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镜里，琴酒架着狙击枪的身影格外显眼。


    赤井秀一勾起嘴角，叩住扳机。


    “嗖——”


    “来好好的打个招呼吧，琴酒。”


    一颗子弹擦着琴酒的发丝飞过，将他的帽子击飞了出去。


    与组织交手，赤井秀一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他提前来了一次码头，在这里藏了东西，伪装成自己的塑料假人就是其中之一。


    码头的仓储区地形复杂，吊车与集装箱林立，还有一座二层办公楼坐落其中。


    有了标的物，对方狙击手可选择的位置就比较少了。


    赤井秀一原本还做好了琴酒会派人亲自来看，进而识破他伪装的打算，但是没想到，琴酒竟然这么客气。


    那就别怪他收下对方的礼物了。


    第二枪瞄准了在另一处狙击点的基安蒂，子弹穿过空气，命中枪管，基安蒂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顿觉手上突然一麻，紧接着，枪就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上。


    “喂！琴酒！狙击点暴露，我得撤离了！”基安蒂趴在掩体后对着耳机怒吼。


    琴酒迅速反应过来，将枪口对准子弹来时的方向。


    赤井秀一已然调转枪口，二人隔着狙击镜遥遥相望。


    “你认得利特酒吗？”赤井秀一做出这样的口型。


    “……耍我吗？”琴酒的神色没有丝毫动摇。


    看来对面的，并不是那个他熟知的琴酒。


    第三枪射穿了琴酒的狙击镜，琴酒下意识避开，子弹擦着头发飞入夜色。


    “真遗憾，还以为能在你的脸上，留一道不会褪色的疤痕呢。”赤井秀一遗憾地收起枪。


    狙击点已暴露，不想被对方围堵，最好还是立刻撤离。


    琴酒眯了眯眼，在对讲机中报出赤井秀一的坐标。


    赤井秀一随是打车来的，但是他有完备的撤退计划，他提前在公路边的仓库附近藏了台车——来自租车行，希望回去后不要支付高额违约金就好了——而现在，他需要绕过组织围堵的脚步，悄声潜回自己的车里。


    最开始，他的撤离计划还算顺利，在避开几个黑衣人的视线后，赤井秀一安静得犹如夜色中的鬼魅，向码头边缘一路潜行。


    但是很快他的计划就被识破了。


    “发现目标！”


    组织一次性会出动多少人？


    让赤井秀一来估算，大约是20人。


    在历来的行动中，这也算是人数较多的。


    乌丸集团一向信奉低调行事，通常两三个人一起出任务，即使是大规模行动，也很少有十人以上的时候。


    今天就是特殊情况。


    组织出动了200人，还配备了热成像仪。


    ‘热成像……难怪躲不过搜查。’


    这已远超极道配置，根本是军队级围剿。


    虽然听说过现如今组织行事比较嚣张，但是这样多的人数是赤井秀一预料不到的。


    把自己当黑｜帮了吗？


    赤井秀一咬牙。


    没有FBI的支援，饶是赤井秀一再厉害，也难免左支右绌。


    他匆忙逃窜，在组织成员的围攻下四处躲藏，数个小队不断用无线电沟通着位置，一发现赤井秀一的身影便立即报点。


    为了不引来更多追兵，赤井秀一只能谨慎地肉搏反击。缴获了一些烟雾弹和手榴弹后，赤井秀一不禁咂舌。


    该说不愧是那个组织吗？


    “大哥，目标已落入陷阱。收网吗？”伏特加眼看着赤井秀一在子弹的驱赶下，一头撞进集装箱群中。


    “哼，单枪匹马的老鼠，再怎么奋力挣扎，也只有被围杀的命运。”


    琴酒冷笑着，放下狙击枪。


    屏幕上的发信器讯号显示出，组织的人已经将码头团团围住，他们不需要跟着赤井秀一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乱转，只需要排好队形，地毯式排查，就算赤井秀一长出翅膀来，也飞不出去。


    “抓活的。”琴酒命令道。


    *


    “催泪瓦斯……”白烟逐渐从一楼走廊蔓延上来。


    赤井秀一躲进了码头的一栋办公楼，整栋楼只有二层，有地形限制，组织就算有再多人手，也只能跟他在狭窄的空间搏斗，这是他的优势。


    从组织成员那里缴来的投掷物可以帮助他据守此处，他该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天亮。


    但是催泪｜弹这东西就太超纲了。


    全世界的极道火并都是以枪支刀具为主的，还真没听说哪家地下组织会用催泪｜弹的。


    这完全是警用物品的范畴，会受到严格管控。


    赤井秀一想起了绿川弘那句欲言又止的话。


    “生活一段时间就懂了……原来如此。”


    组织的嚣张程度，远远超过赤井秀一的预期。


    赤井秀一自认自己还算肉体凡胎，虽然他经受过训练，比常人稍微厉害一点，但对这种强刺激性化工产物还是没什么办法。


    催泪瓦斯蔓延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漫入房间。他一手撑在窗台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手机上轻点，在翻窗越出房间的同时，早已编辑好的邮件瞬间发出。


    他轻巧地翻出二楼。落在窗口的白鸽被他惊动，扑簌簌飞向远方。


    赤井秀一刚一落地，正待稳住身形，脚步声从集装箱的阴影处响起。


    伏特加带着十几人等候于此，围住二层小楼的成员们陆陆续续都走了过来将他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防毒面具。


    沉重的呼吸声从防毒面具下传来，将这一方天地压迫成囚笼。


    赤井秀一勾起嘴角，揣在兜里的手也拿了出来。


    “哎呀，竟然被逼迫至此，真是……”


    “笨蛋，快趴下！”远处的琴酒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


    十几双眼睛盯着举起双手的赤井秀一，头脑正在热切地与视野取得联系。


    一个圆滚滚的绿色物体从赤井秀一手心滑落。


    “手榴弹？！”生存的本能一瞬间接替了四肢的指挥权，组织成员们来不及多想，迅速卧伏。


    但是预料中的爆炸声却没响起，取而代之的是视野受阻，白色烟尘覆盖住了办公楼与集装箱之间的街道。


    “可恶，是烟雾弹！”


    烟雾散去后，二层小楼与集装箱直接已经没有人了。


    *


    赤井秀一没能跑出去多远。


    在烟雾弹蔓延开来的瞬间，赤井秀一袭向离自己最近的组织成员。他蹬着那人的肩膀和脑袋，将人踹倒的瞬间，借力翻上吊车，跳过几个集装箱后，他又回到地面。


    对面有狙击手，哪怕有夜幕遮掩，在集装箱上奔跑也绝不是个好主意。子弹‘嗖嗖’地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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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射在集装箱上，显然另一支小队的热成像仪已捕捉到他移动的轨迹。


    而且鞋子与铁皮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夜晚中过于明显。


    琴酒带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可以单纯用人力封锁集装箱间的小径。每个小队都配备了热成像仪，使赤井秀一的挣扎变得更加无力。


    赤井秀一甩得掉带领小队的伏特加，却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破包围。


    在放倒三个组织成员后，他被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指住。


    赤井秀一动作一顿，缓缓举起双手。


    “哼，看你还打算跑去哪里？”伏特加接到报告后匆匆赶来，恨恨地啐了一口，看向赤井秀一时，恨不能立刻喂他一枚子弹。


    但是一想到因这个人损失的那批军火，还有那个极道代表的势力，伏特加又停了下来。


    让赤井秀一活着，才能折磨他，解消组织心头之恨。


    死人是没有价值的。


    即便形势相当不妙，赤井秀一却仍旧不为所动。他垂眸扫过袖口，那里藏着塑型铁丝。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现在对方人多势众，可以暂且蛰伏。


    等路上有机会时，自己就可以发起反击，没准还能抢台车走。


    赤井秀一一边打量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组织众人，一边暗自思量。


    *


    “喂，琴酒，你看那边！”基安蒂的声音从频道中传来。


    远处，三辆装甲车从地平线远方驶来。


    “那个、那个是园丁的标志吗？”有人在通讯频道内惊呼。


    琴酒拿起望远镜看向那条通往码头的公路，三辆装甲车上都贴有那个醒目的、令他厌恶的巨大剪刀标识——园丁（Gardener）组织的标识。


    真是倒霉，他们怎么会到这儿来？那位先生暂且不打算与这群丧家之犬交恶，琴酒也没打算平添麻烦。


    “切，我们走。”他命令道。


    “什么？那赤井秀一怎么办？”伏特加按住耳麦。


    “一起带走。”


    赤井秀一被反铐双手塞进后座，冰冷的枪管抵着他的太阳穴。他面色沉静，唯有那双绿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地扫视着车内环境和押送者。


    开车的司机是一名外围成员，伏特加坐在副驾驶，自己一左一右各有一名组织成员，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枪。


    车内空间狭小，为了避免子弹误伤，对方不会轻易开枪，自己反击的机会很大。


    腕骨在铐锁中微妙转动，测试间隙。


    赤井秀一观察着四周，自己的袖口里有装饰用的铁丝，平时可以为袖口塑型，关键时刻可以解开手铐。


    然而三把枪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和身体，任何细微举动都有招致致命一击的可能。


    在刚刚的追击中，自己也难免受了一些轻伤，肋骨下方还在隐隐作痛。虽然不影响行动，但是反应速度也得计算进去……


    需要再谨慎一些……或许可以等待颠簸时，或者车辆转弯的间隙……


    赤井秀一不停地在脑内模拟各种状况，押送他的轿车爬上坡道，驶入公路。


    三台装甲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从扩声装置中传来：“可以请你们，将后座的那位客人，移交过来吗？”


    话语虽然客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