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下楼去停车场的时候,在同样的位置,遇见了上次晨跑的老人。


    和往常一样停下脚步打了招呼,老人却愣住了。


    脸上亲切的笑容逐渐消失,老人家看着站在我一左一右的鼬和佐助,露出呆滞的表情。


    “增加了一位?!”老人震惊地喃喃,语气中流露出惊恐与难以置信。


    鼬一言不发,将手掌按在我的肩膀上,握住我的手,一根根插进指缝,接着牢牢锁住。他垂着鸦羽般浓密的眼睫,表情平静自然俯视对方。


    “你宣示主权的样子真难看,鼬。”


    佐助瞪了哥哥一眼,冷笑道。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到他的身后。


    我踉跄了一下,抓握住佐助的胳膊稳住身体,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小臂,连忙把手松开。


    “抱歉抱歉。”我小声说。


    他的体温残留在我的指尖,触感如玉,近乎灼烧般的刺痛。


    佐助扭过头,冷冷地看着我。


    我鼻尖开始冒汗。


    我已经尽量减少碰到他的可能性了,可佐助还是会生气。


    鼬低头慢慢转着无名指上的戒面,抬起脸来,对老人平静道:“这是舍弟,家中太过溺爱末子,养得他有些任性。让您见笑了。”


    佐助的脸色愈发的冰冷厌烦。


    围观着这一切的老人,大脑内部进行着激烈的搏斗,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八点档剧情,眼神相当动摇。


    我简单做了介绍:“这位是宇智波鼬,这位是宇智波佐助。”


    “姓氏一样……?”对方很快就发现了。


    “是的,”我笑着点头,“您很敏锐呢,这两位是亲生兄弟。”


    老人家莫名其妙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我,我满头雾水:“兄弟两个全部都……父母也同意了吗?”


    “这个的话,刚好商量过了。计划最近工作忙完,带……佐助要去吗?”


    “嗯。”


    我继续说:“带他们俩回去拜访我的父母。”我顿了顿,“我不是东京本地人,老家在北边的乡下。”


    “你的父母真开明。”老人语气复杂地感叹,我有些疑惑:我的爸爸妈妈应该不会拒绝我带朋友回老家来玩?


    “三个人的话,生活起来很麻烦吧,”老人担心地问,”平时不会吵架吗?”


    佐助的确和鼬关系很差,时常剑拔弩张、气氛焦灼。但不好在外面提起,我委婉地说:“也有相应的处理方法。”


    佐助冷静道:“这是我和哥哥之间的问题……不会让她为难的。”


    老人打量着佐助,满意地点了点头,慈爱地对我笑道:“呵呵呵,你有办法就好。”


    鼬淡淡道:“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她是个很好的孩子。”


    “哎呀,真是年轻啊……”老人认真地审视了他们俩片刻,半晌点了点头,对我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唉,你们要幸福啊。”


    她真是和蔼亲切的长辈。我笑着点头:“我会的,谢谢您。”


    老人犹豫了片刻,拉着我走到一边,隐晦地小声问:“那个做哥哥的,是不是身体不好?”


    鼬时常会忍不住轻咳几声,加上苍白到病态的肤色。很容易能看出来他的身体并不健康。


    但我想鼬的自尊很高,一定不愿意被人以弱者的目光怜爱。便解释道:“虽然看起来病弱,不过鼬力气很大的,耐力也很好。”


    能把超级重的购物袋,一路单手提回家。脸不红心不跳。


    “力气大,耐力好……”老人倒吸一口凉气,又来回看了几眼,对比了下我和他们俩的体型差,面露惊恐地说,“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龙精虎猛的……你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这个……”我的确在服用精神类药物,三餐作息不规律,身体处在亚健康状态,但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勉强道,“多谢您的关心,生活上是比较辛苦,不过我暂时还能应付。”


    或许是看出来了我的强笑,老人不赞同道:“撑不住别硬撑,多为你的身体想想!”


    “您是指?”


    老人闪烁其词地告诉我,她退休前在医院工作。日本少子化趋势严重,相关医疗方面,政府有相应的优惠政策,药品价格十分低廉。


    我可以去医院开一些滋阴补肾的药物,在疲于应对之时服用,延长精神振奋的时间,以便维持健康和谐的家庭关系。


    原来女性也有这方面的药品?我还以为一般来说都是男性有这方面的隐疾。可我应该暂时用不上这个?


    我还没有结婚,拥有伴侣呢。


    我有些不解地目送她离开。


    鼬和佐助见我们聊完,很快就走过来,同我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我在东京没有相熟的长辈,难得收到来自老人家的关爱,心中温暖,忍不住出言道:“如果是我的家人,也会这样关心我吧。”我简单说了下老人善意的建议,“她还推荐了我几种药物,但我应该暂时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别说是结婚生子,大约恋爱相关的一切话题,在这几年事业上升期我都没时间考虑。光是处理手头上繁重的工作就足够我忧心了。


    鼬低头看了我一会儿。


    佐助忽然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饥渴的女人……”他冷冷地把脸别到一边,快步走上前,先行拉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他坐进去之后,并没有把门关上。


    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坐在他身边似的,在身侧恰好空出了一个身位。


    “……不好说。”鼬不紧不慢地和我并排走着,淡淡地说,“但我一直有注意调养你的身体。假以时日,你应该能够做到的。”


    我为什么需要调养身体?我十分疑惑,在这三个人里,最需要调养身体的应该是鼬吧?


    我心中微微一怔——


    是因为比起他自己,鼬更关心我吗?


    如果不是鼬这两天细心的照顾,让我放松下来,我或许还会像之前一样抗拒吃药。频繁失眠,在深夜焦虑崩溃,莫名其妙大哭。更别说出门去看电影了。


    我有些感动。


    “目前还是……”鼬停下脚步,站在车前,为我打开副驾驶车门,清冷淡然的目光自我的腰肢上一扫而过,“太勉强了点。”


    我很快坐进了车里,再一次道谢。


    “非常感谢鼬这两天对我的照顾,如果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也请尽管对我提出。”


    “没什么,”他紧接着坐进来,“照顾你和佐助是我的责任。在精神上我得到的愉悦,就是最好的谢礼。”


    “……少在那里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恶心人了,是你先背叛了我和父亲母亲,丢下了我们所有人!”佐助露出倒胃口的表情,恶狠狠地带上车门,坐得离鼬八丈远,“只有记吃不记打的蠢货才会再一次被你欺骗!”


    但他明明对鼬生气,为什么瞪的却是坐在副驾的我?


    后背仿佛灼烧般的刺痛。


    我:“……”


    我不敢问,只好窝囊地缩起身子,变成一摊命苦的年糕,缓缓往下滑。


    鼬就像没听见似的,面不改色,从驾驶座倾身过来帮我系好安全带。


    即使被亲弟弟厌恶,他的眼睛依旧乌沉沉的,犹如死水,波澜不惊。


    真是强大稳定的自我锚定。


    锁扣发出“咔哒”一声,鼬微凉的长发落在我的脸上,墨玉般柔冷的触感。


    虽然鼬让我无需介怀,但总是接收朋友的无私帮助而不回报,让我有些良心难安。我的目光扫过近在咫尺的、鼬空荡荡的精致脖颈,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


    路上耽搁了几分钟,到了影院,离开场时间已经很靠近了。我们分开行动,鼬去兑换电影券,我和佐助去买了爆米花和饮料。


    检票的时候还额外有年龄限制,检查了证件。


    座位当然是三个人连在一起的,我咔嚓咔嚓吃着爆米花,期待地观赏着电影。


    这是之前明美推荐我的,兄弟不伦晨间剧相关的电影。因为电视剧人气很高,所以制作了后续的电影上映,演员也是原班人马。


    故事延续电视剧的胃痛设定。在电视剧结尾假死逃出生天的女主人公,终于摆脱了偏执狂兄弟俩的纠缠。在乡下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生活清贫但温馨。


    但是好景不长,一次意外事故,使得她再度被这对疯狂的兄弟找到。而更令人揪心的是,此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年幼的女孩。


    这女孩称呼女主人公为“妈妈”。


    完全忘记了兄弟俩,即使死亡也要逃离,带着丈夫的遗腹子独自坚强生活的女主人公,彻底惹怒了这两个家伙。


    有了软肋的女主人公悲惨地被兄弟二人予取予求。


    方有曙光的新的人生,转瞬间堕入新的黑暗漩涡之中。


    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感情纠葛激烈黑暗。加上有年龄限制,更是少不了大尺度的戏码。


    佐助大概到了中场部分就开始坐立难安,不停扭过头,神情古怪地看我的表情。


    有过激戏码的时候,更是直接撑着额头,用两指揉着紧皱的眉心,满脸烦躁。


    “……无聊。”


    他意外的,蛮纯情的啊。我在心中大为震撼。


    冗长狗血的晨间剧大多以擦边不伦戏吸引收视率,相关亲热戏码我看得比较多,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而鼬的礼仪很好,从头到尾的坐姿都没有变化一下。表情也不变,淡淡地看着电影,依我看,他看社会新闻的时候也这表情。只有在我碰了碰他的手背,无声问“要不要吃爆米花”的时候,才从善如流地微微弯下腰,张开嘴,看着我。


    这个意思是……?


    我不太确定地把爆米花塞进鼬微张的嘴里。


    他对我点了下头,又重新坐回去。


    那之后我要喂他吃爆米花,就会轻轻碰碰他的手背,他就很自然地弯腰方便我投喂他。


    有点像投喂小猫咪,感觉蛮可爱的。


    电影散场,观影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影院,讨论着电影剧情。


    “女主人公也太惨了呜呜……”有一对情绪比较外显的结伴友人路过我们身边,拿着纸巾用力揩鼻涕擦眼泪,“这下子完全变成兄弟俩的玩物了,这辈子都逃不掉了……呜呜呜……太可怕了被这两个疯子缠上……”


    “是真爱啊!”另一个人说,“即使死亡也不会松开手,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如此真挚感人的爱意……呃当然,女主人公结局是惨了点……都退行成那种样子了,完全是被玩坏掉了吧。真可怕……”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电影里看看还蛮刺激的。真遇上这种不听人话、自说自话、死都不放过你的男鬼,我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两个男主人公里面,还是弟弟比较温柔吧。哥哥完全是大变态!”


    “为什么要在两个男鬼里面分一个不那么鬼的啊?依我看这两个人都很恐怖好吗!温柔是稍微比较温柔吧,但坏事也没少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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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和一起观看电影的朋友讨论故事情节。


    影院里有电影相关的宣传海报、宣传册、周边物料贩卖。不少人顺势走进去购买,我们也不例外。


    我说了下对剧情的理解,鼬拿着周边物料在手里打量,闻言看了我一下:“挺温馨感人的爱情故事。”他说,“宇智波族内很常见,没想到被拍成了电影。”


    “我对别人的家事没什么兴趣。”佐助冷冷地评价道,“挺无聊的。”


    “你们认为,最后他们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吗?”我说,“女主人公获得了幸福吗?”


    周边物料有很多可爱的卡通人物形象做成的玩偶、手机链、徽章等物品。每个看起来都十分可爱,只是不能细想。


    比如说为什么这张Q版三人卡通彩图里,满脸冷汗的女主人公的脖子上被画了两条项圈?两位男主人公背在身后的手里又紧紧攥着什么?


    “当然,”鼬说,“她得到了属于她的最完美的结局。”


    “男主人公的手段也相当温柔了。”佐助说。


    “为什么这么说?”


    选好了周边,我们排队去结账。


    “故事设定里,兄弟俩是忍者。”佐助说,“对忍者来说,女主人公在开头诈死的手段太拙劣了。呼吸、心跳、出血量……无论从哪点来看,都能轻松辨认出她的谎言。”


    “或许是觉得这样笨拙努力的女主人公很可爱吧。”鼬淡淡道,“和养宠物是一个道理。稍微放开绳子,给宠物几天玩乐的时间。毕竟真的压力太大死掉就不好了,这种心情我也能够感同身受。”


    收银员挨个扫码,鼬拿出信用卡递过去。


    我问:“咦?难道说,对于女主人公死遁这几年的生活,男主人公全程都是知情的吗?”


    “我猜是这样。”佐助说,“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


    “我懂这种心情:不好好注视着她,照顾她的生活,就没法放下心。”鼬说。


    “不会被发现吗?”我提出心中的疑问。想要长期跟踪某个人,应该很难不被发现吧。还长达几年时间……


    现任巡查佐助看了我一眼:“很简单就能做到。毕竟对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有魄力和勇气诈死的女主人公很有魅力,绝对不是没有自救能力,只会啼哭的弱者。顽强不屈的她与兄弟俩的抗争和拉扯,在剧中也十分吸引人。


    但是,即使这样厉害的女主人公,她所做的一切,自以为得到的第二份人生曙光,其实也全都在这对偏执狂疯子的掌控之中吗?


    虚假的希望。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获得自由的绝望。彻底的悲剧。


    有种从骨髓中透出来的冰冷寒意。


    一旁偷听的,排在后面队伍里的路人发出吸冷气的声音,好像很冷的样子。一边发抖一边狂搓胳膊。


    “好恐怖……”


    “鬼啊!”


    “什么人会鬼一样看着女主人公看好几年啊……”


    “不我说前面那两个黑发帅哥为什么会那么了解男主人公在想什么啊?!说真的那个女生还好吗?!”


    店里客人很多,结账完我们很快就走了出来。


    影院在商城里,我们决定在这里找一家餐厅解决午餐。


    等待电梯的时候,我把购买的手机链拆开,别在手机上。忽然听见鼬低声说:“抬头。”


    我下意识照做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靠过来,手臂绕过我的脖子。


    相近的气息融合在一起。三个人就像抱在一起似的。


    脖子上有点凉凉的。


    我对着电梯反光的门板看了下,脖子上多了两条项链。


    一黑一白,简洁优雅,款式就像项圈。


    恰好是女主人公后半段被锁在屋子里,暗无天日时佩戴的。电影周边出这个同款,多少让人心里有点毛毛的,但受到不少追求刺激的女性顾客的欢迎。没想到鼬和佐助不约而同买了。


    是礼物吗?


    我摸了摸,感激地道了谢。


    见到我欣然接受,这两个人都十分满意的模样。我也蛮开心的。


    佐助帮我戴完项链后并没有松开手,指腹压抑地磨捻着后颈柔软的皮肉,力度卡在让人微感不适,稍有窒息,呼吸困难。又不至于难受到推开他的程度。像是在感受和确认着什么。


    或许是少时遭逢大变,佐助的性情一向隐忍,甚少表露心思。总是压抑与克制。


    因此爆发时,令人恐惧。


    有一瞬间,我以为他会掐着我的脖子,就这样把我用力按在电梯门上,令我双脚悬空,脊背剧痛。粗暴地咬开我的脖颈,用舌尖□□勾挑肌理间的筋络,吞食喷涌的鲜血。


    但只是错觉。


    他乌沉沉的眼睛盯着我的脖颈看了会儿,边缘泛着隐隐的红光。


    我感到隐约微妙的不安。


    食指指根骤然隐隐抽痛起来,连带着血液的宕流,肌肤微微冒出冷汗。他抚摸我的指腹在揉捻间便有了湿润的黏滞感。


    相触的地方有什么在灼烧,温度烫得惊人。


    仿佛有生物电流,在肌肤表层窜过,激起细弱的震颤与喘息。


    叮咚。


    电梯到了。


    “你喜欢就好。”


    在迈步走进电梯之前,他哑声道。


    他明明松开了手,脖颈上却依旧残留着那种被紧缚的窒息感。难以呼吸,满身冷汗。


    或许是,项链系得太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