蔼慈祥,微微含笑,颇有神性,看见我的脸时,却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他急切地抓着我,问我的姓名和年龄。


    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我吓得哇哇大哭,以为他是要把我抓走的大坏蛋,我用力咬他的手臂,哭着跑回家,一个人害怕地抱着膝盖躲在黑暗的衣柜里。


    谁承想,那老人居然追着我来到了家里,他似乎是十分有名的忍者,实力强大到了被人称为“仙人”的地步,有些神鬼手段,自述名为大筒木羽衣。在二十年前,资讯不发达的乡下,人们对这样的强者十分敬佩。


    爸爸和妈妈热情地招待了他,询问他的来意。羽衣说,他感知到这女孩将来有不幸而悲苦的黑暗遭遇,而这遭遇竟与他的后代有关。


    他那后代里,一人健康阳光,开朗坚毅,即使遇到困境也永不服输。而另一人虽天资卓绝,却傲慢自负,有着难以言喻的病态扭曲精神,行事偏激。


    羽衣多年来在乡野中游历,风餐露宿,便是为了找到那愤然离家的后代,不让他做下恶事。


    从小看大,羽衣对我与他的后代纠缠在一起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


    这阴森湿冷的黑暗命运,力量强大到连他这样的仙人都感到不寒而栗,无力撼动。


    他深感自责愧疚,但因果并不是没有解决之法——他愿意将我带走,与他的妻子共同把我当作女儿抚养,此生避世不出。以免我将来遭遇不幸。


    父母听闻自己的女儿被这样厉害的仙人预言,会有不幸的未来,都吓得面色发白。在商量过后,父亲说,这件事,我想让我的女儿自己做决定。


    他们站在衣柜外,温声对我说了这件事,又问我愿不愿意跟羽衣离开。


    我在衣柜内抱着玩偶,擦了擦眼泪,偷偷透过衣柜门的缝隙往外看,那和蔼的老人正对我伸出手。


    “跟我走吧,可怜的孩子,”他言辞悲悯,“逃离你注定的命运,别被它找到。”


    只要打开衣柜,握上那只手,就能从命运的莫测云雨中遁逃,拥有崭新的人生。


    ——不会被命运找到。


    “九十五。”


    我听见脚步声停了下来。


    因陀罗就站在衣柜外。


    我浑身紧绷,捂着口鼻,手指深深抠入皮肉里,大气也不敢喘。


    他轻微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贪婪,仿佛嗅闻到什么令他痴迷上瘾的气味。


    黏稠而兴奋。


    饱含期待,即将要拆开礼物上的丝带。


    “九十六。”


    但他的语调依旧那么冷静克制,四平八稳,没有一丝起伏。


    维持着固定的频率数数。


    “九十七。”


    不要……不要。


    不要过来!!


    “九十八。”


    豆大的汗水混合着眼泪落下,盐分使得脸上的伤口泛红生疼。


    好恐怖。救命、谁来救救我……


    “九十九。”


    他弯下腰,那只猩红色的诡谲眼睛贴着半指宽的缝隙,与瑟瑟发抖的我对上了视线。


    “一百。”


    我汗湿的脊背紧紧贴着柜壁,牙齿咯咯作响。


    “找到你了。”他的嗓音沙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