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芝兰同芳,管鲍同契

作品:《妄揽春欢

    离开大狱后裴桑枝心中越发确信裴惊鹤应当还活着。


    永宁侯那句“更有一拨人身手利落得吓人全然不像多日未曾饱腹的灾民”也证实了她的猜想淮南灾民**的背后确有第三方的影子。


    赈灾的钱粮悉数被那自称瑞郡王遗孤的人所劫。


    连同名动上京、连徐院判都赞不绝口的医道奇才裴惊鹤也一并被掳走。


    这场**中秦氏余孽可谓收获颇丰。


    行事如此酷烈视人命如草芥借水患瘟疫之机发国难财以此自肥、蓄势。


    这般做派与史书所载秦氏末代贞隆帝的行径简直如出一辙。


    这样的人又何来资格高谈“复辟”妄论“泽被苍生”?


    退一万步说即便天意昏聩真让秦氏余孽侥幸成事他们所带给天下的也绝不会是福祉而是一场更深重的浩劫。


    到那时百姓恐怕连苟活性命都将成为一种奢望。


    此外……


    淮南之事裴桑枝深觉永宁侯所疑不无道理。


    官府虽重造户籍又设奖劝逃者归乡……


    可谁能断定那些归籍的“幸存者”就一定是真的呢?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若那些散落在三里五村、看似憨厚勤恳的庄稼人实则是蛰伏待机的谋逆之徒呢?


    裴桑枝唇角微抿再开口时声音仍似静水无澜底下却压着山雨欲来的威仪:“该跳出来的人


    “这场戏是时候收场了。”


    她要这群乱臣贼子亲手为她铺就功绩簿上最浓重的一笔。


    届时这大乾的第二位女侯之位再无人敢置一词。


    两队人马悄然散去如墨滴入水踪迹渐隐。一队朝皇陵方向潜行另一队则奔淮南而去。


    裴桑枝自然不会忘记将此消息递至荣妄手中。


    ……


    那厢。


    徐长澜终于琢磨透了菊白暗中送出的那些香的用途带着结论匆匆赶到了永宁侯府。


    “裴女官我钻研清楚了。”


    “那些香若单看其原料与成分皆是无害的甚至还有温补之效任是哪位当值太医查验也绝瞧不出问题。”


    “但若每一种香都熏染或闻过再配上特定的引子……便能让人渐渐虚弱。太医诊脉只会以为是体虚致病器官缓慢衰竭绝难诊出**之象。”


    “若是换一种烈性的引子……则能令人神智错乱状似受了刺激、突发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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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的暴虐成性、嗜杀残暴……”


    “石主事……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借贞贵人之手,将这些香用到陛下身上?”


    “他们……是想将有仁君之称的陛下逼成一个疯子,还是想让陛下在‘恰当’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驾崩’?”


    裴桑枝:“不然呢?”


    “难不成石主事这般大费周章,只是想学永宁侯,给亲女儿下毒,好加以控制?”


    “至于你所问,我觉得是前者。”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若当今天子残暴嗜杀、以虐为乐,他们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高举反旗,诛昏君、正朝纲、拨乱反正……”


    “继而,还秦氏之天下。”


    徐长澜眉头紧锁,喃喃道:“可贞贵人也确确实实闻了那些香,甚至比陛下闻得更多、更浓。来日若是毒发,只会愈发人不人、鬼不鬼,彻底失了神智,脑子里只余杀意。”


    “除了想见血就是想见血,再无他法能平复心底、脑海、血液里的那股躁动。”


    “石主事的官位虽不算高,却也衣食无忧,又不姓秦……何至于舍出一个嫡女,还是个在天子后宫做宠妃的嫡女,去冒这般天大的险?”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瑞郡王的遗孤呢。”


    裴桑枝断言道:“是谁都不可能是石主事,能被永宁侯这种货色沾染上的,怎么可能做得成叛贼的主子?”


    “石主事吩咐菊白带进宫的香,我已让拾翠按着味道和模样仿制了新的,又让菊白掉了包。即便贞贵人点了香,一时半会儿也伤不了陛下龙体。”


    “但与其千日防贼,或是打草惊蛇,倒不如顺势将计就计。”


    “若是石主事吩咐贞贵人燃香……那不妨说服陛下伪装出已经中招的模样。”


    “水不彻底搅浑,藏在底下那些东西……又怎会忍不住上蹿下跳,去争他们想要的‘契机’?”


    “那些引子……”裴桑枝顿了顿,转而问徐长澜,“你可知都有哪些?”


    徐长澜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第一种引子,是一种茶。”徐长澜指着纸上的字说道,“叫‘雪顶琼芽’,是贡茶。”


    “产自西域昆仑山南麓,茶叶形似琼玉薄片,色如积雪。冲泡后汤色清澈如琉璃,香气似寒梅与松针交织,冷香清远。因其极罕见,每年所产极少,只供陛下和几位高位嫔妃饮用。”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立了大功的臣子,或是极得陛下喜爱的官员府邸,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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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也会破例赏赐些许。”


    “我们府上那些……便是荣老夫人匀出来赠予家父的。”


    “我琢磨出的第二种引子”徐长澜继续道“是一种香膏叫‘冰肌膏’。在上京城各大妆铺皆有售卖价格不菲。京中贵妇贵女很是青睐虽在祛疤嫩肤上不如宫中的‘沉鱼膏’但养颜润肤之效却更胜一筹。”


    “宫里的娘娘们若分不到‘沉鱼膏’也会差人出宫采买此物作日常养肤之用。”


    “第三种引子是一种叫‘醉梦花’的东西。生于南疆瘴疠之地花香极淡几不可闻。花粉少量用之有凝神安眠之效可若用多了……便有致幻之弊。人会渐渐心神恍惚多梦易惊最终……陷入癫狂。”


    “身价不菲的贵人们常会混合艾草、朱砂、雄黄制成香囊随身佩戴寓意驱邪避秽、保佑平安顺遂。”


    “目前为止我只能从那些香里琢磨出这几种引子。”


    “说实话若非您与荣小公爷在得知永宁侯的后手是石主事时便早早查清了菊白的底细令她弃暗投明……”


    说到此徐长澜折起纸抬眼看向裴桑枝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这毒简直是防不胜防。”


    裴桑枝:“以防万一你能制出解药来吗?”


    又是贡茶又是养肤膏又是醉梦花……


    倘若陛下当真闻了那最后一种香怕是连自己如何中招的都弄不清楚。


    徐长澜摇摇头坦率道:“我不行。”


    “但家父说……他可以试试。”


    “还请裴女官见谅。不瞒你说那些香里所用的药材实在太过繁杂要一一辨明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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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难这一点我能做到。可若要将其中某些药材的特性联系起来进而推敲出激发毒性的引子……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我虽有些天赋


    “家父说……此人用药的风格他似乎在多年前见过。”


    “顺着这条线索才有了眼下这些收获。”


    “未经您允准便将此事告知家父终归是我的不是。”


    裴桑枝笑道:“能得徐院判出手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会怨怪?”


    徐长澜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苦笑:“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以前自视甚高总觉着天下医术我能稳进前三。却没料到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人还是个瞎了眼投靠乱臣贼子的就能让我这般伤透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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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父说……那人用药之大胆精准、另辟蹊径,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连家父都……甘拜下风。”


    言及于此,徐长澜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复杂的钦佩。


    徐长澜是真真有些被打击到了。


    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忽而一场霜雪落下,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那一碰就碎的枯叶子,而非长青不败的松柏。


    “咳……”


    裴桑枝轻咳一声,缓声安慰道:“小徐太医不必妄自菲薄,或许……那人年纪要比你大上许多呢。”


    徐长澜:“裴女官,您不必安慰我了。”


    “这世上的行当,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可状元从来都是最天赋异禀的那一个,而非头悬梁、锥刺股、最勤勉的那一个。”


    徐长澜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清醒的挫败:“天资不会随年岁渐长而越来越好。若努力当真有用……还要天才做什么?”


    “这话听着狂妄,甚至有些一竿子打翻所有人的傲慢,可在某种程度上……说的却是事实。”


    “你辛辛苦苦钻研三年五载,有时……真的抵不上对方刹那的灵光一闪。”


    裴桑枝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徐长澜说的是实话。


    这世上的确有些人,天生就站在比别人更高的起点上。


    他们看一遍就懂,想一下就通,别人穷尽一生追逐的东西,他们随手就能摘取。


    “不过,我也不会就此灰心丧气。”


    徐长澜的眼中挫败仍在,却也燃起一簇亮光:“我有我该走的路,做好我能做的,尽我所能,去救人,去破局,去……赢下这场仗。”


    “我也相信,日后的医术,绝不会堕了我徐家太医世家的门楣。”


    那是一种服气但不认输的昂扬。


    如同太阳暂隐于乌云之后,却绝不会就此彻底黯淡,泯然于众。


    这是独属于年轻人的心气。


    裴桑枝心中感慨:难怪徐长澜能与荣妄成为知己好友。


    这不止是两家长辈有交情的缘故,更是因为他们骨子里……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芝兰同芳,管鲍同契。


    “小徐太医日后在医道上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见高山巍峨,方知己之不足。


    然不坠青云之志,不陷颓唐之境,唯守本心,不疾不徐,循己之道,自成高岭。


    这便是徐长澜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