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生
作品:《和温润太子退婚后》 “哀家当真是宠你太过,才令你这样无法无天!不知进退!”
太后怒不可遏,随手掷开手里的茶盏,猛地站起身。广袖翻飞,掀翻了一侧的海棠花觚,花觚直直砸向了跪在地上的罗棠棣。
砰!
罗棠棣被砸得伏在地上,好久才捂着额头,仰起脸。
菱花窗牖照进来几道明亮生动的日光,模糊了她的视线,一切恍如隔世。只能闻见若有似无的沉水香,格外熟悉,令她隐隐激动。
终于,她看清了面前的人影。
“姨祖母!”
罗棠棣脱口而出。
太后没有应她,神色透着极度失望后的冷酷。
罗棠棣呆呆看着她,一处细节不肯漏。对方衣着华贵,面容慈祥,端坐的姿态却又透出皇室威仪。
不会错。
那就是她的姨祖母,她最亲的人。
大约是罗棠棣的反应太古怪,太后蹙了蹙眉,周身冷意消融了几分。
“刚才的嚣张劲儿呢?”
太后复杂的神色消散,上前弯腰,摸了摸罗棠棣额角的伤口,“都肿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哭一声叫一声。怎么,是觉得姨祖母是坏人,故意使倔?”
额头火辣辣地疼,碰一下就好似针扎。
罗棠棣下意识轻颤。
太后的火气噌地冒出来,急道:“还不快宣医官过来!都是木头吗?快些!”
见罗棠棣疼成这样,太后不敢再碰她的伤口,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忍着怒意温声问:“疼吗?”
罗棠棣仍有些糊涂,想不明白眼前是真是假。
她紧攥着对方的衣袖,指腹无意识摩挲,布料的纹理勾起若有似无的痒意。这种真切的感觉罗棠棣心头发慌,于是她急迫地捉住太后的手,用力攥紧。
对方的手温热柔软,反过来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一切都是真的。
姨祖母也是真的,她又活过来了!
这念头冒出,罗棠棣脑内轰隆一声,血液奔流过四肢百骸,震耳欲聋。
“姨祖母,疼……好疼……”
她扑上去抱住太后,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忍不住哭起来,“真的好疼,阿棠从来……没那么疼过。”
迟来的委屈难过,几乎将罗棠棣淹没。
“哪有这么娇气!”太后嘴上虽怨怪着,却是把这身量比自己还高些的小孩子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都是你自己干的好事,眼下还好意思委屈……”
滚烫的眼泪浸透罗衣,罗棠棣将脸挤入太后怀中,紧紧贴着。
她真希望这一切不是梦。
没有荆州王氏造反,她冒雨连夜潜逃。也没有竟陵城破,她被惊马踩断肋骨。更没有王氏屠杀竟陵满城,她被一刀一刀凌迟,坠楼不得全尸。
“你这孩子,自来建康就养得娇气,从小到大都是我亲自看顾着的,连片油皮儿都没叫你破过。”
“若你不非闹着要退婚,我又怎么会砸到你?”
“灵渊本就……你却在这时候退他的婚,要天下人如我看我皇家,又如何看你?裴家皇室的储君,也就你有胆子,敢闹着退婚!”
罗棠棣心神仍有些混乱。
她没太听进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退婚?
裴灵渊?
……
罗棠棣觉得这一切,未免有些太过熟悉。
她茫然抬起头,看向四周。
崇化殿的摆设和记忆里没有丝毫区别,连侍立在一侧的宫女,都是那几个熟悉的人。此时帘子被急匆匆打起,火急火燎走在医官面前的,是她的婢女春熙。
可春熙已经死了。
她嫁到荆州治郡江陵后,得知王氏将反,连夜仓促出逃。
春熙为了保护她,一箭穿心而死。
姨祖母是真的,春熙也是真的,难道她自己也是真的吗?
罗棠棣抬手,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血流如注,疼。
“你这是做什么!”太后夺下她的手,原本的愤怒彻底消了,语调温柔下来,“是谁欺负了?告诉姨祖母,有姨祖母给你撑腰,我看谁敢!”
罗棠棣又想哭。
但她向来倔强,忍也忍住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不仅是活了过来,而且还回到了三年前。有这样天大的好事,有什么可哭的?她笑都该来不及呢!
“有姨祖母和皇伯伯在,没有人敢欺负阿棠。”罗棠棣吸了吸鼻子,露出笑容,“我只是害怕姨祖母不喜欢我了。”
太后轻叹:“你啊。”
她的眸光有些复杂,似乎想对罗棠棣说些什么,最终却又没说。
看着罗棠棣的伤口被处理好,才道:“这桩婚事,已经如你的愿退掉了,你却还要灵渊当你的义兄……哪有你这样得寸进尺的?”
罗棠棣想起来了。
那时候,她不下想嫁给不喜欢自己的裴灵渊,更对裴灵渊的眼疾十分介意。忍无可忍之下,她在太后处大闹一场,逼得皇室答应了退婚。
这时候却有流言称,说罗棠棣不肯嫁裴灵渊,是因为裴灵渊太子位不稳。
而她想嫁给陛下中意的五皇子,将来当皇后。
这话对于现在的罗棠棣来说,当真是一笑而过,偏偏当初的她还真听进去了。二话不说,便莽撞入宫,说自己视陛下如父,视裴灵渊等人如义兄……
后来,裴灵渊真的被废为庶人,被幽禁数年。
此事也成了别人耻笑裴灵渊的由头。
她怎么可以这样?
罗棠棣眼前仿佛又看见纷纷扬扬的大雪,血光冲天之中,只有裴灵渊率着千军万马奔向竟陵城,救竟陵城的百姓于水火。
他那么讨厌她。
他完全没必要千里奔赴竟陵。
“我……”
罗棠棣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张开口,她却没办法为自己说一句开脱的话。
“你已然及笄,不再是个小孩子,不要再胡闹。”
迎着姨祖母的目光,罗棠棣脱口而出道:“我不胡闹,我不想退婚了!”
“胡闹!”
见罗棠棣还算乖巧,太后叹了口气。
“庚帖都已退还,你现在说你不退婚了?”太后重拍桌子,指着她说,“你将皇家威严当作什么?你又将我和你皇伯伯,还有灵渊当作什么?”
罗棠棣晃了一下神。
是啊,她上辈子将裴灵渊当作什么?
她扯扯太后的衣袖,小声:“姨祖母,阿棠错了。”
少女仰起苍白的小脸,眼巴巴看着她,乌黑湿漉的眼睫还挂着水珠。
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太后声音缓和:“此事无可转圜。”
庚帖都已经退还,退婚的事,确实是板上钉钉了。
罗棠棣沉默着,又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她觉得心里很难受。难道重来一遍,她还是什么都不能改变吗?她还要这样对待裴灵渊吗?
不,绝对不可以。
太后见她不说话,疲惫道:“既然闹到如此地步,此后你便不要再与灵渊碰面,对你们二人都好。”
罗棠棣倒也没反驳,只是若有所思。
不见面就好吗?
不见面真的就什么都好了吗?
等从崇化殿出来,春熙狠狠松了口气。
她先前劝了罗棠棣许久,奈何拦住不住,任着罗棠棣进宫大闹一场。没料到,罗棠棣自己倒是忽然开窍了,没继续闹下去,反倒还把这事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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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见罗棠棣满脸郁郁,忍不住劝道:
“太后娘娘一贯疼爱女郎,此番虽是大怒,又责罚了女郎,可实际上都是为了女郎好,这样别人也不会总盯着女郎使绊子了。”
“只要接下来女郎低调些,多多避开太子殿下,往后就……”
罗棠棣顿住脚步,点头:“你说得对。”
春熙松了口气。
但随即,她听到罗棠棣掷地有声道:“走,我们去见太子殿下。”
“……?”
-
时值仲春。
本是赏花踏青的好时节,东宫却门户紧闭,下人更是噤若寒蝉。春熙的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守门的侍卫却是不为所动,传消息的小太监更是不动如山。
态度十分明了,打死不见。
春在实在没办法,说:“要么,我们还是下次……”
罗棠棣便对她摆了摆手。
“走了。”
这就……走了?
别说是东宫的侍卫,便是春熙也觉得奇怪。作为罗棠棣的贴身侍女之一,她对罗棠棣性格也算颇为了解,认准了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然而罗棠棣已然拎起繁复的裙裾,转了身。
春熙只好跟上了上去。
女郎身形纤细高挑,行走间衣袂纷飞、环佩叮咚,恍若神仙。
绕了很大一圈,神仙般的女郎鬼鬼祟祟,钻入繁茂的紫藤花枝桠中。她得意地扬起脸,视线落在被紫藤压塌的围墙上,意味不言而喻。
春熙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啊!”
罗棠棣凑到她耳边,沉着道:“十倍月俸。”
春熙:“……”
即便有春熙帮忙,罗棠棣想要爬上去,也不是件易事。毕竟她在京都这些年,说是好逸恶劳也不为过,而爬墙恰恰是个力气活。
但罗棠棣今日下了决心。
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裴灵渊,亲口与他说清楚。
罗棠棣折腾了好久,才终于扒住摇摇欲坠的墙头,踩着紫藤树的枝干,勉强爬上去。这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浑身汗水淋漓,呼吸急促。
眼前发花地站在墙头,她一点也不敢分神。
“谁?”
忽然响起的嗓音格外清冷,犹如切冰断玉。
罗棠棣被吓了一跳,脚底没踩稳,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她下意识去抓花藤,拽得巨大的紫藤树猛地晃动,却没能将她身形稳住。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
头顶紫藤花纷纷如雨,不仅几乎将罗棠棣淹没,还模糊了她的视线。
饶是如此,她也能感觉到那束淡淡的注视感。
其实两人没有多少交集,但短短一个字,罗棠棣竟然听出了那道视线的主人是谁。她顶着对方的视线,后知后觉感到一股难言的尴尬,有些想趴着装死。
奈何罗棠棣一向还算勇敢。
她扬起脸,佯装无事道:“啊,是我呀殿……”
随着视线,罗棠棣不由顿住。
春日明媚的阳光下,屏风下的青年衣衫半解,修长的身量清癯匀称,若隐若现的锁骨尤为漂亮。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对方抬手拢上衣衫,系衣带的双手修长匀称,宛如冷玉。
罗棠棣眼神乱七八糟地飘了会儿,才落在他脸上。
有些移不开。
那些侍卫没有说谎,裴灵渊确实病了。
他的面色苍白得近乎病态,没有什么血色。乌黑长发披散垂落在雪白衣袍上,衬得他衣袂下的手腕苍白得近乎透明,好似雪堆成的人。
往日温柔朦胧的眼,也蒙上一层白绢。
罗棠棣忍不住冒昧地想——
太子殿下他,就算是病着,也未免太美色动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