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赵辰的怒火

作品:《我和相亲首富闪婚了

    银勺摔在骨瓷杯碟上,那声响,清脆、刺耳,像一面精致的镜子被狠狠砸碎在死寂的咖啡馆里。


    空气彻底凝固了。先前流淌的钢琴曲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所有若有若无的目光,此刻都化作了实质的针,齐刷刷地刺向顾芊芊那张血色尽褪的脸。


    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层死灰,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精心维持的名媛面具裂开一道道缝隙,露出底下极致的难堪、震惊和被当众扒光般的羞辱。


    她的眼睛死死钉在那本深蓝色的“星辰号”手册上,尤其那行加粗的“静音低于45分贝(图书馆级静音)”,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刚刚炫耀过的“引擎轰鸣”、“整条街窗户嗡嗡抖”的廉价往事上。


    视线再挪到旁边那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里那个不羁的背影,那个得意洋洋举着银帆船模型的自己,那满地的碎玻璃……过去她视若珍宝、用来证明赵辰曾为她疯狂的证据,此刻在“星辰号”无言的奢华与静默的讽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廉价、上不得台面!


    于玲的心跳还在失序地狂跳,指尖残留着接过那厚重册子时的震撼触感。


    她看着顾芊芊摇摇欲坠的样子,看着那张拍立得,看着手册上那艘仿佛能破开现实、驶向星辰大海的银色巨鲸……巨大的反差感让她一时失语。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星辰号”冷硬的封面,星辰与海浪的暗纹烙在指腹,带来一种奇异而坚实的真实感。原来,他听到了。那句无心抱怨港口“疾风号”太吵的话,他竟然放在了心上,还……如此郑重地回应。


    “呵……”一声短促、破碎、带着浓重鼻音的嗤笑从顾芊芊喉咙里挤出来。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淬了毒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直直射向于玲,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得意了?觉得你赢了?一本破册子而已!谁知道是真的还是他拿来哄你玩的?赵辰?他为了哄女人,什么做不出来?!”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于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暴发户?你以为他真看得上你这种……”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于玲的目光。


    于玲没有看她,甚至没有回应她的歇斯底里。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手中的深蓝色册子上,指尖在“Stella Maris”那几个烫金花体字上轻轻摩挲,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浅,却足以让顾芊芊彻底疯狂的弧度。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尘埃落定般的了然和淡淡的怜悯。


    这无声的蔑视比任何反击都更致命!


    “你!”顾芊芊胸脯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发都散乱了几缕,她抓起自己的爱马仕手袋,像个输光一切的赌徒,只想逃离这让她窒息的地方。高跟鞋踉跄着踩过地面,她甚至不敢再看一眼桌上那本册子和那张照片,只想立刻消失。


    “顾小姐。”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顾芊芊脚步一僵,猛地回头。


    本该早已离去的林峰,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幽灵,再次出现在她身侧不远处。他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反射冷光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极其专业、带有小型天线的通讯器。


    “赵先生有几句话,托我转达给您。”林峰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宣读一份枯燥的财务报表。


    顾芊芊身体绷紧,眼神惊疑不定。


    林峰对着通讯器,平静开口:“赵先生。”


    短暂的电流杂音后,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清晰地通过通讯器的小型扬声器传了出来,回荡在寂静的咖啡馆里。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骨髓生寒的压迫感,瞬间冻结了空气。


    “顾芊芊。”


    仅仅三个字,顾芊芊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


    “看来我上次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赵辰的声音透过电波,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或者,你觉得顾家现在太安稳了?”


    顾芊芊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辰…辰哥哥,我……”


    “闭嘴。”赵辰的声音陡然下沉,如同冰层断裂,“你没资格这么叫。”


    “我最后说一次。”那冰冷的声音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如同法官敲下最终的法槌,“离我太太远点。管好你的嘴,还有你那点可怜又可笑的‘回忆’。”


    “再让我发现你出现在她面前,或者从任何地方听到你那些无聊的废话……”


    赵辰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那短暂的沉默里蕴含的威胁,让顾芊芊几乎站立不稳,“我不介意让顾家提前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引擎轰鸣’。”


    “轰”的一声,不是引擎,是顾芊芊脑子里炸开的恐惧!她知道赵辰的手段,更清楚他这句话的分量!那绝不是年少轻狂时震碎几条街玻璃的“壮举”,那是足以让整个顾氏集团灰飞烟灭的毁灭力量!


    “听懂了吗?”赵辰的声音恢复了一丝毫无温度的“平静”,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顾芊芊牙齿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惧和羞辱让她几乎晕厥。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微弱嘶哑的气音:“……懂…懂了。”


    “很好。”通讯器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合上的声音,像是合上了判决书。紧接着,是忙音。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在死寂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峰面无表情地收起通讯器,对着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顾芊芊微微颔首,姿态依旧无可挑剔:“顾小姐,请便。”说完,他再次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退开。


    顾芊芊再也支撑不住,巨大的难堪和灭顶的恐惧彻底压垮了她。她猛地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崩溃的呜咽,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云顶”咖啡馆的大门,高跟鞋的声音凌乱而狼狈,如同丧家之犬。


    咖啡馆里依旧一片死寂。所有目睹了这扬“单方面屠杀”的客人们,连呼吸都放轻了。目光再次聚焦在于玲身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和复杂。


    于玲轻轻合上了那本厚重的“星辰号”手册。她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卡布奇诺,抿了一口。苦涩冰凉的味道滑过喉咙,却奇异地抚平了刚才所有的酸涩和波澜。


    她拿起那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看着照片里年轻的赵辰和他怀中笑容灿烂的顾芊芊,指尖在那辆狰狞的黑色跑车和满地的碎玻璃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她手腕轻轻一扬。


    那张承载着别人所谓“甜蜜往事”的纸片,如同落叶般,飘然落进了桌旁擦拭得锃亮的黄铜垃圾桶里。


    “叮。”


    一声轻响。尘埃落定。


    海城核心CBD,摩天大楼顶层。


    赵辰靠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办公椅上,背对着门口,面朝着落地窗外的万丈红尘。电脑屏幕上,清晰地分割着几个监控画面——其中一个,正是“云顶”咖啡馆那个靠窗的位置。


    画面里,林峰放下册子和照片,顾芊芊脸色惨白如纸,银勺摔落……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他面前的宽大办公桌上,一份摊开的文件标题冰冷刺目:《关于终止与顾氏集团所有合作项目及启动相关反制措施的预案(紧急)》。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林峰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办公桌侧后方几步远的地方,如同最忠诚的卫兵。


    赵辰依旧没有回头。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鼠标上轻轻一点。


    “啪嗒。”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片幽深的黑。


    办公室陷入一种更深沉的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气流声。


    “处理完了?”赵辰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却让空气都沉了几分。


    “是。”林峰的声音同样毫无波澜,“顾小姐已经离开。情绪濒临崩溃。现扬无后续风波。”


    “嗯。”赵辰淡淡地应了一声,手指在光滑的实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那节奏很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他目光落在窗外,聚焦在某个虚无的点上,镜片后的眼神深不见底,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看来,是我太仁慈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让她产生了还能蹦跶的错觉。”


    林峰微微低头,没有接话。


    “她碰了不该碰的底线。”赵辰的声音冷得掉渣,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一次警告,两次……就是找死。”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那份预案,”赵辰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执行等级,提升到A级。”


    林峰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A级预案……这意味着对顾家的打击将不再是警告和皮肉伤,而是以最迅速、最彻底的方式,将其核心产业连根拔起,直至彻底摧毁!不留一丝翻身余地!


    “明白。”林峰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快了一丝,“需要通知‘夜枭’组提前介入吗?”


    “嗯。”赵辰颔首,眼神冷厉如刀锋,“告诉‘夜枭’,顾芊芊名下所有海外账户、信托基金、以及她那个‘闺蜜团’里参与过针对玲玲项目的所有人……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全部资料,干干净净地摆在我桌上。”


    “是。”林峰应下。所谓的“干干净净”,意味着不留任何痕迹,也意味着顾芊芊和她的爪牙们,连转移财产、寻求庇护的机会都不会有。


    赵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更强的压迫感。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和霓虹。


    “有些人,”他望着窗外,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漠然,“是该彻底消失了。”


    林峰微微躬身:“明白。预案升级和‘夜枭’介入指令已下达。后续进展随时向您汇报。”


    赵辰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林峰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沉重的实木门。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玲玲……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于玲在咖啡馆里接过手册时那瞬间的惊愕,以及最后那平静地将拍立得丢进垃圾桶的画面。心口那翻腾的暴戾和杀意,才被一丝细微的、难以言喻的疼痛和心疼压下去一点点。


    他终究,还是让她听到了那些恶心的往事,让她承受了那些无端的羞辱和审视。


    镜片后的寒冰,悄然融化了一丝,被一种深沉的懊恼和急于确认她安好的焦灼取代。


    于玲走出“云顶”咖啡馆旋转门时,冬日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凛冽的清醒。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不算厚实的羊绒大衣,那本深蓝色的“星辰号”手册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像一块温暖的盾牌,隔绝了身后那扬荒诞闹剧残留的寒意。


    她刚走下台阶,正准备叫车,一辆线条流畅优雅、通体漆黑、如同暗夜幽灵般的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精准地停稳。


    后车窗缓缓降下。


    “玲玲。”赵辰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低沉柔和,带着一种刻意收敛后的温存,“上车。”


    于玲看着他,刚才在咖啡馆里经历的一切——顾芊芊的炫耀、羞辱,林峰带来的震撼,以及那通冰冷警告电话的回响……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翻滚。她抱着手册,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赵辰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他立刻推开车门下车,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冬日的寒气裹挟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


    “冷吗?”他站定在于玲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寒风,垂眸看着她,眉头微蹙,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他甚至没等她回答,就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将她大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仔细地扣好,指尖不经意地蹭过她微凉的下颌。


    他的动作温柔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那笨拙又认真的模样,让于玲心头那点复杂的情绪,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消散了大半。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脸,看着他被寒风吹得微红的鼻尖,再想到刚才监控里他可能看到的画面……


    “还好。”于玲的声音有些闷,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鼻音,“就是有点吵。”


    赵辰扣扣子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锁住她,像是要望进她心底。他当然明白她指的“吵”是什么。镜片后的眸光沉了沉,一丝戾气飞快掠过,又被强行压下。


    “嗯,听到了。”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噪音源已经清理掉了。”他指的是顾芊芊,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怀里那本厚重的“星辰号”手册,动作轻柔得如同接过一片羽毛。另一只手则无比熟稔地牵起她微凉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干燥的掌心里。


    “外面冷,回家。”他牵着她,绕到副驾驶那边,亲自为她拉开车门,手掌绅士地护在车顶,看着她坐进去。


    于玲坐进温暖的车厢,熟悉的、属于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混合着顶级皮革的味道将她包裹。她系好安全带,看着赵辰将那本深蓝色的册子小心地放在后座,然后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车厢内很安静,只有暖风系统细微的嗡鸣。赵辰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流畅。


    于玲的目光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上,骨节分明,沉稳有力。她想起拍立得照片里那个穿着机车夹克、靠在跑车旁的年轻背影,又想起刚才那个隔着电波、冰冷得令人窒息的声音……


    “喂。”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赵辰立刻侧头看她,眼神专注,带着询问。


    于玲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带着点调侃的意味:“那个……道奇蝰蛇,V10引擎,震天响,整条街窗户都在抖……听起来挺酷的啊?”


    赵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骨节微微泛白。他沉默了两秒,才转过头,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于玲,表情无比认真,甚至带着点委屈?


    “玲玲,”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你喜欢那种?”


    于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委屈表情和问题噎了一下:“……啊?不是,我就……”


    “那种引擎,”赵辰打断她,眉头微蹙,一脸严肃地开始分析,语气像个挑剔的工程师,“噪音污染严重,不符合环保标准,油耗惊人,毫无实用性可言,纯粹是少年人荷尔蒙过剩的宣泄产物,蠢透了。”


    他一口气说完,然后紧盯着于玲的眼睛,眼神里带着点控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而且,吵到你耳朵了,不好。” 最后三个字,说得格外认真。


    “噗……”于玲看着他这副急于和“年少轻狂”划清界限、努力维护自己“环保实用好男人”形象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刚才心里那点残留的阴霾,彻底被这阵笑意冲散了。


    见她笑了,赵辰紧绷的嘴角也终于放松下来,悄悄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他空出一只手,极其自然地伸过来,揉了揉于玲的发顶,动作亲昵又宠溺:“还是‘星辰号’好,安静,舒服,海风的声音最配你。” 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于玲被他揉得晃了晃脑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脸颊微微发热。她拍开他的手,故意板起脸:“别闹,开车呢!” 心里却像被温热的糖水浸泡着,甜得发软。


    赵辰从善如流地收回手,重新扶住方向盘。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却弥漫着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暖意和默契。


    车子驶过一个路口,于玲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又想起什么,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个银帆船模型,维多利亚时期的,应该也挺贵的吧?”


    赵辰握着方向盘的手又是一僵。他目视前方,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无比正直,甚至还带着点“痛心疾首”的批判:


    “贵?玲玲,那是赃物!是恐吓威胁的产物!是严重破坏社会公共财产的证据!是黑历史!”他一连用了四个斩钉截铁的否定词,语气铿锵有力,仿佛在批判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早就该销毁了!留着只会污染眼睛!”


    “……”于玲彻底无语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翘。这个男人……为了抹黑自己的过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她侧过头,看着赵辰在光影中轮廓分明的侧脸,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一副“我与过去割席”的凛然模样,耳根似乎……还有点可疑的红?


    于玲心里最后那点芥蒂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软绵绵的、被珍视的甜。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胳膊:“喂,赵辰。”


    “嗯?”赵辰立刻回应,侧头看她,眼神询问。


    “下次‘扮猪’,”于玲拖长了调子,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能不能把‘猪圈’藏得再深一点?动不动就定制个游艇什么的很容易露馅的好吗?土豪大人?”


    “轰——”


    赵辰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性能卓越的宾利慕尚稳稳地停在了红灯前。


    他倏地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于玲带着促狭笑意的脸。震惊、错愕、一丝被戳破的慌乱。


    她知道了?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她不生气?!


    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失语,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像个被巨大惊喜砸懵的孩子。


    于玲被他这反应逗乐了,凑近了一点,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一字一句,清晰地补充道:


    “还有,下次要‘扮猪吃老虎’……记得先把家里那盒印着‘全球限量’logo的顶级松露,藏好一点。我昨天还以为是香菇呢。”


    赵辰彻底石化。松露……香菇……他精心维持的“普通职员”马甲,原来早就破得四面漏风了?而她,竟然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演?!


    红灯变绿。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


    赵辰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松开刹车,车子有些突兀地向前冲了一下。他脸上那副高冷精英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罕见的窘迫和无措,耳根红得滴血,一路蔓延到脖颈。


    “玲玲,我……”他试图解释,声音有点干涩。


    “噗哈哈哈哈……”于玲看着他这副百年难得一见的慌乱样子,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赵辰看着她开怀大笑的模样,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明媚得耀眼。所有的窘迫和慌乱,在她灿烂的笑容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只要她笑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扮猪就扮猪吧,露馅就露馅吧。


    他紧绷的嘴角也终于彻底软化,上扬成一个无比宠溺和纵容的弧度。他伸出手,再次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一次,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好,”他低声应道,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甜腻,“下次藏深一点。”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补充道:“只给你一个人看。”


    车厢里充满了于玲清脆的笑声和赵辰低沉愉悦的轻哼。黑色的宾利慕尚汇入车流,朝着他们那个不再需要“租”来掩饰的、真正的家驶去。


    窗外寒风依旧,车厢内却暖意融融,甜度爆表。


    于玲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转头看向驾驶座。赵辰的侧脸线条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只是嘴角噙着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带着一种轻快的节奏,指尖在真皮包裹上轻轻敲打着。


    “喂,”于玲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故意拖长了调子,“所以,‘星辰号’是真的咯?”


    赵辰侧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手册在你手里,参数、设计图、内装方案,白纸黑字,童叟无欺。”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点邀功般的得意,“静音推进系统是核心技术,专利刚下来,全球独一份。以后你看日落,只有海浪声,还有……”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我的心跳声。”


    这猝不及防的情话让于玲脸一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以前装老实人装得挺像啊,赵大总裁?”


    “冤枉,”赵辰立刻喊冤,表情无比真挚,“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本色出演。


    做饭、打扫、接送……哪样掺假了?”


    他一边说,一边趁着等红灯的空隙,极其自然地伸手过来,用指腹蹭了蹭于玲微烫的脸颊,动作亲昵又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至于总裁……那是对外的标签。在你这里,我就是赵辰,你的……”他刻意放低了声音,带着磁性的气音钻进于玲耳朵里,“粘人精老公。”


    最后三个字,成功让于玲刚降温的脸颊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了。她拍开他的手,扭过头去看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小声嘟囔:“谁、谁承认了……”


    赵辰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音,震得于玲心头发麻。他重新启动车子,心情显然好到了极点,甚至跟着车载音响里流淌出的轻音乐,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旋律。


    于玲偷偷瞄了他一眼,男人线条流畅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英俊,专注开车的模样带着一种沉稳的魅力。谁能想到,这个有点能量的土豪、一个眼神就能让顾家天翻地覆的男人,此刻像个得了糖果的大男孩,会因为她的笑容而心满意足地哼歌?


    心底那点被顾芊芊勾起的、关于他过去的酸涩和不确定,在这真实而温暖的日常面前,彻底烟消云散。管他过去如何?管他是不是土豪?此刻这个会为她吃醋、为她紧张、为她一句话就定制一艘静音游艇、还努力抹黑自己黑历史的男人,才是她的赵辰。


    车子驶入熟悉的云顶山庄小区,穿过静谧的林荫道,停在那栋不再需要任何伪装的1号楼前。


    赵辰先下车,绕到副驾驶,替于玲拉开车门。她刚下车站稳,就被他牵住了手。


    “冷,快进去。”他握紧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快步走向大门。


    一进1601室温暖如春的门厅,于玲刚想换鞋,赵辰却直接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


    “啊!”于玲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赵辰!你干嘛!放我下来!”于玲又羞又急,捶着他的肩膀。这男人!扮猪吃虎露馅了,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吗?


    “地上凉。”赵辰的理由冠冕堂皇,抱着她大步流星地穿过玄关和客厅,直奔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厨房,“刚在外面冻着了,喝点热的。”


    他将于玲小心翼翼地放在厨房中岛台旁边的高脚凳上。中岛台上,一个精致的珐琅炖盅正冒着袅袅热气,旁边还放着一碟刚烤好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杏仁酥饼。


    “坐着别动。”赵辰命令道,转身就去拿碗勺。


    于玲看着他在宽敞明亮的顶级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熟练地盛汤、摆盘。窗外是精心打理、即使在冬日也绿意盎然的花园,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这一幕如此熟悉,又如此不同。熟悉的是他系着围裙(虽然今天是一条质感极佳的深灰色亚麻围裙,而非之前那个小熊图案)为她下厨的模样;不同的是这过于宽敞奢华的空间,以及……他此刻举手投足间再也无需刻意掩饰的、属于上位者的从容气度。


    赵辰端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骨瓷碗走过来,碗里是炖得晶莹剔透、点缀着几粒鲜红枸杞的燕窝羹。他将碗放在于玲面前,又拿起一块杏仁酥饼递到她嘴边,眼神温柔得不像话:“尝尝,炖了一下午的燕窝,还有我烤的饼干。”


    于玲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酥饼,酥脆香甜,入口即化。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期待的脸,忽然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


    她慢条斯理地咽下饼干,然后抬起头,一脸“天真”地问:“赵辰,这个饼干不会也是你‘朋友家面包店清仓送的’吧?”


    “……”


    赵辰脸上的温柔笑容瞬间凝固。他端着碗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于玲那双亮晶晶、盛满了促狭笑意的眼睛,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泛红。


    “咳……”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眼神飘忽了一下,声音有点底气不足,“这个……这个真是我烤的!面粉、黄油、杏仁片……都是、都是亲自去楼下超市买的!”他努力强调着“超市”两个字,试图挽回一点“普通职员”的尊严。


    “哦——”于玲拉长了调子,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晶莹的燕窝羹送入口中,香甜软糯,暖意直达心底。


    “噗……咳咳咳!”赵辰这次是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狼狈地转过头咳嗽起来,连脖子都红了。


    于玲看着他这副百年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再也忍不住,伏在中岛台上笑得肩膀直抖。


    “玲玲!”赵辰好不容易止住咳,转过身,脸上带着被戳破的羞恼和浓浓的无奈,伸手就去挠她的痒痒,“你学坏了!专门拆我台是吧?”


    “啊!别闹!痒!哈哈哈……”于玲尖叫着躲闪,两人在宽敞明亮的厨房里闹成一团。清脆的笑声和男人低沉愉悦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整个空间,驱散了所有阴霾,只剩下纯粹的、甜到发腻的烟火人间。


    窗外,夕阳的金辉为奢华的房间镀上温暖的光晕。厨房里,系着围裙的土豪正“恼羞成怒”地追逐着他笑靥如花的妻子,笨拙地试图捂住她“拆台”的嘴,动作间是藏不住的温柔与宠溺。


    于玲一边躲,一边笑着想:管他什么土豪不土豪,扮猪吃虎也好,露馅了也罢。只要这个男人的温柔和粘人一如既往,只要他的怀抱依旧只对她一人敞开……


    这日子,甜着呢。